木康一副为儿子思置周到的慈父模样,可这话不是说给所谓山野村夫的季睿修听的? 林慕死都不信。
您说起此事,便叫我想起一事,我养父母有一个亲侄子,不过十七便中了举,更是去年 春闱圣上钦点的榜眼。
当真?那定是才气出众,不知是何官职?
木康虽不知他儿子说这番话的用意何在,却因听闻乡野人家竟也出了这样的有才学的人而 有些霣惊。
自然,+四秀才公,+七中举人,十里八乡没有不知其才名的。不过,可惜的是春闱加 官时,因其生母害了人的性命而被剥了功名,可见,这人不仅得自己有才学,家人也得是品行 端正的人,否则即便再有才学也不过是生生浪费罢了。
木康听不出林慕另有所指,不过他自己也算寒门学子,听闻这样的事也不禁遗憾惋惜。
那当真可惜了。
若您遇上这样的妻子,该当如何?
家族要传承,小辈的前途自然是首位的,若能保住这毒妇不害了小辈前程自然最好。
木康说完,看见林慕那双纯净的眼里似乎闪过嘲讽,一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是 父母官,这样该砍头的大罪却要包庇,传出去了可不得了。
当然,爹是为官之人,自然是不会纵容这样的事。
林慕只笑笑不说话,拿起桌上的茶侧脸喝了一口,否则,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啊,啊,有鬼,有鬼。
正在气氛有些尴尬之时,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原本宁静的木府,不过片刻,便有小廝进来 传话。
老爷,是清夫人。
木康闻此,立即站起身出了门,林慕和季睿修看了彼此一眼,也跟着出了门。
只见离木康院子不足百米之处,几个小廝已经将昏迷的清夫人扶了起来,夜色太暗,借着 灯笼的光看不清清夫人的面貌,但那侍女却浑身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究竞是怎么回事?
木康为官十几载,气势不俗,居然让那浑身颤抖的侍女回了神。
回、回老爷,夫人听闻您几日公事缠身,身子疲惫,特意炖了一品乳鸽给您补身子,因 着炖的时辰有些久,出门时天色便暗了下来,夫人一定要给您送来,谁知,谁知居然有鬼。
那侍女说到此,像是想起方才的情形,声音戛然而止。
荒唐,鬼神之说不过谣传。
木康大喝一声,却见那侍女直確头,口中却道奴婢不敢。
老爷,奴婢不敢说谎,您看夫人都吓晕过去了。
木康看着又惊又吓的婢女,又看怀中晕倒的清夫人,竟也有些怀疑起来。
福生,将大夫请来,进屋再说。
福生就是一直跟在木康身边的下人,是个非常壮实的汉子,季睿修说观他步态轻盈,应该 有些功夫在身。
福生得了吩咐,掌着灯便消失在夜色中。
木康将张婉清抱到寝室里,片刻后又出来同那侍女问话。
你将方才的事再说一遍。
那、那是个头发及长的女鬼,她伸着又红又长的舌头,口口声声说、说要来索命,老爷 明鉴,奴婢不敢说谎,若您不信,等夫人醒来再问夫人。
木康面上阴郁不定,这木府住了十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闹鬼的情况,他本不信,但见清 夫人昏厥,那侍女又一 口咬定,一时也拿不住主意。
罢了,此事不准外传,你先进屋伺候你主子,宸儿,夜深了,父亲差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好吧,一路小心。
林慕和季睿修接过仆人递来的灯笼,转身走出了木康的屋子。
夜晚的木府,除了院墙的灯笼,黑漆漆的一片,又因冬日,没了鸟语蝉鸣,更是安静的可 怕,确实有些渗人。
回到沁雅园,林慕吩咐小廝端来热水,梳洗一番后,两人便相拥而眠。
你今日说自安的事是在试探他?
林慕可不是多舌的人,且他也未将木康视为父亲,好端端的也不会讲这些话。
早就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是我想多了。等找到了王贵和芬儿,我便直接去敲明法堂 的鼓。
林慕话语中竞也带了几分狠厉。所谓明法堂,和华洲寻海司 一样,乃是直接由中 央管控的机构,不过,明法堂每个洲都设有一个。百姓若觉得,府衙处事不公,或者府衙 断不了的案子,便可以到明法堂去鸣冤,也是防止地方权责勾结,百姓无处伸冤。
想来这一曰很快就会来的。
我希望娘能保佑我快点找到那两个人,我想念清河村的山山水水、想念爹娘、想念琢儿 ,也不想在这木府和他们做戏。
说到此,林慕话语中有些落寞,季睿修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又细细亲吻着林慕的额发。
夜深了,睡吧,也许明日醒来,就会有线索。
嗯〇,,
林慕应了一声,心中祈祷,希望黎明到来,带着希望,让他能将黑暗里那些龌龊的东西都 清理掉。
又是一夜好眠,第二日,林慕神清气爽地出了屋门,却见那些侍从正围在院里唧唧咋咋议 论着什么。
大胜,这一早,你们嘀咕什么呢?
几人被林慕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那个侍女甚至直接吓的叫了起来,这么大的反应将 林慕吓了一跳。
少爷,奴婢错了。
那尖叫的侍女忙跪下来磕头,林慕看着他们一个两个反应如此奇怪,心中更是疑惑。
究竞发生了何事?
没、没事。
林慕一时没有开口,随后轻笑了一声,道:怎么,诓我呢?若你们觉得伺候不了我,便 都去吧。
不、不,少爷,奴才不敢,是,是,昨夜闹鬼,桃斐都吓病了。
林慕看了跪着的几人,确实不见那个叫桃斐的侍女。昨晚,那清夫人说撞见了鬼,林慕本 以为是无稽之谈,怎么连他院里的人都瞧见了?
喔?不用跪着了,都起来说说怎么回事?
不管是真鬼还是假鬼,林慕都起了兴致。
回、回少爷,昨儿夜里奴婢肚子不舒服,便叫着桃斐,谁知却在院外遇见一个白衣女鬼 ,她,她口中,说、说。。。。。。
说什么?
说,她儿子回来了。
那侍女见林慕愣着不说话,一下又跪倒在地,口中直道奴婢不敢说谎。林慕终于从震惊中 回过神,叫几人退了下去,想着进屋却见季睿修正好站在门前,方才的话也不知听了多少。
联系昨夜清夫人身边侍女的话,这个所谓的女鬼不就是他娘吗?他不相信什么鬼,定是有 人在装神弄鬼,可这个人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林慕脑中一团乱麻。
第79章 张姨娘
前有张姨娘被吓晕,后有桃斐被吓病,不过一个早展,木家便纷传起闹鬼传闻,且疯传这 个女鬼便是死去多年的白夫人。
白夫人已经死了十来年,为何偏偏在这个时间出现,也颇引人深思。
听说了吗?昨儿咱们府里闹鬼,张姨娘被吓晕了,桃斐被吓病了,我在木府伺候七八年 了,都没听说木府闹鬼。
一个侍女一边清扫园子一边和另一个侍女嘀咕。
那是因为宸少爷回来了。另一个侍女环顾四周,看周围没人,便挥挥手,示意那个侍 女过来。
我听说那女鬼是白夫人,她死的冤枉,木少爷回来了,这是要木少爷替她伸冤呢。
那白夫人不是难产死的吗?怎么会是冤死的?
总之是有人这样传的,否则何以解释这女鬼偏偏在宸少爷回来后才出来?
两人还自顾自说着,却不见王冉在她们身后站了许久,王卉面色铁青,手上的帕子被梓在 一起,可见心中颇为气愤。
想来,木府是容不下你们两个了,什么胡话都敢往外说,王妈妈,便将这两人打发了出
去〇,,
木府诸人本就因昨日闹鬼的事人心惶惶,王卉突来的声音将那两个侍女吓了一跳,又听要 发落她们,两人忙跪下求饶。
王妈妈,带走,找个人牙子打发了,也让总是嚼舌根的下人瞧瞧,在胡言乱语便是这个 下场。
王卉发了狠,任那两个侍女再如何求饶都没用。
林慕和季睿修在假山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哪个府上没几句八卦,王卉如此动怒不过是因 为心虚罢了。而被主家赶出来的奴才绝对不好有什么好下场,林慕既瞧见了,便不会视而不见 #
姐姐何必动这样大的气?
林慕脚步还未动,便传来一阵娇媚的声音,片刻后,一个着鹅黄长衫配粉白大氅的女子便 盈盈走来。
这女子长得太过艳丽,在这只有梅花的园子里显得异常夺目,那双眼又长又媚,仿佛会勾 人般,浅笑的酒窝却又显得+分无辜,大多男子只怕都拒绝不了这样又纯又欲的女人。
只见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到王卉身前,轻轻福身,算是给王卉行了礼。
听说妹妹昨夜晕了过去,如今便好了吗?寒天风大,可别把妹妹吹病了。
谢谢姐姐关系,有老爷的陪伴,妹妹自然无碍,这一早的,这两个奴才怎就惹怒了姐姐 ,叫姐姐非要将她们打发出去?
王卉心中直骂贱蹄子,脸色却半分不变,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当家娘子样。
老爷素烦鬼神之说,这两个蹄子一早放着手头的活不做,尽说些胡话,木家岂能留这样 的丫鬟,岂非败坏家风?
原是这事,可姐姐若要因此事将两个奴才打发了,那咱们府中便没人伺候了,姐姐你去 各院听听,都在说昨夜的事。再说,此事可不是胡言乱语,我可是亲眼瞧见的,她说她死的冤 枉,衰哥儿院里的丫头都吓病了,哪能是胡说,分明是真的有冤魂。
王卉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昨夜的事闹的太大,现下想要压制根本不可能。
不按家法处置则无纲纪可言,放任这样的流言,若传出去,岂非我这个当家娘子的不是
?,,
自然,姐姐统管内院,不过,我身旁的齐妈妈入府早,听闻当年衰哥儿院子着火,那些 下人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居然让大火将宸哥儿的屋子烧了干净,事后,那些奴才也不过是放到 庄子上去了,怎么如今,他们两不过随口议论了一下昨曰的事,便要被发卖呢?
王卉眼中闪过几丝狠辣,那目光直直盯在张婉清身上,张婉清却跟没事人似的,嘴角仍带 着浅浅的笑意。
妹妹当真心善。
自是因为姐姐以身作则的缘故,不过姐姐,此事来势汹汹,姐姐最好找个法师做场法事 ,不然恐事情越闹越大,咱们木府的脸面也过不去。
妹妹身子弱,这些事便不要操心了,今日,我就饶过你们,往后再瞎议论,谁都救不了 你们,明白吗?
那两个奴婢本已经哭红了眼,谁知事情居然出现了转圜,两人忙痛头道谢。
不管此事真假,妹妹也要管束好自己院里的人,起风了,我先回去了〇
姐姐慢I,,
张婉清目送王卉离去,嘴角露出一个不经意的嘲笑,而后又摆上她那副无害的笑,转身让 那两个侍女起身,自己也在齐妈妈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戏已经唱完,林慕和季睿修也不再停留,而那两个逃过一劫的婢女也不敢再说话,勤勤恳 恳地清扫起来。
贱人。
王卉回到院中,便摔碎了一个价格不菲的精致花瓶,云秀也不敢去劝慰。
夫人,不过是一个小妾罢了,您何必动这样大的气,白白伤了自己的身子。
闹鬼?这世间哪里来的鬼,若有冤怎么不到我院里,分明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王妈妈似乎被王卉的气话吓了一跳,好在屋里只有她和云秀在,也就放了心。
夫人慎言,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查清这个故弄玄虚的人,否则谣言四起,若老爷信了这样 的谣言,那就不好了。
王妈妈的话似乎起到了些作用,王卉终于静下心来,好好将近来的事理了一遍。
难道不是沁雅园那个野种做的吗?他没死,莫非他知晓了当年的事?
王卉想到这个可能,心也狠狠地跳了一下。
应该不会吧,这事只有几个人知道。
不,你忘了那个失踪的芬儿吗?若她说漏了嘴,而那野种又隐忍多年,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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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岂非留他不得,可是他同那个季公子形彩不离,如何下手。
我可是瞧出来了,那个季公子当真爱极了他,这样的人若被背叛了,根本都不需要我们 动手,再不济,他没人保了,老爷又对他失望,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你过来。
王妈妈将耳朵贴了过去,得了王卉的吩咐便退了下去,王弃露出一抹及其阴森的笑容,竟 让云秀打了个激灵。
而此时,被王卉疑为装神弄鬼的林慕脑中也是一团乱麻,此事太过溪跷,说不是有人在操 纵一切,林慕都不信,可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鬼神,不过是世人以说传说罢了,不过,此人莫非知晓昔年的事?
联系这个鬼所言之语,都指明她有冤屈,儿子回来,要儿子替她沉冤,这些线索无一不指 向白君予,然而此事却确确实实不是他们做的,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呢?
我听奶娘说,娘亲是个极其善良和和善的人,会不会是府中受过娘亲恩惠,知晓了一些 事,眼见我回府,要以这样的方式让我查当年的事情?
极有可能,不过这装神弄鬼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至少得有些功夫在身,又要躲过府中众 多耳目,我觉得至少是有些权势的。
林慕也觉得季睿修的话在理,至少那些群住的奴才是办不到这些的,那么是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