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整个京城都笼罩在蒸笼中,热的令人发慌。
洛阳寺恢复了以往的盛名,得亏还有二僧人在坚持,他们吸取以往教训,日日敲木鱼念佛经。原来的名字也改回无尽和无忧。
“大人,如今天气炎热,不如去洛阳寺避避暑如何。“邴中提议道。
兵戎对往年洛阳寺一事也有听说,他嗤鼻道:“洛阳寺往年那几个妖僧作怪,听说当今仅剩下的那二僧人, 有师如此,能好到哪里去。”
“非也。”苏哲啜口茶,浅笑,“人生漫漫,会犯点错可谓是在正常不过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也该抛去往常的之念才是。”
兵戎颔首倒是,又笑着感慨:“属下倒是觉着大人适合念佛。“
话一出,邴中那如刀子锐利的眼神就过去了。
“这世间的烟火气,本官还没沾染个够。”苏哲起身笑,“今个恰好有空,不如就去洛阳寺走一遭如何?”
邴中点头倒是,立即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刚出府,周府的马车停在门口,周班从里跳下,见状惊讶问:“邴中,我师傅要去何处。”
“周总管,我家大人要去洛阳寺避暑。“邴中对着他颔首。
周班眉头一挑:“我也要去!”
二辆马车驶出城外,一路朝洛阳寺奔去。中途要经过桃花村,正当在农田劳作,不少孩童在树荫下打闹。
有村民眼尖的看出那马车是苏府的,从地里摘了二个西瓜便朝大路奔去,嘴上喊着:车夫,车夫,停一下。“
马车轱辘在地上摩擦,再加上耳边的风,车夫压根听不见。
耳里异于常人的苏哲将村民急促的喊声听在耳边,他挑开窗往外看,出声:停下。“
“大人。”邴中在前头,他下马走到马车旁。
苏哲往田地里看去:有村民往这边来,看看他们是有何事。“
“师傅,怎的他停下了。”周班从后边的马车跳出,也走到窗口。
“首辅大人!”树荫底下的孩童也发现大路上的马车,纷纷上前,他们见车外边的苏府的标识,兴奋不已喊道囔着。
周班张大嘴看着这群小屁孩,他平时最讨厌孩童在身边叽叽喳喳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大胆来烦他师傅苏首辅!
苏哲挑开车帘,坐于车夫的位置,他笑道:“你们怎识得这马车是苏府的。”
孩童们都羞赧的你看我我看你,村中最为调皮的三毛仰头看苏哲:“首辅大人,这马车标识是方明哥哥教的嘞。他说我们都得对大人您要有敬畏和感恩之心,我记得最好!”
苏哲失笑,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人人都有,排好队。“
“是。”三毛第一个站好,还小大人的往后看,正色道,“你们都站好了,不要抢不要争!”
周班目瞪口呆的看着此幕,也不要脸的凑前伸出手:“师傅,我也要糖。”
“诺。”苏哲将最后一颗放在他手中,悠悠道,”既然为官者,那便需为百姓考虑,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问题。一味的沾沾自喜,觉着自个处于高处高人一等,那你成为好官的几率基本不大。
周班往嘴里放糖的动作一顿,突然意识到苏哲这是在言传身教,他缓慢的将糖放下,随手塞进三毛的嘴里正色道:“是,师傅我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三毛一双眼眸都亮起,他将本想拆开的糖衣又裹回去,嘀咕道:“这颗糖可以留给我娘吃。”
抱着西瓜的村民终于赶到,后边还跟着十几个村民,有手里拿玉米的,也有拿青瓜,香瓜等的。一样的是他们的脸,满头是汗质朴的神情。
为首的村民将抱着西瓜,并不敢抬头看苏哲:“首辅大人,这是村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您能收下。”
“多谢。”苏哲亲自接过西瓜,放入马车。
其他的村民们见状,不由微笑个个神情都自然了不少。
苏哲的马车内装着许多糕点和肉脯等,他吩咐兵戎都分发下去。
村民们忙摆手,表示不能收。
“无碍,大伙儿都拿着吧。”苏哲浅笑道,“礼尚往来,今个还得多谢你们,这新鲜的瓜果,本官今年还是头一回吃。”
村民这才收下,他们一直停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再过半个时辰,马车在山脚停下,附近有个村落便是百草村。这村子已经无人,唯一生存的也只有如今在苏府当管家的刘老头。
杂草丛生,已经将原来的屋子都遮盖住,绿油油的倒是充满生机。邴中站在外头看,唏嘘不已:“幸好刘叔今个没来,不然定是会触景生情。”
“难不成这处是刘叔的故乡?”兵戎在旁侧问道。
邴中点头:”百草村被一窝山贼给灭了,可叹“
一众人的神情变得有些难过,皆是望着百草村的方向发呆。
“死者不能复生,村灭还可再建,只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不能再看见。苏哲轻叹口气,“本官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上山吧,若是有心,为他们上柱香。”
“是。邴中点头。
兵戎等人一言不发的跟在后头,心底似如一块石头压着似的。
一向性格跳脱的周班也是难得沉默,踏上阶梯,闷头往前走。
通往洛阳寺的幽幽小道,二旁郁郁青青的树木枝干交织盘缠在一起,参天大树似直冲上天际,树枝扩散开,形成一把巨大的伞。微风轻徐,洒在人脸上,吹拂起发丝,凉快至极。
苏哲走于其中,深感舒坦,怪不得后世那些有钱人都会在夏天,选择去避暑山庄。
再往里边走,洛阳寺的钟声响起,一声连着一声,似在人心中撞击开。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庄严和虔诚,再往前走,都有了力气。
洛阳寺还是那个洛阳寺,却又无形中变化了不少,寺门口干净无比。不少香客来来往往,臂弯里挎着篮子,里边盛装了瓜果和供奉的东西等。
“您可是首辅大人?”一穿着素色衣裙,带着帷帘的女子,在苏哲要越过她时,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