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指令后,仓库里蹲守的集团宣传部工作人员开始向三毛剧组所在地进发。
发完这条指令后,李南池就把手机丢给姜苗苗,然后投入到拍摄工作中。
此刻全员集合在1号摄影棚里,一盏盏硕大的灯泡洒下大把的光辉。
晚饭之前,城里面的戏码就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剧组已经决定明天转场到崇明岛进行野外戏码的拍摄。
这会儿李南池带着摄像组忙碌,是在准备补拍一条背景描述镜头。
这条补拍镜头没有演员的事儿,但他们也没有离开,而是在摄影棚看着。
道具组的人小心翼翼的将一张黄纸黑字的报纸展开竖在镜头之前,动作很小心,生怕弄破了一角。
这张报纸是五号剧组开拍之后就开始制作、一直到现在才有成品出来,上面所有的字体都是民国繁体字。费了这么大心力去制作这一张报纸,是待会儿镜头会拉近给特写,就像舌尖这种美食纪录片拍摄食材一样。
李南池要求的是拍摄时要做出镜头划过一个个字体的效果,这个滑动的过程会很缓慢,会清晰呈现报纸上的内容,所以这张报纸的制作很细致,不容有一点暇疵。
报纸上面的主体内容是李南池提供的文档,一眼望去,引人瞩目的就是“非常”二字。
左面排版,一行“中国青年怎样应付非常时期”大标题很是突出。
大标题旁边附属“非常时期的非常著作,非常时期的非常读物”一行小字。
排头之上,“全面进入了非常时期”亦是赫然显目。
总而言之,每条字里行间都在凸显着“非常”二字。
灯光组不断的调试着灯光强度,让报纸在镜头里呈现出最柔和的状态。
在旁边围观的演员看来,这会儿三毛剧组围着一张报纸大张旗鼓,就有让他们不明觉厉。至于报纸上的内容,就算是他们对民国抗战的历史不太了解,而且依稀只能从这些繁体字中汲取到一点的信息,但从一些能够辨认的字体中,也能感受到满报纸的专业。
而在侯永这样剧组经验异常丰富的老演员看来,三毛剧组体现出的这种“专注努力的专业”,让他想起了千禧年之前的剧组生态:那个时候的剧组可以花一两年的时间去拍摄一部十多集的片子,对每一个纳入到镜头里面的东西都吹毛求疵。
而现在,拍摄器材和工具进步了,但是先期那些影视人身上的“专注的专业”感却是丢失了不少,但这次在这个年轻的剧组身上,却是看到这些品质。
侯永相信,这个背景描述镜头,放在大部分剧组身上,最多就是找一张老报纸应付过去,而不是像三毛剧组这样,连上面的字体内容都是自己编排出来的。尤其让他感怀的是,这外面还有抹黑剧组的舆论,而这个剧组还能以“专注的专业”去拍摄,这种专注度心态实在让他感叹。
在三毛剧组在1号摄影棚里忙碌的时候。
外面蹲点的“话筒流氓们”正坐在折叠小椅上,不时向1号摄影棚里张望着。
“这大晚上的,真冷啊!”
“谁说不是呢,我这手冻得就跟假肢似的。”
“你别说,这个三毛剧组是真的能苟,咋也没套出什么大料。”
“所以这钱是越来越难挣喽,咱们在这受冻的,回去得要些寒冷补贴!”
几个蹲点的“话筒流氓”三三两两闲谈着。
就在这些“话筒流氓”在剧组外面开茶话会之际,有五个人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走了过来:
“你好,朋友,请问这里是三毛剧组的拍摄场地吗?”
“啊,是的是的,看到那边竖着的牌子没?不过请问你是……”
“哦,现在龙套事件不是炒的很热么......”
“哦哦,明白了,你也是过来蹲守这个剧组的吧,你这没准备啊,要蹲点也得带个小马扎过来,最好再弄点暖宝贴。”
“不用了,朋友你来得这么早,聊一聊?”
“啊,聊什么?”
“朋友你先来蹲点,肯定比我这个新来的要熟悉状况。朋友你是哪家报社哪个山头的......”
第一批上来的五个人都是婉转套话的,五个人都是善于聊天套话型。
在摸了一点情况之后,这些情况被反馈了出去。
有了第一批人情报打底之后,这新上来十个人直接露出獠牙,拿着话筒卷着夜空里面的寒冷就冲了上来。
两个人一组,直接夹住一脸懵逼的“话筒流氓”,话筒往其嘴边一怼,手机、摄像机“咔咔咔”的照个不停,闪光灯“啪嗒啪嗒”的响。
拿着话筒的己方人员:“你是肥泡报的吧,我们接到网友举报,说你们收钱倾向性围堵报道三毛剧组,对此你有什么辩解吗?”
一上来,这些“我方记者”就直接起底。
被一个黑乎乎镜头怼上来弄得懵逼的“话筒流氓”愣了片刻,转而愤怒道:“你谁啊?我警告你摄像机拿开,你警告你,你现在侵犯我肖像权了啊!”
“和你一样,持证采访。”我方人士拍拍胸口的证件,毫无心理压力,他们可是正儿八经考过采访证的。
“你们是什么人啊,我告诉你,我告你骚扰啊!把照片给我删了!”
“我们跟你一样,都是记者,我们接到网友举报,说你们收钱采访,请问这是不是真的!请你不要转移话题!”
“没有的事儿,我告你诽谤啊你!”
“记者的职责就是大胆报道、小心求证,现在请你正视我的问题!”
后续,第三波我方人士加入采访战场,第三波足足有二十人。
“话筒流氓们”意识到不对,想要脱身的时候,我方第四波人士加入战场,用话筒和身体紧紧的把他们分隔约束着,常常两三个话筒怼在嘴边,不停的发问着,一下子陷入了话筒的汪洋之中。
这一刻,整个剧组外围像是成为了菜市场。
一地鸡毛的嘈杂声中,终于有某个“话筒流氓”受不了话筒镜头怼到嘴边、脸前,一下子动了手。
远处的我方人士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幕,直接配文“三毛剧组蹲点记者疑似收钱采访,恼羞成怒动手打人!”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的“话筒流氓”才准备把自己受到的待遇爆料的时候,就发现刚才那些不知从哪儿出现的记者已经将他们报道了出去。尤其是动手打人的记者,胸口前单位颁发的记者拍照清晰入目......
.........
“哗啦!”
晚上十点,1号摄影棚的大门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三毛剧组工作人员、演员以及大小龙套忽然发现,原本那些在外面蹲点的“话筒流氓”们,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
抬头看天,月朗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