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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只好花点力气教训一下了。
  他面上丝毫不显,等人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语气有种高高在上的怜悯:韩沉非,你要真这么笃定,就不会在这儿跟我多费唇舌。
  聪明人,从来不喜欢用说的,只喜欢用做的。青年语气轻慢,语调上扬的那点尾韵,像小勾子似的专往人心窝子里扯。
  韩沉非莫名听得眼皮一跳,做什么?
  林渐西没有回答。
  他施施然从桌上拿起一杯冒着气泡的苏打水,柔软的唇瓣附在杯壁不断翕动,液体流入喉间,漂亮的喉结便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明明只是最普通的冰镇苏打,但青年优雅的动作却仿佛是在品酒一般,甚至还往旁边懒洋洋地踏出几步,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贵族的气质。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林渐西漫不经心地旋转着手里的郁金香杯,嘴唇上沾染了一点水渍,亮晶晶的引人遐思。
  于是韩沉非看着看着,就仿佛被蛊惑一般,脚下跟着他移动,连大脑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思路走:什么地方?
  是监控死角。林渐西眼含轻嘲,一字一句低声道。
  话音未落,他面上就划过一丝冷意,以雷霆之势将手上杯子一倾一抬,剩下的那点苏打水便很有分寸地避过昂贵的手工西装外套,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尽数泼在了男人前襟的白衬衫上,登时就把胸口的那片布料打湿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韩沉非瞳孔一缩根本来不及反应,也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直接动手,于是便直直地愣在了原处。
  回过神之后,顿时咬牙切齿地发出低吼:你疯了?
  如果我真的疯了,现在倒的就不是苏打水而是红酒,而且还会往你头上浇!林渐西眼神狠戾,把所有的疯狂都深深地隐藏在其中,像是冰山下的火种一触即发!
  所以韩大少,现在,需不需要让我带您去清理一下衬衣呢?顺便
  他拖长语调放低声音,像是一种傲慢又恶劣的玩弄,简直游刃有余:换个地方谈。
  韩沉非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所谓用做的,只要林渐西想,就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真的什么都敢做!
  可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人都说百密一疏,难道你就真能事事料中,并且自如地操控其中?
  前面带路。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底一片阴鸷。
  参加晚宴的客人在酒店的二层和三层都安排了专门的休息间,然而两人上了专用电梯之后,韩沉非却让侍者摁了第八层的按钮。
  休息室在三层。林渐西皱眉提醒。
  不用,我在切尔顿有私人套房,更大更方便。
  林渐西脚下微滞,沉默了。
  不敢来?韩沉非掀了掀眼皮,语带挑衅。
  青年听了,登时就是一声嗤笑:你省省吧,我可不吃激将法这一套。
  他话虽这么说,但却没有再对去哪个房间的事提出任何异议,于是俊美男子立刻抿了抿唇,强压下上扬的嘴角,眼中划过一丝得逞的神色。
  韩沉非也的确没有撒谎,他的私人套间非常豪华,基本是一套公寓的规模,确实比楼下安排的休息间更舒适。
  最外头是个会客厅,里面是卧室,中间隔着道漂亮的雕花玻璃门,从落地窗走出去还有观景的露台,只不过这会儿拉着厚厚的帘子,外头的景致什么也看不见。
  林渐西眯着眼,迅速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布置和摆设,从入口到窗台,从花格到橱柜,连桌面上的纹路都不放过,这么一看,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就在这个时候,韩沉非也正好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了件同色系的新衬衫,一边慢条斯理地扣着纽扣,一边迈着长腿靠近,侵略性的荷尔蒙扑面而来。
  刚才泼我水的事,你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吧?
  整理好着装后,他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想看林渐西会如何反击,却不料只等来了青年的低眉顺眼,埋头认错。
  真的很抱歉韩先生,我当时不小心滑了一跤,没想到会殃及到您。他睁大双眸,清纯无辜得像朵白莲花,甚至还小声嗫嚅道:您的衬衣要是坏了,我一定想办法赔给您。
  韩沉非:?
  好一个怯生生的小可怜啊,这炉火纯青的演技,要不是你刚才泼的人就是我,我还真就信了!
  他登时就不悦地拧起了眉头:林渐西,你跟我在这演什么?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衣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要不然我给您洗干净?
  少给我来这套!韩沉非一看见他装模作样就来气,烦躁地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冷嗤一声道:水就是你泼的,在我面前玩儿什么失忆呢?
  他迈着大步寸寸紧逼,纯手工的意大利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令人胆颤的声响,林渐西则瑟缩着步步后退,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会客厅几案旁边的长桌上。
  而后啪地一下,他的右手就精准无比地按在了桌前那个小小的四方按钮上。
  嘀
  中控台响起了尖锐的鸣叫声,红光和蓝光交替跳动,显示屏突然显示又熄灭,房间上方轻微的闪烁也就此消失不见了。
  这是室内监控系统在状态发生变化时才会有的动静!
  韩沉非的眼睛蓦然睁大,脸上的震惊之色几乎无处遁形。
  难不成林渐西刚刚,竟然误打误撞直接把监控的开关彻底关闭了?
  他当下就忍不住抬眸看向青年,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直到这个时候,林渐西的脸上才终于露出自己熟悉的表情冰冷,高傲,充满讥诮,像是一朵馥郁芬芳却带着穿肠剧毒的娇花。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误打误撞
  你一早就发现了。韩沉非眼睛危险地眯起,心中大骇。
  是。林渐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眼中却暗含讽刺,你真以为,我会毫无防备随随便便就跟你独处一室?
  上一次是偷录,这一次是偷拍,下一次呢?窃听?他的语气冰冷得像把刀子,直直往人身上扎,需要我再给你普及一下最高法院关于行政诉讼证据的规定吗韩大少?
  没必要,也用不着。韩沉非到底心理素质过硬,即便手段被揭穿也能很快就冷静下来,甚至还能一针见血地讲道理。
  我不过是想让他们知道你的真面目罢了,又不是当作呈堂证供,算不上非法取证。
  真面目?林渐西嗤笑一声,神色惫懒地把胳膊抻来,那你倒说说看,我的真面目是什么?
  呵,你分明一肚子心机算计,却在铭风跟前装出一副单纯样,又笼络了外祖母,还欺骗了表哥
  可我有做错什么吗?
  韩沉非把罪状刚列举到一半,就直接被青年清润的嗓音打断:我陪风哥录制综艺稳定曝光,我和老夫人一同闲聊花艺逗她开心,我和临北更是正常的朋友交往,我有什么错?
  韩沉非,别忘了,是你拿钱羞辱我在先,又费尽心机算计我在后。林渐西的眼神冷冽到刺骨,话里的轻蔑简直喷薄而出。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林渐西!这人的气焰实在太过嚣张,韩沉非活到这么大,从未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是以一下子就火了,眼珠一转,目光就落到了一边的灯座上。
  怎么?又要关灯?林渐西冷冷地勾起唇角,韩沉非,你就没别的招了吗?
  他的眼神是冷的,可眼底带着朦胧的雾气,他的脸色是冰的,可眼尾泛着暧昧的薄红,就像一朵长在荆棘里的带刺玫瑰,令人惧怕又惹人垂涎。
  明知伸手去摘会受伤,可是因为实在太艳丽了,叫人只想把他揉碎了按进怀里,连同花瓣一起牢牢攥住!
  韩沉非是这么想的,于是也这么做了,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把青年狠狠拽了过来,一手擒住纤细的手腕,一手护住后脑,然后猛地把人压在了玻璃门上。
  而一向态度尖锐的林渐西却十分罕见地没有反抗,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幽深而复杂。
  半晌,殷红的唇边才突然溢出一声感慨: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这态度太过淡定,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男人不禁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你还没发现吗?林渐西嘴角弯起,神情愉悦地轻笑了一下,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你总喜欢离得很近。
  明明是处在被人制住的弱势位置,甚至需要微仰着头才能直视男人的双眼,可身上的气势却强大到让人难以忽视。
  有时候是这么近。他把修长的脖颈往前探了一点,露出流畅的线条,于是韩沉非眸光一震。
  有时候是这么近。他把头也稍微靠近了一点,带来温热的气息,于是韩沉非呼吸乱了。
  还有的时候林渐西眼睛一挑,波光流转间,白皙修长的手指自上而下划过男人凸起的喉结,中指和食指捻起上面薄薄一层皮肉,不轻不重地夹了一下!
  嘶韩沉非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酥麻占据侵袭,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开始在四肢百骸到处蔓延,让他一下子就战栗起来。
  然而下一刻,那冰凉的手指就悄悄探进衬衣领口,然后毫不留情地揪住了整个衣领,一个用力就把自己狠狠拉近,力道大得简直让他差点窒息。
  是特别近。
  林渐西一边说,一边抓着他的衣领旋过身,两人便反转了位置,一瞬间转守为攻,让韩沉非的脊背狠狠撞在玻璃门上!
  男人只觉得背部一阵寒冷,薄薄的衬衫根本无法抵挡凉气的肆虐,可是与此同时,身体其他地方却又莫名地火热起来。
  告诉我,为什么呢?青年的声音像是动情的呢喃,又像是冰冷的控诉。
  可是韩沉非大脑一片混沌,无法思考,无法回答,只有心跳在不正常地疯狂跳动,就好像痛并快乐着,甚至恍恍惚惚地想要这种感觉持续下去。
  我好像病了。
  我变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沉非:哥,我想
  傅临北:不,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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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开始火葬场
  呼呼
  风声四起, 是室内安装的自动温控系统在感应到炎热的气候时,从顶部向四周均匀地释放出冷气,带走了满屋的燥热, 却没能让韩沉非身上的邪火消散半分。
  他胸前的衬衣被林渐西牢牢拽住向下拉扯, 领口的紧缚感带来一点轻微的窒息,抵着玻璃门的后背更是传来丝丝寒意。
  可是韩沉非此刻已经丝毫察觉不到这些隐约的不适,一双幽深的眼睛里翻滚着浓郁的情绪,正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青年,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一般。
  他生平最喜欢闪耀的东西,最大的爱好是收藏宝石,而盛铭风正是他从一开始就看中的完美工艺品, 有最标准的切割面,经过最严格的打磨和抛光, 能反射和折射出最灿烂的光芒。
  可是林渐西却截然不同。
  这个人就像是一块天然原石,看似透明无暇艳光四射, 实则野蛮生长棱角分明,稍有不慎就会有被扎伤的风险,甚至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展露出哪一面,又会发出怎么样的光彩。
  但也正是这种未知和神秘,才让人有不断发掘不停探究的欲/望!
  四目相对,呼吸交叠,韩沉非的心口开始砰砰跳动,仿佛在暧昧的气氛中迷失了方向, 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你想干什么?冰冷的质问陡然在耳畔响起, 语气里的嘲弄就像覆在冰面上的一层水汽。
  韩沉非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何时已经垂下了头,还在试图越靠越近, 鼻尖和青年的脸颊只隔了一点点的距离,于是大脑登时就是嗡地一声。
  是啊,我刚刚想对他干什么?
  我是疯了吗?
  韩沉非正浑身僵直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林渐西却已经猝不及防地松开手,把他轻飘飘地放开,然后就开始不紧不慢地整理刚才拉扯之下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衫。
  先是领口,青年修长的手指在制服的金边流纹上轻轻掸了掸,修长的脖颈只露出一小截雪白,既是禁欲更是诱惑。
  再是袖口,他把腕间崩开的银质纽扣一丝不苟地重新扣上,手掌握拳微微转动,眼角眉梢都流露出锐利的光芒。
  最后是腰间
  韩沉非呼吸一紧,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被林渐西吸引,在他劲瘦漂亮的身体上来回游移,等反应过来之后便是瞳孔大震,只觉得荒谬。
  这人也太邪门了!
  他神色懊恼地别过头,脑子里混沌得如同倒进了一团浆糊,原先的火气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只剩下一点奇怪的茫然和蠢蠢欲动。
  见状,林渐西嘴角一勾,眼底终于露出一点得逞的笑意。
  茫然就对了,韩沉非这个人其实很矛盾,在别的地方心思很重,但在感情方面又相当空白,分不清情和欲,对盛铭风的喜欢更像是想要把他收集起来当宝石标本。
  现在折腾一通,他估计就会陷入一阵子的自我怀疑之中,那么至少到今天酒会结束之前,这个大麻烦是不会跳出来妨碍自己了。
  计划通,林渐西心中微定,当下就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昂首阔步走了出去,没留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