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支着下颌,厉锦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反问道:前辈生得如此绝世之姿,是否也是因练这心法?
这些天来,宋情早已见惯他这副孟浪之状,闻言,只是淡淡瞥他一眼,无稽之谈。
男人目光变得深邃,身子往前倾,他与眼前雪衣美人脸对着脸,彼此皆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
声音变得沙哑,如深闺夜语调情,厉锦贪婪地巡视这张清冷美丽的脸,又问:那前辈身上这香气,又是否也因这心法而来?
年轻男人特有的火热逼近身旁,宋情望着这张不断放大的脸,刹那间他像是想起什么,竟然有片刻失神。
然而,这一瞬间的变化却被男人精准捕捉到了。
强壮有力的手揽上纤瘦的腰肢,厉锦稍稍用力,这抹天人之姿便被自己纳入怀里。他像占有女人般,带着上位者的姿态欣赏怀里美人倾世容颜。
宋情微微仰头凝视这张俊美的脸,冰雪消融,一双含情目露出它本来温柔似水的模样。
薄唇轻启,他喃喃道:是你?
厉锦勾起邪肆的笑,当然。
美人目光微动,恍惚间竟隐隐闪着泪花。被这样一双深情的眼凝望,怀里这股幽香如暗丝缠绕在身上,此刻,恐怕只有太监才能忍得住了。
厉锦想也不想,直接挑起怀里美人下颌,低头吻上那对薄唇。
唇齿交接像是让宋情突然回过神,意识到他俩此举有多么荒唐,他当场便想推开对方。可手按上那具火热胸膛时,男人却传来一声闷哼。
他的伤
宋情恍了恍神,手霎时便不敢再动。他这样,完全助长了男人气焰,只能任由厉锦不断加深这个缠绵的吻
等到男人餍足,终于松开他时
啪的一声,厉锦右脸顿时出现一记红印。
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部位,厉锦眼底划过嘲讽,你为何生气?你不是心悦我吗?
宋情微微睁大眼,因长时间被吻而面带红潮的他,此刻就像一朵怒放的花,艳丽无比。
面对男人的有恃无恐,宋情咬着牙,怒目瞪视这登徒子,最后,他只丢下一句你放肆,随后便匆匆逃离此处。
被甩了一巴掌的厉锦却顿时沉下脸,整个人笼罩在阴鸷之色中。
那日过后,白天宋情不再来盯着他打坐练心法,唯有午夜才到他房里,运功替他压制体内反噬心脉的真气。
这夜,宋情替他疗伤后便走了。厉锦躺在床上,双眼却未曾合上。
丑时一到,窗台传来声响。一道黑色身影翻然入屋,见到他便跪下行礼:王晋参见教主。
厉锦从床上起来,见到下属顿时面露喜色。
你果然没事。
当日孙从叛变之时,他俩曾约定若逃过一劫,便以暗号相寻。昨日,厉锦特地以想伤势好转想饮酒为由,叫何素到镇上天香坊沽上花雕三两七。
天香坊是王晋设的一处暗桩,三两七花雕酒便是暗号。掌柜的收到风声上报,王晋便悄悄跟踪何素来到听雨小筑。
王晋那日主动引开幽冥教追兵,最后侥幸逃脱。等他乔装成普通教众重回山上时,却听得厉锦已坠崖身亡的消息。
如今,厉锦竟然尚存于人世。王晋大喜过望,教主,一定是圣女大人在天有灵,才保佑您平安渡过此劫。
厉锦冷笑,恐怕连孙从那厮,也想不到本座竟然能活下来。
想到幽冥教众口中相传厉锦当日不仅身中剧毒,且被孙从暗算,如今王晋见他面色红润,着实惊奇:教主,那救了您的是何人?我跟着那女人来这,此处乃长川山,莫非
一个不可能的想法在脑海浮现,王晋又觉得荒唐。当年云烟宫前任宫主宋情可是亲手打败了幽冥教教主厉飞元。这云烟宫,岂会救他们幽冥教之人?
厉锦看出他心中所想,却并未点破,只是道:此事你不用管。对了,孙从那边如何?
王晋从善如流答道:禀教主,当日您坠崖之后,孙从那厮曾想立即登上教主之位。可教内仍有许多教众不服,孙从迫于压力,只能先以副教主之职代掌幽冥教。近三个月,公开反对他的李长老、许长老等皆被他暗中除掉,现在教内都是他的人。孙从已经昭告天下,十日后会在幽冥山举行登基大典。而且
说到最后,王晋言辞闪烁。本已铁青着脸的厉锦怒声喝道:而且什么,说下去!
王晋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而且他要迎娶林兰儿,扬言将与她共同执掌幽冥教。
这两个贱人!厉锦怒吼一声,双目呲裂。可一动气,体内真气却像活起来般,顿时涌向心脉。
喷出一口鲜血,他身子不稳,幸得王晋赶快扶住,否则他连站都快站不稳。
教主切莫动怒!王晋慌张地想扶他先坐下,可厉锦双目布满血丝,严声吼道:幽冥教向来唯我厉家马首是瞻,孙从与林兰儿这两个贱人,竟然想平分幽冥教?做梦!
他便是死,也绝对不会让这两个联手背叛他的贱人得偿所愿。厉锦推开孙从,抹掉嘴边鲜血,匆匆就往外走。
可门一开,屋外却是站着挺拔的雪色身影。明月清辉洒落在他身上,宛如给他度上一层柔光。如月神精心雕琢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定定落在厉锦脸上,像一道凌利坚固的冰墙,阻挡他一切前进的道路。
你要去哪儿?月光下,清冷绝美的男人寒着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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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 厉锦此刻满脑子只存着要将叛徒碎尸万段的想法,即便宋情亲自挡在他面前,也无法停下他复仇的路。
让开。第一次, 厉锦森寒着眼,声音更是冷如坚冰。
不准去。宋情负手而立, 俨然不会让他过去。
下一刻, 掌风凌利而至。经过这些天的治疗调养,厉锦如今的功力已恢复五成, 他本就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 即便只有五成功力,也绝不容小觑。
厉锦自小练的便是霸道至极的幽冥神功, 此功法讲究快、狠、准。袭向宋情的每一掌都势如破竹,直击要害。
月夜之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在竹桥下激战进来。
翩若惊鸿, 宛若游龙。云烟宫武功以轻盈灵动闻名于江湖, 只雪衣身影如月下飞舞的蝶影般,轻轻松松化解了数招狠辣毒招。
末了, 宋情施行幻影步法, 厉锦眼前一花,等他回过神时,早已被迎面而来的一掌击中,整个人又飞往屋内。
王晋全然愣住,等他赶紧扶起厉锦时,就见一道雪衣身影踏着月光而来。乍见那张脸,王晋连呼吸都忘了。
这世间任何赞美之辞堆砌在这人身上都不为过,他很美,美到身上每一处都无可挑剔。
美人冷冷瞥着已然倒地吐出一小口鲜血的厉锦, 你现在伤势未愈,去哪都是送死。
他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
厉锦一身尘灰,他右手紧握成拳忿然捶地,幽冥教是从我娘手上交给我的,当初她弥留之际,我曾立誓必将本教发扬光大,成为天下第一大派。可如今?
呵,他自嘲一笑,双目竟然隐隐透出泪光,我被那两个贱人暗算,不但失去教主之位,还落得这副残躯。眼下那个两贱人却要当着天下人之面平分我幽冥教,我若不将他碎尸万段,我便枉为人子!
枉为人子四个字令宋情神情微滞。
一身黑衣的俊美男人此刻如同受伤的野兽,孤独地舔舐着伤口,一双眼盛着全然的绝望。
你说你能治好的我伤,哈哈厉锦凄然一笑,其实我的伤根本药石无灵,你无需再骗我了,宋宫主!
你宋情眼睁睁看着男人借下属的手慢慢站起身。
厉锦用袖子抹掉嘴角的血,勾起狠厉的笑,多谢你救命之恩。
宋情知道他想走,当场有些急了,你现在去,便是送死,这样就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厉锦哈哈大笑,死又有何惧?宋宫主,我以为你真的会有什么办法助我恢复功力,可现在看来,什么习练心法不过皆是你的缓兵之计。你只是想留我下来,好满足你的私欲。
这番话如同利箭穿破一切伪装,宋情脸色阵青阵白,脚下不自后退半步,就连尾音也在微微发颤:你、你在说什么?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他的反应仿佛在告诉厉锦,自己猜中了。宋情,你喜欢我,所以想尽办法强留我下来不是吗?
枉费他窥见真相后,还试图迎合对方,想让宋情快点助他恢复功力。可数月过去,他身上这伤势进展缓慢,更隐隐有停滞之感,可见,他传授的那套心法根本就在诓他。
若今夜王晋未曾来告知孙从林兰儿要当天下众人之面,登基平分他幽冥教,或许这个暧昧游戏他还能陪宋情再玩上一段时间。
如今,他等不了了。
听完这番话的宋情却是古怪地看着他,那神情仿佛在掂量什么。
可厉锦却不想再跟他拖下去,把心一横,他当场冷下声,宋宫主,我对男人没兴趣。识趣的话,请别在挡道。
他作势便要闯过去,宋情回过神,伸手就拦。两人再次交手,只不过这回厉锦本就急火攻心,不过三招,便被宋情伸手点住胸前两处大穴,整个人当即软了下来。
他身后,王晋第一时间便扶住他。
宋情扫过王晋一眼,只留下一句照顾好他便走了。
*
厉锦再次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他反射性合上眼皮,等适应了光线,王晋着急的脸出现在视野内。
外头阳光明媚,原来已是早上。
教主,您没事吧?
厉锦摇了摇头。
王晋舒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您没事。昨夜那位宋宫主让我好生照顾您,他自己倒没再来了。
王晋用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消化那位如月下谪仙般的人物,竟然就是二十年前打败他们前任教主厉飞元的云烟宫宫主宋情。
传闻云烟宫者非貌美者不得入,其门人行踪飘逸,少与世人打交道。当年这位宋宫主一战成名,过后世间除了交口相传他那出神入化的缥缈相思手,还有就是倾国绝世之姿。
如今一见,那传言远不及真人半分。只不过,为何这宋宫主起码已在不惑之年,为何还是如此花容月貌?
王晋神游太虚之际,厉锦已挣扎着下床,他还来不及阻止,突然传来开门声。
一道粉色身影信步而入,她手上还端着一碗药。何素见到王晋也不惊讶,只是温言提醒厉锦:厉教主,您伤势未愈,切不可随意下床。这药是尊主嘱咐我煎给您的,待凉些便可服用。
她本就是温婉美人,说话轻声细语,像春雨润泽万物般,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如今上些年纪,更是带了些长辈照顾晚辈的亲和。
王晋当即接过药,朝她点了下头。
可厉锦瞥过那散发出阵阵浓郁药味的褐色液体,却没有半点好脸色,不必了,叫你们尊主无需再做这些无畏之事,我的伤自己心中有数。王晋,我们走。
他双手撑住床沿,当真准备下床。王晋见状,马上放下药扶住他,教主,您要不还是再歇歇吧?
厉锦狠狠剐他一眼:再歇,也不过是蹉跎岁月。
厉教主,一旁的何素叹了口气,您无需心急,尊主他并未骗您,他确实有能治好你的办法。
厉锦嗤笑,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我们走,王晋。
王晋左右为难。何素却上前一步,向来温柔的神情难得微沉,厉教主,我刚才所说乃是千真万确。我来之前,尊主嘱咐我一定要让您服用此药。三日 ,三日后您身体调理完毕,他自有办法可帮您。
届时,非但您不会再遭受真气反噬之苦,而且他还会助你神功大成,举世无敌。
这话一出,厉锦与王晋双双顿住。
举世无敌这四个字太过美妙,厉锦微眯起眼,此话当真?
何素舒了一口气,若有假,我自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三日后
暮春之夜,外头又是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听雨小筑建于水上,无论在哪个房间,皆能听到雨水滴落湖面的声音,煞是悦耳动听。
何素等着厉锦沐浴更衣完毕,才引着人到了东南面的房间。这里是宋情的居处。
厉教主,尊主已在等您。何素作出请的手势。
厉锦瞥过她,从刚才他便发现,这女人一改往日满面微笑,此是面容哀戚,好像待会发生什么不幸之事般。
厉锦心中疑云重重。可他没得选,为了早日复仇,他唯有听从宋情之言,连着三日仔细服药调养好自己。
为的,就是今夜何素口中所说的,宋情能够救他之法。无论此扇门后如何凶险,他都不会迟疑。
双手将门一推,厉锦在何素哀伤的目光下,大步踏了进去。
门很快被外面的何素带上。
厉锦左右环顾,这间房与他上回在窗外窥探的并无二样。房中央摆放一张四方竹桌,周围只有两张椅子。右手边是书案,上面只有文房四宝等必备物件,并无过多装饰,完全跟它的主人一样,冷冰冰的,毫无一丝人气。
前方是一道屏风,屏风后面应当就是床了。
看着只描绘几枝青竹的屏风图案,厉锦暗忖宋情倒是真没什么情趣。他从小便为魔教少主,生活自然奢靡。所用之物一律价值不菲,就连屏风,也当以裱名画,才得以装饰房间。
这么想着,屏风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清冷动听的声音。
厉锦。
这声叫唤在这雨夜中,竟然莫名染上几分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