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给赵香云他们提供过几次热水,对三个孩子也算是有一丁点印象,听说他们要找人,找的还是陈果丰,立刻客气的问:“请问你们找我们列车长做什么?”
赵香云:“同志,麻烦你告诉陈果丰同志,就说她侄女赵香云、侄子赵爱国找他!”
为了稳妥起见,赵香云还写了张纸条,上面写了陈五月的名字,接着才是赵香云自个儿和赵爱国。
稍晚些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
穿着列车长白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一会儿看看赵香云,一会儿看看赵爱国和江卫民。
好半响,指着赵香云:“你是香云……”
“三舅舅,是我!”
赵爱国:“三舅舅,我是爱国!”
“这个是江卫民,你侄女婿。”
陈果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
激动之余,又觉得不真实。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老家了,更别说,在自己所管理的列车上,见到自己的亲人。
“舅舅,喝茶。”赵香云取下放在一旁的水壶,递给陈果丰。
陈果丰摆了摆手,“我不渴,我……”
到这一刻,他还是激动。
“那舅舅坐!”
相比较陈果丰的拘谨,赵香云、江卫民倒是淡定的多。
但是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没片刻的功夫,陈果丰的神情,就恢复了自然。
“你妈怎么样了?”开场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陈五月,可见兄妹两个的表情很好。
赵香云:“我妈很好,现在成了大队的妇女主任,天天干不完的事儿。”
陈果丰笑了,“你妈小时候就闲不住,也不愿意在家里干活儿,倒是生了你之后,性子大变,不愿意出去了。”
那时候的陈五月,对待赵香云,那就是当眼珠子,当心肝宝贝来的。
洗衣、做饭、穿衣样样事儿,都是亲力亲为。
家里欺负儿子行,欺负闺女,她得去拼命。
几兄妹都知道陈五月的脾气,所以对赵香云这唯一的闺女,也爱屋及乌。
“你爸呢?他怎么样了?”陈果丰继续问。
“我爸也挺好的,当了大队长,管着整个大队,他和我妈一样,都是大忙人,出来一趟的时间都没有。”
赵香云这么说,也是怕陈果丰误会。
其实哪怕她不说,陈果丰也懂。
他尚且没时间,更别说在家种地守着工分过日子的赵志远和陈五月两个。
知道妹妹和妹夫都好,陈果丰心中的担忧,顿时小了不少。
“你们呢?是从上海上的火车?”陈果丰问。
亲人许久未见,想的最多的,还是对方的生活。
不管陈果丰问什么,赵香云都耐心的回答。
得知赵香云结了婚,得知江卫民和赵爱国两个,都考上了首都的大学,陈果丰高兴极了。
他虽然常年在火车上,可这个年代考上大学意味着什么,他知道的,不会比其他人少。
“太好了,知道你们都过得好,我这做舅舅的,也放心了!香云,爱国,卫民,你们要不要在金陵下?去我家一趟?”
陈果丰的家,既没有在上-海也没有在新京,而是在金陵,那个被称作六朝古都的地方。
说实话,赵香云是真的想去,只是火车上,属于他们的东西太多了。
她虽然空间里也放了不少,可零零碎碎家里来,就好几麻袋。
她的东西,江卫民的东西,赵爱国的东西,扛上扛下,非得将人累死不可。
将难处告知陈果丰,陈果丰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儿了,你们的行李,可以放在车上,到时候我让人带到新京放置好,等你们回那边,再去拿。”
陈果丰这么说,三个人也不好拒绝。
他们拿了些必备的东西,再就是送给陈果丰家的东西,在金陵的时候,跟着陈果丰一起下了车。
金陵城不愧是六朝古都,哪怕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依旧带着一丝丝的古典韵味。
因为外甥和外甥女以及外甥女婿的到来,陈果丰走路都有些带风,他将赵香云他们带到自己在金陵的家。
虽然是筒子楼样式的建筑,但他们家不错,分到的房子有六十多平。
并且只有陈果丰和妻子王雪梅在住。
他们两个生了三个儿子,也才前两年,赵香云其中两个表哥结了婚,另外一个,虽然没有结婚,但也有了对象,如今也住在自己单位分的房子。
两个侄子结婚件事儿,他们给陈五月发过电报,只是路途太遥远,陈五月没办法到场。
当然,赵香云结婚,陈果丰夫妇,也没有到场。
不过大家都能理解,毕竟来去一趟,十几二天,这还只是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不算办正事儿。
这么长的时间,一般人真没办法去。
进门之前,陈果丰还和三个小辈提起了妻子王雪梅,让三个孩子不要拘谨,就当是自己的家。
陈果丰出门没有带钥匙的习惯,妻子王雪梅也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敲了几下门,屋内传来的声音,都是问是谁在敲门。
“雪梅,快开门,看看我带谁来了。”
王雪梅听出来是自己老公的声音,赶紧打开门。
“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不应该是是十几天后吗?”
这列车,这个时间,虽然不是他老公开,但一般这个时间,他都会指导下面的人。
然后等到下一次车子路过金陵的时候,他再回来。
“工作的事儿,我都交接好了!你快看看,我带了谁来了。”陈果丰道。
说完,他侧过身,让站在门口的王雪梅能清楚地看见赵香云他们。
王雪梅见到三个年轻人,直接就愣住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盛情款待(二更)
“这是……”
王雪梅是媳妇,不可能和陈果丰一样,立刻认出赵香云他们。
不过她还是觉得面熟。
至少,眉眼间的神态,王雪梅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大又圆润。
“三舅妈,我是香云。”
“三舅妈,我是爱国。”
“三舅妈,我是香云的爱人江卫民!”
三个人先后介绍自己,王雪梅脑子里的人,终于和记忆的人对上了。
“你们怎么来了?快些屋里坐!”
王雪梅将人请了进来,赶紧去倒热水。
因为是客人,天气又有些热,她贴心的往热水里放了些白糖。
白糖能降暑,给孩子们喝再好不过。
喝着甜丝丝的糖水,赵香云打量着陈果丰的家。
六十平米的房子,在这个年代,算大了。
一般单位分的房子,三五十平米居多,而且一住就是一家十几二十口人,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不过等到九十年代,再二十一世纪,情况会有所好转,到时候住大房子,住大别墅的人就多了。
整个房间的陈设,以温馨向为主,东西也放的整整齐齐的。
喝完糖水,赵香云问了洗手间,洗干净手,从自己的行李箱里,将送给王雪梅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套上海买的花被单,和赵香云送给亲妈陈五月和婆婆徐惠的类似,但印花有一定的区别。
再就是七八尺绒布,几斤毛线,两瓶雪花膏。
雪花膏是赵香云临时加的,她倒是买了不少上海产的雪花膏,一方面就是打算送人,另外一方面,就是想着拿出来做生意,赚点零花钱。
东西一拿出来,别说王雪梅愣住了,就连陈果丰也愣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你们都还是学生,来就来,买什么东西?”陈果丰道。
赵香云:“三舅,学生也能自己赚钱了!”
“赚钱?你们……”
“我们在大队办了个肥皂厂,记在大队的名下,做大队的副业,除了交给大队,我们自己也能剩下一些。”赵香云道。
陈果丰听完,总算明白,为什么外甥女婿和外甥能考上首都的大学了。
没有一点点的脑瓜子,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里,拔得头筹?
“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该乱花钱,往后的日子还长。”陈果丰道。
赵爱国:“舅舅说的是,我们以后肯定不乱花钱。”
赵香云:“三哥说的没错,这一回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