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们有钱是吧?我们每个人都要三百块!”有个年轻人大喊了一声。
“三百?疯了吧你们!”
在场的,怎么也有二三十号人,一个人三百,就是九千,怎么不去抢?
“你不是说你们钱多吗?给我们三百块,我们就走!”
“就是!”
三百块在这个时候,差不多是一个人快一年的工资了。
更何况是让曹大光一次拿九千。
他一笔大生意,总共就赚两万了,凭什么让这些瘪三白白赚走一半?
“一个人三十,爱要要,不要滚蛋!”曹大光道。
“三十?你开玩笑呢!你一件衬衫八块,一条喇叭裤是十二块,光是我自个儿,就花了二十。
你还害我请假来找你们,这一天的工资,你们不负责?最少也要五十!”
“没错,就是五十!”
“五十就五十!不就是五十块嘛,给你们就是了,拿了钱,赶紧给我滚!”曹大光说完,进店里拿了九百块钱。
一个人五十块。
给完了,还冲那些人啐了一口。
“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那些人拿到钱,和前两天的年轻人一样,当着曹大光的面,往赵香云的云上服装店去了。
气的曹大光差点当场去世。
他们很快在赵香云这儿选好了衬衫和喇叭裤,女同志则拿了红裙子或者黄裙子。
“我是赵三儿介绍来的,老板,我听他说,来你这儿买东西得报他名字才行!”
赵香云记得那个赵三儿,凭借自己和三姑六婆碰瓷儿的本事,从刘福贵手上要来了三百块。
“既然是赵三儿介绍的,那我给你们打九折!一般情况下,除了过年过节,或者做活动,我们都是不打折的!”赵香云道。
按照八十年代的物价,哪怕是一毛钱都很重要。
这个时候,猪肉才八毛四一斤,像赵香云店里,十块钱一件的衬衫,打九折,就是九块,省下来的一块钱,就相当于给家里省了一斤肉钱。
所以打折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带着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就好像赵香云那个时代,价值五百块的东西,给你免掉一百块钱一样,赵香云觉得,大部分人,是受不了这个诱惑的。
这也是为什么,旁边山寨服装店,一说出打五折,有些人不要命了,就往旁边涌。
其实出现山寨店这件事儿,对赵香云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至少,现在在顾客们心中,她赵香云服装店里的衣服,质量是经得起推敲的。
哪怕她不时长打折,人家也不会再为了那些所谓的占便宜,再去随便光顾别家服装店。
赵三儿的朋友可以打九折,其他人赵香云也没有厚此薄彼,他们一起来的三十个人,都是九折。
付钱的时候,有人和赵香云聊起了天。
说起了他们刚刚的经历。
“哎,只希望刚刚那位兄弟别上当受骗了!看样子,他应该是个有钱人!”
腋下夹包的,大家见的不多。
可是从程安的穿着打扮来看,就像是那种有钱的。
“是啊,说的我心里都难受了!我们受了骗,难道还要让别人跟着我们一起受骗吗?”
“就是!我们还是去提醒那位兄弟吧!”
第六百九十章 这世上,好人多2
一群人因为没管程安,受着良心的谴责。
赵三儿的朋友,也就是最开始喊让曹大光赔三百块那个年轻人,又站在了第一个。
领着大家往旁边的山上(寨)服装店奔。
赵香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底多了一丝丝的感慨。
一是这世上,终究还是好人多。
二是这时候,还没有仇富这种思想。
可能才从长期的计划经济时代转变,大家普遍日子都过得差不多,穷的富的,差距可能就在一个工作上,又或者没有,学徒工或者正式职工。
哪怕遇上一两个有钱的,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像赵香云上辈子生活的年代,有那么一群人,就是喜欢仇富,只要是有钱人,在他们眼中,就是原罪,一丁点事儿,扯上有钱人,就抓着人家一顿痛骂。
就好比今天的事儿,没准人家还在私下里嘲笑程安蠢,巴不得他多被骗一点儿,哪里会那般热心的,还上狼窝去提醒他。
……
山上服装店内,刘福贵又是好茶好点心的招待,又是一脸谄媚的赔着笑。
“程哥,你放心,商人嘛,最要紧的是讲诚信,我肯定也是最讲诚信的!外面那些人,都是旁边找来对付我的,嫉妒我生意比她好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就不污了你的耳朵了!”
程安笑笑不说话。
“程哥,你方才说那尾款……”
“尾款肯定得你供货给我之后,我再付啊,你该不会想让我现在付钱吧?”程安一边说话,一边拧紧眉头。
“哪……哪有的事儿!”刘福贵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倒是想现在就拿到,他四万块钱,说给就给了,要是再不看到点好处,他怕是会疯掉的。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刘老板你想让我没见到货,就先出钱呢,万一你跑了,我找谁要货去?”
“喝茶,喝茶!”刘福贵笑的一脸尴尬。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阵呼声。
“大兄弟,你可千万别被这个骗子老板给骗了,他就是个骗子,他家衣服质量特别查。”
“大兄弟……”
一声高过一声,屋里的刘福贵和程安想听不见都难。
刘福贵气的站了起来,指着在门边站着的外甥就开始骂,“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弄走吗?”
曹大光也是一脸无辜,“我弄走了啊,还一个人给了五十块!”
“你……你给我闭嘴!”刘福贵气的直跺脚。
程安这时候,却跟换了个人似得,之前的笑面虎,这会儿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会儿脸冷的都快起冰棱子了。
“刘老板,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说了,是旁边,旁边!”
“刘老板,你真当我是傻的?我看你店里的衣服,就是有问题!”程安大声道。
他目光如炬,眼神冷的能够吓死人。
刘福贵和曹大光两个,这会儿心虚的不行,冷汗也不停地往外冒着。
程安在粤城,虽然只是一个会计身份,可实际上,他参与的事儿,可不只是会计身份能做的,就是厂长那儿,他也不带怕的。
所以这会儿程安认真起来,给刘福贵和曹大光两个人的感觉,就是可怕。
他们好几次想开口解释,发现在程安骇人的目光下,根本开口说不了话。
程安快步朝着外面走去,这时候,这群人已经到了服装店里。
几个女店员吓得缩在了柜台底下,谁也不敢冒头。
陈双和周爱兰两个,更是吓得腿脚直打颤,头都快埋到地上了。
“大兄弟,可算是见到你了,你可千万别被那个黑心商人骗了,他的东西都是烂货,洗了就褪色!我穿了一条喇叭裤,屁-股腚都给我染黑了,你是不知道。”
程安故作惊讶脸,“真的吗?”
“我们都带证据来了!”
一个男青年,拿着手上水洗过后,短了一截的衬衫往程安面前一送。
另外一个,则将带来的喇叭裤拿着,往店里厕所一冲,里面的水桶接了一桶水,衣服扔在里面搅几下,水都变了颜色。
提着桶,来到程安面前,“看吧,这就是他们说的质量!”
程安这时候‘气的跳脚’,“好啊,敢骗我!”
“把他们都赶出去,赶出去!”刘福贵终于回过神来了,指着程安以外的人大声道。
只可惜,寡不敌众。
几个服务员不敢出声,光靠一个曹大光,哪里敢说半个字儿。
程安:“刘老板,这些就是你给我的诚信?咱们当初说好了,但凡你们店里的衣服有质量问题,你就给我退三倍订金!我交的是五百块,你给我拿一千五百块过来!”
刘福贵大约是知道事情已经没了挽回的余地,也不怕撕破脸皮了,“这钱,我不会给,那八万块,你也必须给我,不然我就去你们厂里告你。你是重工机械厂的会计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国营厂,允不允许你在外面私下做生意!”
这是刘福贵最后一条路了。
要是程安不同意,他就闹到程安单位去。
他就不信,程安一个国营厂的会计,不怕丢工作。
他继续吓唬程安,“你们国营厂,知道这事儿,怕不只是丢工作的事儿吧?没准你还要坐牢!”
程安:“谁说我是国营厂的会计?说话之前,也不打听清楚小爷是谁!你想坐牢是吧?好啊!”
程安转过身,冲这群热心肠的人道:“麻烦你们谁帮我跑腿报公安!对了,还要通知工商局的人,跑腿费两次一共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