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一处屋檐上,贺潮风带着江予月稳稳地落下。
远远的,京城中万家灯火映入眼帘。
此时还不过巳时,家家点着烛火,每家每户的点点烛光,汇聚成一片星河海洋,一直蜿蜒至京城尽头。
这样的场景,在江予月眼中不必雄伟山河要差多少。
比起金山银山和波澜壮阔的河山,江予月觉得眼前的场景让她感触颇深。
贺潮风仿佛是能读懂她的心思,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块披风,平铺在砖瓦上,让江予月倾身坐下。
斜靠进贺潮风怀中,江予月玩耍似的捏着贺潮风的手指。
“本宫不知这回能在京城待上几日,怕是陪不了团子的百日宴。”贺潮风贴在江予月额间。
贺潮风已经对江予月说了贺南查到的天机谷之事。
“嗯,此事却是不宜再拖。”江予月亦是凝声,“不过殿下的时间不足一月,天机谷怕是没那么好对付。”
“父皇说会助我一臂之力……”
贺潮风轻蹙眉宇,想到父皇今日那句话,便与江予月说出。
虽然吴皇没说要如何助力,但有了这句话,贺潮风心里至少能有个底。
当然,贺潮风再决定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不会将希望寄予他人身上。
在江予月出现之前,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信任除了母妃之外的女子。
江予月脸色微变,从贺潮风怀中起身,看着面前的人道:“我怀疑白莫风是父皇刻意安排在天机老人身边。”
江予月的声音压得很低,鼻尖也快要与贺潮风的脸撞到一起。
贺潮风忍不住抬起手掌,托在江予月脸颊,粗粒的拇指点在江予月琼鼻,“不会有人敢靠近此处。”
“好。”江予月眼中燃起一丝光亮,此刻也不禁浅扬嘴角。
贺潮风将手枕在江予月脑后,两人平躺在屋檐上,赏着被淡淡云层遮住了月色的星空。
“白莫风是在殿下离京后两日进的宫,就在殿下回来的前几日,他已经离开京城。
他手上,有我母亲能证明自己是云家嫡系的令牌。”江予月的声音沉了些,贺潮风也转过脸来。
江予月直视着贺潮风询问的眼神,微微点头。
贺潮风自然不会认为白莫风和江予月的母亲会有什么联系,果然,江予月接着道:
“我怀疑是天机老人给他的,因为白莫风说了,需要这块令牌,才能成事。”
听着江予月如今提到自己母亲时候故作平和的声音,贺潮风知道,她这是害怕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江予月把自己所分析的给贺潮风一一列出,最后,还不忘提到一句,“陈宇德追过去了。”
陈宇德千人千面,最是懂得隐藏和变换,他说不定还真能在其中发现什么。
“那块令牌,是何模样。”贺潮风询问道。
江予月指了指院子,坐起身来。
贺潮风收拢手臂,再次原样的把江予月带回院中。
在白芷和花苑惊叹的眼神中,江予月拉着贺潮风掠过两个丫头,朝着房中走去。
“就是这个。”江予月手心中,精致的令牌不过她半个手掌大小。
被贺潮风拿在手中后,便越发的显得小巧一个。
然而,贺潮风在手指触碰到令牌的一瞬间,却深深的皱起眉头。
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贺潮风肯定,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等令牌在他手心之后,贺潮风轻轻掂了几下,凝声问道:“这是你母亲的东西?”
“这是陈宇德仿制出来的,虽并无差异,但为了保险起见,我给白莫风的,还是他原本那个。”
江予月见贺潮风脸上神色,不由得担忧,“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本宫也见过这种令牌。”
“殿下也见过?”江予月眼中露出几分意外。
陈宇德可说过这个是云氏很重要的物件,怎么身边的一个两个竟都见过?
“是,本宫在…父皇的书房中见过。”贺潮风说完,只见江予月重重的握住了他的手,贺潮风蹙眉道:“本宫那时并不知是什么东西,且这上面刻着的字,也有所不同。”
此刻,江予月即使听到了贺潮风说‘有所不同’四个字,也不由深思。
那个屠杀的梦境真实到让江予月眨眼间便能想起。
江予月巴掌大的小脸带着些许惨白,腿脚酸软的坐在床榻之上。
贺潮风蹲下身子,让自己与江予月平视,“这其中,是不是还有本宫不知道的事?”
江予月看着贺潮风眼中对自己的担忧和爱护,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那个梦境,此刻仿佛事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江予月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