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太傅也没对楚翊的杞人忧天说什么,只道:“小儿今年行冠礼,本是准备邀几个亲朋好友小聚。若是殿下想见见各家的才俊,臣让他多邀些好友来凑热闹便是。”
楚国建国数百年了,京城里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太傅家的公子,一句好友说不得就能邀到大半朝臣家的子弟,几经牵扯也不怕牵不出个程家的程子安来。
楚翊心满意足的笑了,高高兴兴的冲着太子和太傅道谢。楚昭又和邹太傅商量了几句,三人约定好时间他便告辞离开了,也不打扰太傅开始教学。
太子一走,邹太傅便又翻出了压箱底的千字文,继续教刚开蒙的皇女殿下识字。
楚翊看着这位注定早逝的太子殿下的背影,心情却是一阵复杂。
楚昭是个贤明的储君,他知人善用的名声也不是空穴来风。二十年储君生涯,他发掘了不少贤才,只是可惜后来英年早逝,这些人才最终大都归了楚翊所用。所以说从前世起,她其实就承了对方不少情,即使那时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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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了盼头,时间便过得飞快,尤其是在晚上亲耳听见程子安提起太傅公子的宴会后,楚翊便越发的盼着宴会赶紧到来了。
十一月十三,宴会的时间终于到了,好巧不巧,这一天下起了大雪。
太子殿下前一天亲自去老皇帝那里给楚翊请了假,老皇帝自然也没有为难,随口就应下了。但等到这天早晨打开宫门一看,漫天漫地的白,却又让老皇帝担心起来——楚昭的身体向来不好,一年总要病几回,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出门的。
老皇帝的担心,楚翊也想到了。太子答应了早上过来麟趾殿接她,然后两人一起出宫,但楚翊站在麟趾殿外等得越久,便越觉得希望很渺茫。
紧了紧身上的白色狐裘,楚翊抬眼看了看外面比自己狐裘颜色还白的雪,忍不住的想要叹气——这日子选得也是太好,天公都不作美。
“张岱,现在什么时辰了?”楚翊呼出空气,眼前顿时晕起了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张岱陪着楚翊在殿外站了许久,他身上还没有狐裘手炉保暖,这时候只觉得不仅手脚,便是一张脸都给那寒风吹得僵住了。他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嘴唇都有些哆嗦的回道:“殿下,辰时过了。”
辰时都过了,看来真没什么指望了。
楚翊泄气,低声嘀咕着埋怨太子不来也不派人说一声,张岱听了连忙在旁边打岔道:“殿下,这天寒地冻的在外面小心着了风寒,您要不先回寝宫去暖和暖和?”
最后向着宫门外看了一眼,白茫茫的世界中唯一的颜色便是那些洒扫的宫人。道路在他们的清扫下渐渐地露出原本的模样,但路上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
同住东宫,太子的重华殿与楚翊的麟趾殿其实相距并不是很远,也是因此,楚翊今日卯时刚过就站在殿外等了。然而她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却还是没等到人,不管是来接她的太子,还是被派来传信的宫人。
女帝陛下也是有脾气的,当下便觉得自己是被那个看似温和的兄长给戏弄了,于是一甩袖子就回了寝宫。回去后又想着反正今日告了假,也不用去上书房读书,正好天气还这么冷,干脆狐裘一扔衣服一脱就爬上了床准备睡个回笼觉。
张岱跟在后面捡了一路衣服,眼看着楚翊真爬上床准备睡觉了,也是急得不行。他不敢去掀楚翊的床帘,只能站在床边碎碎念:“殿下,殿下,您不能睡啊。您和太子殿下有约,太子殿下还没派人来传话说不去呢,万一太子殿下一会儿来了可怎么办啊……”
楚翊拿被子捂住了脑袋,可张岱的碎碎念还是断断续续的往耳朵里钻,吵得她根本睡不着。于是她气急败坏的一把掀开了被子,喊了一句:“那就告诉他,他的皇妹为了等他在外面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感染了风寒,起不来了!”
张岱闭嘴了,整个寝宫都安静了下来,于是楚翊又抬手把被子一盖,倒头就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子安少年的痴汉对象即将上线
PS:你们下章想看猫崽儿还是皇女啊?
再PS:O(∩_∩)O谢谢深蓝幻想和太阳当空照的地雷~
☆、第21章 那个不开心的皇女
多日的期盼以失望收场,再加上气恼太子不派人来送信害得她跟个傻子似得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楚翊气呼呼的倒头就睡了,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大白天睡着可能带来的混乱。
直到作为猫崽儿醒来,女帝陛下发热的脑子稍稍降温,才意识到自己现如今已经不能随意入睡,于是趴在窝里开始担心起宫里的“皇女殿下一睡不醒”可能带来的后果。
“咦,小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程子安看着醒来的猫崽儿有些惊讶,这大半个月来除了第一天之外,他都没见过猫崽儿白天睡醒。
楚翊没想到程子安这个时候了还没出门,听见他的声音黑色的猫耳便是一抖,带着些惊喜和不可思议,激动得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猫崽儿几步跑到了床边,探头一看便见着了似乎正准备出门的程子安。
大约是为了赴宴,今天的程子安穿得显然比寻常更正式些。他穿着一身白色秀云纹的锦袍,腰间挂着一串玉佩香囊之类的配饰,外面披着的是一件黑色的毛裘披风,头上还带着一顶小小的白玉冠。一眼看去,便只觉他器宇轩昂,丰神俊朗。
免不了的,猫崽儿又看愣了眼,然而这次她回神倒快,之后心里更有些不高兴:只是去赴个小晏罢了,至于打扮得这么漂亮吗?他不会还想顺便勾搭哪个大臣家的小姐吧?
楚国的民风向来开放,从女子也可登基称帝这点便可看出,本朝对于女子的束缚甚少。一般宴会男女虽然仍是分席的,但少年男女相约同游之类的事情也没人会觉得不合理法,宴会之后的小聚年轻人们更是常常凑在一处玩闹。真有那看对眼的,回家与父母说上一声,若是两家都有意,就这样定下亲事也算是一桩美谈。
说不出为什么,女帝陛下只要一想到程子安特地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的出去招惹小姑娘,心里便一阵不开心,简直恨不得拦下对方不让他出门。
程子安显然还没察觉到猫崽儿的情绪,他本来以为猫崽儿仍旧会一觉睡到晚上,那他出去赴宴便也没什么影响。可现在猫崽儿醒了,若是不管的话,那她岂不是得饿着?而且万一猫崽儿饿极了乱跑,被府里的人抓住了又该怎么办啊?
想一想程子安便觉得不放心,可他又无人可以托付。正纠结着,便觉得袍脚似乎被扯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猫崽儿在他纠结时跑下了床,正巴拉着他的衣角想往上爬呢。
程子安俯身把猫崽儿抱了起来,顺手撸了撸毛,然后带着些商量语气的说道:“小黑,我今天要出门赴宴,可能没办法带着你。”
“喵——”朕不管,朕一定要去!
女帝陛下决定去宴会上看着程子安,如果他真敢招惹小姑娘的话,就别怪她搞破坏。
于是也不管子安少年是否为难,猫崽儿便十分主动的开始往对方的袖子里钻。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猫崽儿长大了几乎一倍。上次程子安把她藏在袖子里偷带入府的时候,几乎没人看得出来他袖子里藏了只猫。然而现在……
程子安抬手,看了看鼓起了一大团的袖子,只觉得哭笑不得。不过猫崽儿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显了,连钻袖子这种事都做出来了,程子安也不好再把她拎出来。更何况他是真没地方托付猫崽儿,于是想了想,还是拿外面的披风把袖子盖住了。
“也幸好是冬天,否则这能瞒得了谁啊?”程子安自嘲似的低喃了一句,然后又抬起袖子对着里面的猫崽儿叮嘱道:“小黑,我们要出门了,你藏在我袖子里,一会儿饿了也别乱叫啊。”
猫崽儿伸出爪子揉了揉肚子,觉得还好,些微的饥饿感远没有寻常晚间醒来时来得强烈。于是便拿着脑袋蹭了蹭程子安的手腕,算是答应了下来。
相处近一月,这一人一猫的默契感培养得十足。猫崽儿这一蹭,程子安也放心了,又理了理外面的长披风,确定藏着一只猫也不会被人看出来,这才打开房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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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礼是男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它代表了成年,代表了男子从此可以成亲入士。
邹越是这一场冠礼的主角,但邹家的宗庙并不在京城,邹太傅又因为要教导皇女的缘故,也无暇回乡为这个儿子主持冠礼。于是,这场冠礼是破例,在邹府里举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