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该死的控制不住的期待感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童彤咬着被子一角,痛恨自己的无能,更痛恨身边似乎毫无所觉泰然处之的苏岩: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在那边纠结来纠结去你这个罪魁祸反倒半点压力都没有啊魂淡!
左思右想,苦思冥想,思前想后……抵不住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的困意,童彤一歪脑袋,终于堕入了香甜的梦乡。
身后苏岩轻轻收回隔空抵住她睡穴的手指,伸手替她拉了拉被角,确定她已熟睡,才慢慢侧过身来,以臂为枕,静静地凝视着月光下安详的睡颜,嘴角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
随意搭在被面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爬上了她的脸庞,拂过黏在脸颊的丝,勾勒出两弯浓淡适宜的柳眉,划过小巧的鼻头,蜻蜓点水般落在微微嘟起的嘴唇上。
指下是棉絮一样的柔软,樱瓣一样的粉嫩,在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升起一个疑问:这双喋喋不休的唇,总是贪得无厌地饕餮美食,总是能将人气个半死,却不知尝起来,又是个什么滋味?
几乎是放弃了自持与抵抗,跟随着心底那隐秘的诱惑,苏岩微微敛了眉眼,轻而又轻地向呼吸平稳的童彤靠过去,支起的身子渐渐俯下,缓慢而坚定地倾过,贴近——纯黑色的瞳仁流转出一圈魅紫的光晕,无端添了几分妖冶……
将触之际,却听一声轻响,敲击着窗棂,在这寂静之中分外突兀,教人难以忽视。
苏岩眼中的紫色一闪,倏忽回复纯墨。
散乱的神智重新聚合,眼神清明地凝在那毫厘之距的唇上,下一刻却是躺回原位,挥手在童彤身上罩了一层结界,随即合上双眼,装成熟睡的样子。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黑暗中一片默然,再无动静传来,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她的错觉。
然而苏岩并不以为意,仍旧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侧躺装睡的姿势,呼吸平稳,犹如真的进入梦乡一般,教人难辨真假。
在她耐心地又等了半刻后,终于,窗棂再次有了响动——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被手指捻破,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而后一根细长的竹管伸了进来,从中飘出一股白烟,袅袅娜娜地晃到床榻间,包围了两人。
苏岩敛下呼吸,嘴角却无声无息地上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静默地等候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又是小半刻过去,对方仍是谨慎地观望,想必是待到了药效作的时间,只听“吱呀——”一声,闺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朦胧月色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蹑手蹑脚地向床榻挪进,伴着一股皮草的腥味笼罩,依稀可见顶上两个尖角的阴影。
有“撕拉撕拉”的粗麻摩擦声响起,苏岩却再难忍受那股子腥气,也不待对方准备好家伙什,反手便是一记手刀,白色劲气带起一道虚影,精准地砍在对方颈侧。
闷哼一声,对方“嘭”然倒地。
单手掩鼻,另一手轻挥,桌上的小烛台径自亮起一豆微弱的火光,在浓浓夜色下,堪堪映照出对方的全貌。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肤色苍白,四肢健硕,比寻常女子要高上几分,肉肉的脸颊稚气未脱,穿着简陋的粗麻短装却不显单薄——奇特的是,这个少女的头顶长着两只三角形的尖耳朵,后臀股沟间更是生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虽然因为主人的昏迷而蔫蔫地耷拉着,却不难认出它原主应是一条残忍而狡猾的胡狼。
一个有着胡狼耳朵和尾巴的……少女?
难道是七阶的妖兽?可是,怎么会被她如此轻易的打晕呢?
或者,是时下流行的装扮?
苏岩蹙着眉,十分疑惑不解。
正思索间,身边真正陷入熟睡的童彤却突然咂了咂嘴,嘟囔道:“嗯,好重的骚味……羊、羊肉串……”
苏岩暗道一声糟糕,正要再点她一回睡穴,却为时已晚——童彤吧唧着嘴巴咀嚼了一会儿,猛地一颤,手脚在半空乱挥,面上的神情变得紧张而愤恨,“那是我的!不许抢!不、不——”
低喊一声,童彤从床上弹起,仿似噩梦惊醒般大口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身边凤眸圆睁的苏岩,立刻拎起她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死冰山你还我的羊肉串!”
话音才落,又陡地意识到了不对劲,揪着苏岩衣领的手一点点松开,最后轻轻拍了拍被弄皱的衣襟,又反手一巴掌盖在自己脸上,喃声道:“我一定是在做梦!对对对,做梦!做梦罢了!呵、呵呵……”
讪笑几声后,童彤马上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床上跪趴着,双手抱头,痛哭流涕地求饶:“嗷嗷嗷师兄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嘤嘤嘤……”
苏岩斜睨着她五体投地的标准朝拜式,愣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半晌才抿着唇角,冷声说道:“姑且恕你无罪,起来吧。”
——这得是在吃的方面有多大的执着才能将胡狼的味道与羊肉串联系到一起啊!
“嘤嘤嘤谢主隆恩……”童彤小心地来回打量了几遍苏岩的脸色,确定对方既没有恼羞成怒的厉色也没有杀人灭口的狠色,这才放下心来,讨好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