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说到激动处,情不自禁地握住何墨千的手,何墨千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苦笑,“周然,你对我的帮助我记在心里,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无话不谈的死党……可是对不起,我们不可能的,周然,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周然满脸受伤,“真的不可能么?”
“对不起。”
后来,周然一直苦闷地喝酒。
她喝了很多酒,出来的时候酩酊大醉,何墨千搀着她走。
何墨千不知道周然的住处,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回自己住的宾馆。路上周然一直挂在何墨千的脖子上,醉醺醺对着何墨千说话。
喝醉的人说话没什么逻辑,逮着什么说什么,周然一会儿说自己这些年多想何墨千,一会儿质问何墨千为什么不让自己去看她,一会儿又哀求何墨千别走。
她清醒的时候高贵矜持,是说一不二的上位者,喝醉了之后一字一句都是卑微可怜的单恋,何墨千听得一阵叹息,却又无能为力。
那种苦恋不得的感受没人比何墨千更了解,她一面同情周然,一面又不能把庄婕从里面解救出来,同情不是爱情,何墨千分得很清楚。
“周然,何必呢。”
现在的周然就跟当年的何墨千一模一样,何墨千想,如果当年自己能早些清醒,现在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何墨千救不了当年的自己,怎么也得和现在的周然断得一干二净,这种事,早点断了念想比什么都强。
到了酒店,何墨千给周然开了个标间,好不容易把她弄进屋,周然却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像个小孩子抱着自己最心爱的洋娃娃,何墨千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松手。
“阿千,你别走。”周然抱着何墨千道。
“我不走,周然,你先松开好不好?我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何墨千像哄小孩子似的哄喝醉酒之后的周然。
周然听了,果然松开了一点点,让何墨千能顺畅地呼吸。
可是何墨千一旦有了一点要脱离周然怀抱的迹象,周然立马又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把何墨千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阿千,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周然头埋在何墨千的脖子里,委屈得像个孩子。
“阿千,你也喜欢我好不好?我一定好好爱你,再也不让你受伤了……”周然说着说着,渐渐睡了过去。
何墨千生怕惊醒了周然,慢慢移开她的手,从她怀里脱身,除了周然的鞋袜,给她盖好被子,叹息了一声,退出周然的房间。
世上的债,情债最难还,周然这个样子,何墨千连朋友都不敢和她做了。
何墨千想起从前和袁英吵架,袁英老拿周然说事,自己只当她胡搅蛮缠,没想到果然是当局者迷,袁英看得比自己清楚。
话说回来,自己和她的表妹王逸诗吵架,在袁英眼里何尝不是胡搅蛮缠呢?
何墨千走后,原本醉醺醺的周然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
说实话,周然有那么一瞬间是打算霸王硬上弓的,可后来还是忍住了,那么多年都等了,不能因为眼前的蝇头小利前功尽弃,现在最主要的是让何墨千愧疚,让何墨千主动留下来。来日方长,只要人在身边,还愁没有机会么?
不过方才的纠缠之间周然看到了何墨千从脖子蔓延下去的伤疤,那样密密麻麻的疤痕让周然心里一阵不舒服。她能得到的何墨千应该是最好的,最完整的——至少比袁英得到的要好,怎么能有这样严重的残缺。
周然想着联系几个皮肤科专家和整形专家来看看,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何墨千身上恐怖的疤痕祛除掉。
第二天早上周然醒来时何墨千已经不在了,她又回了自己的小城市,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一个招呼也没打就走了,不过周然却并不担心。何墨千总会回来的,有沈思薇在这里,何墨千一定会回来。
周然打电话让助理过来处理相应事宜,助理十分钟之内赶到,给周然带了一套干净衣服,周然换下满是酒气的隔夜衣服,又吩咐助理驱车开到自己在某个五星级酒店顶楼常年预留的某个套房,在那里好好洗干净一身酒气,换上另一身干净衣服,神清气爽地去了公司。
办公室里袁英早就到了,站在透明的玻璃幕墙前看二十多层楼下面的车水马龙。
“好看么?”周然走到袁英旁边,笑着问她。
“好看。”袁英道,“只有站在高位才能发现,原来人这么渺小,一脚就能踩死,和蝼蚁也没什么区别。”
“你终于明白了。”周然颇为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所以啊,权力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