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梅没有看见的是,就在她背影消失那一刻,有个刀疤脖子青皮头的男人从水泥楼拐角处一闪身,脸色阴冷得怕人——是贡阿驰。
“艹!”直到这时马仔头子才终于忍不住脱口大骂:“这一家子都他妈是死人,给条子找上门来了还不知道!艹!!”
“现在怎么办?” 江停问。
江停穿着黑色冲锋衣牛仔裤,双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完全隐蔽在堆满了杂物的视线死角。两人都没吭声,只见贡阿驰咬牙切齿,眼珠转个不停,几秒钟后心一横:“不能让条子把消息传出去,得把那小丫头宰了。我去找人准备动手,你来帮我——”
“我不能跟警察打照面。”江停打断了他,说:“那丫头是我以前同事,见面我怕我下不了手。”
这话说得非常坦荡,贡阿驰倒一愣。
“她出现在这里,说明这个中转点已经被盯上,明天王鹏飞不能从棋局峰走了。这样,你先去通知他家男主人,偷偷把这院子锁起来别让警察跑了,我去带你那两个手下准备撤离。待会你过来,我们再一起向闻劭汇报,让他增派人手过来把几个警察都处理干净,否则你自己贸然动手,很可能会走漏风声。”
贡阿驰犹豫几秒,“可是……”
“你对我的决定有疑问?”
疑问倒没有,江停这番安排完全算得上周到缜密。但贡阿驰牢牢记得阿杰的指令,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对眼前这位“红皇后”抱着百分之二百的提防、保护和关注,因此下意识就:“时间紧急,我看要不还是按我说的……”
江停说:“如果你质疑我的安排,不如我们先联系闻劭说清楚,在外面碰上事情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如果出了问题责任是我负还是你负。”
责任谁负?
……这还用问吗?!
贡阿驰通体一激灵,脑子被泼了冷水似的反应过来:“……行,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
江停不动声色一颔首,只见贡阿驰再不迟疑,大步奔向灶房。
·
“你再想想,五十真的多了,我两位老板肯定是经常来收货滴……”
——嘭!
前门被推开了,老张正伸手给村长点烟的动作顿住,几个人同时扭头望去。只见韩小梅站在门口,手里紧攥着一串钥匙,然后冲马翔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
“找……找到了。”
马翔目光瞬变:“真找到了?”
韩小梅胸口微微起伏,把钥匙举起来晃了晃。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老张连忙掩饰打圆场:“你们城里人零碎东西多,小心点,不然掉掉找不回来咧!”
韩小梅回到沙发边,迎着马翔征询的眼神轻微点了点头。后者咬合肌登时绷紧了,但表面却没露出丝毫端倪,只从衣服底下掏出手机,借着韩小梅身体的遮挡飞速发出了一个定位信息:
【发现‘钥匙’,速来,急。】
收信人严峫魏副局,信息发送成功。
马翔手腕轻轻一动,将手机藏回了衣底。
后堂。
江停一把掀开门帘,两个保镖不约而同抬起头,只见他面色严峻:“警察来了。”
“什么,什么?!”
“鬼哥呢?!”
“在前面,我们必须立刻撤走。”江停吩咐左边那个较矮些的手下:“你本地人熟悉路,现在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已经被警察包围起来了,注意隐蔽别被发现,看一眼就回来。”
那手下早已吓得脸色煞白,不假思索地冲出了门。
“你,”江停转向右边比较壮实的保镖:“过来跟我把这几箱货搬进柴房藏起来,快!没时间了!”
保镖哪能让江停自己亲手去搬货,何况那么沉的木箱他搬也搬不动,连忙上前要接手。就在这时只听“咣当!”一声,果然江停失手将箱子摔在了地上,木板盖受力打开,被厚厚报纸包着的毒品七零八落摔了出来。
“我来我来,”保镖慌忙蹲下身去捡,急得汗都出来了,心想这主子还真跟鬼哥私底下说的一样,干啥啥不行还偏要逞能,都什么时候了,还跟这儿添乱?
江停知道他在嘀咕什么,默不作声地站起来,手伸进后腰,握住了一把冰冷的匕首柄。
“这一箱货大概多少啊?”
保镖手忙脚乱:“两公斤吧!”
“这么少?”江停漫不经心问。
“看着多,包着少!”
“为什么不多装点?”
保镖心说我怎么知道,老板就是这么吩咐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老板?
但江停问话又没人能置之不理,他只得一边将毒品快速塞回木箱,一边忍气吞声地回答:“当初杰哥规定我们这么办,箱子里再塞点大豆大米,好装车好过安检。再具体原因我们不好说,要不您自己去问问——”
声音戛然而止,保镖双眼暴凸。
江停站在他身后,一手死死按住他的嘴,锋利的匕首无声无息抹了他的咽喉。
大股大股鲜血喷射而出,生生溅满半面墙壁,将灰白色的毒品包装袋淋成了猩红。保镖全身痉挛,喉咙中不断发出血泡破裂的咯咯声,但都被江停有力的手死死按了回去,发不出一点动静。
十几秒后,保镖的腿最后蹬了几下,濒死挣扎猝然终止。
江停一松手,死尸咕咚倒地,双眼圆睁,至死都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被下了手。
江停掌心沾满鲜血,从桌上随便抽出抹布一擦,将脏毛巾丢在了尸体上。
他神情冷淡,睫毛垂落,仿佛只是随手丢了个无关紧要的垃圾。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很快由远而近,江停握着刀一偏头——
刚才出去打探情况的保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