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船上,大家很少提过去在地球上的事情, 也很少提被留在地球上的亲人, 因为往事实在让人伤心。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郑舒的未婚妻的身份也仅仅在三年前被提起过一次。
以前的交谈中, 唐宁也提起过这位未婚妻, 根据他的说法,她没有得到船票,而郑舒一直在长久地怀念她。
“我就说嘛,”上校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哈哈一笑道, “小凌一一看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你未婚妻一定很厉害。”
郑舒扣好黑色休闲西装外套的纽扣,道:“你知道凌静吗?”
“凌静上校?”上校睁大了眼睛:“就是她?”
郑舒点了点头。
“她在第二基地, 跟我们没有往来过, 不过我们都听说过她,第二基地的铁血美人嘛!很厉害的!”
郑舒笑了一下,眼中有很温柔的,怀念的神色。
他发觉凌一在看自己, 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凌一忽然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垂了垂眼。
郑舒笑了一声:“跟我来。”
凌一:“嗯。”
郑舒的办公室还是原来的样子,办公桌上种着一簇鲜嫩漂亮的猫草。
这种草的生命周期只有一两个月,需要时常更换,而郑舒一直不间断地在种它。
“她养不活东西,又喜欢,最后发现这种小草非常容易长大,又漂亮,也可以带进她在军队的宿舍里,”郑舒拨了拨柔软的草尖,“所以我替她种了很多,等她每个月轮休回家,就把新一盆的带走。”
凌一点了点头。
“你有时候也会和我一起种。”郑舒道。
凌一“啊”了一下。
这么说,郑舒是飞船上除了苏汀之外,另一个认识地球上的自己的人。
“你以前没有说过。”他道。
“林斯那时候认为你还要再长大一点才行,因为亲人全都不在世上是一件很让人绝望的事情。”郑舒缓缓道,“但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叶瑟琳,也就没有关系了。”
凌一“嗯”了一声。
“前几天听说你的十八岁生日要到了,我没有什么能送的东西,”郑舒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想了想,就把这个送你吧。”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爱尔兰诗人的诗集,然后翻动了纸页,在中间靠后的部分,纸张中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的中央是一个穿着白色礼服裙的年轻女人。
她有一双霜蓝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挽了起来,插着一些碎钻的装饰,微微笑着。
她的五官很好看,但是有点凌厉,像女王。
“凌静的长相像你爸爸,性格也像,”郑舒的手在半空虚虚触着她的脸庞,却没有真的放下去,“你跟着你爸爸长大,但是性格和长相都更像叶瑟琳。”
凌一看着这张照片。
挽着凌静胳膊的是苏汀,她也穿着一件小礼服,比现在更年轻,笑得非常甜。
她们的背景是晚上,灯光很明亮的草坪上,设着大大小小的白色圆桌,桌上是一些凌一不认识的年轻人,有的神情轻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则要庄重一点,站姿坐姿都很端正,像是军队出来的人。
在人们的身影后,中央的桌子上,一个多层的蛋糕露出了一角。
“这张照片是我拍的,在我和凌静的订婚宴上。”郑舒道。
——随后,他发现凌一的目光一直在那些人中间逡巡,立刻知道了他在干什么,微笑道:“林斯不在,那时候他第二次去了柏林。”
凌一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他有些不死心地又在照片上扫了一圈,却被照片的右上角吸去了全部的注意。
那是远处一栋建筑的一角,里面亮着暖黄色的灯光,灯光从落地窗里透了出来,窗前有两个人影。
因为这一部分在照片上本来就很小,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小的一点儿,所以那两个人影也只是隐隐绰绰的、模糊的一团,隐在暖黄色灯光的光晕里。
他们可能是在望着这边……一定是在望着这边。
“这是你的爸爸和妈妈。”
……望着他们的女儿。
凌一的目光久久不能从那里移开,许久才开口说话,发现自己的喉头有点儿发干:“……有我吗?”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凌静要你去睡了,”郑舒指了指那栋像是小楼的建筑物,“你就在这里面。”
他的手指又移到订婚蛋糕的最上方:“这里本来有两个翻糖的小人,凌静把它切掉给你玩了。”
凌一看看那栋建筑,又看了看被切掉顶端的蛋糕,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一种奇妙的感受从心中升起来……他原来真的曾经真实存在在地球上,有朋友,和爱自己的亲人,虽然已经全部不记得了。
他从郑舒手里接过照片,说:“谢谢你。”
郑舒微笑着顺了顺他的头发:“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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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作为可携带式武器的可能?”林斯看着面前这个直径二十米的巨大球形容器,皱眉,“我的听力是不是出现了一些障碍?你们只是要把它做成飞船携带武器?”
第一区的兰伯特先生有些心虚:“这不是玩脱了吗……”
第一区确实在研究反物质武器,而且,真的做出了完美储存反物质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