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贺梓鸣就再未管过命运之子,开始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一点一点刷起了顾琛的好感度来。
正当此时,老皇帝恰巧派遣贺梓鸣南下巡查水利。
贺梓鸣觉得这是一个能够增进两人之间感情的好机会,便将顾琛也给带上了,开始出公差泡汉子的旅途。
戾太子作为老皇帝悉心培养的继承人,肚子里到底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在的,只是在前世因为戾太子对其他的一切一切都看得太透,他的性情使得他不愿去与这些打交道,再加之因为他的断袖之癖使得他本身就是有几分自厌情绪存在的,使得他并不愿意将那一切展露出来给外人看,也从不想着要去博取什么贤名,才使得其他人皆是认为他是个乖戾无能的废物。
但作为快穿者的贺梓鸣却并不这样,虽然在外人面前他为了不崩人设还是维持住了一贯的乖戾平庸的面具,但在顾琛面前,他却是状似不经意的流露出了诸多对当今局势的看法见解……引得顾琛对他刮目相看不说,几番深谈以后,顾琛更是险些将贺梓鸣引为莫逆……
两人一路策马同行,相谈甚欢,一路下来感情也是增进了不少。
江南风光极佳,贺梓鸣偕同顾琛南巡至此,受到总督相邀,忙里偷闲也是有了机会,乘一叶扁舟,赏起了湖光山色两相映的江南风光。
“此地风光甚好,人间难得几回见。”顾琛看着这美丽的风光也是兴致盎然,道:“太子殿下,不若你我就借着湖光山色各自赋诗一首,品诗论文,品茶言心如何?”
他兴致高昂得可以。
面上十分淡定的贺梓鸣,却是在心下哀叫道:“系统,又来了,又来了,他又来了。”
面如冠玉,芝兰玉树,这顾琛在贺梓鸣看来着实是哪哪都好,简直就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这神仙一般的人物实在是太仙气,不接地气了,自打他觉得贺梓鸣有才,将贺梓鸣引为知交以后,一路上遇到点什么,他就要邀贺梓鸣就地赋诗一首,两两相合。
起初,贺梓鸣冲着任务和好感度,还能让系统给开个金手指,给帮忙作个诗什么的……可一连半个月,每天好几首诗下来,就是系统也罢工不干了。
任由贺梓鸣怎么呼唤,它在贺梓鸣脑海里就跟死了机一样一言不发:“……”
逼得贺梓鸣在心下泪流满面,若系统有实体的话,他简直想给它跪下抱着它大腿叫爸爸。
“孤早说过了,子卿对孤不必如此生疏。若还肯将孤当个朋友,在私下叫孤一声长风即可……”贺梓鸣揪住他话里的疏忽,就是纠正了起来,想要借此转移话题。
长风是戾太子贺梓鸣的字,在前几日贺梓鸣就嘱咐过顾琛让他私下叫自己这个。
顾琛倒也爽快,十分干脆的便是改了口:“是我疏忽了长风……”
随即眼神殷切地又是看向了贺梓鸣。
“玛丽隔壁,他还没忘。”贺梓鸣在心下直呼草泥马,但面上他还是维持住了风度,只装作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却是黯然叹气:“如今国库空虚,东北灾荒又刚刚解决,百姓疾苦,尚不安定,就算看到如此山水,孤又哪里还有心情吟诗作对呢?”
真的不能再来了,他撑不住,大哥……
没有系统加持的我承受不来你突然的亲近。
顾琛听他如此说话,立刻将手中茶盏放下,连忙恭维道:“殿下忧国忧民,面对如此湖光山色也时刻不忘黎民百姓,爱民如子,实乃天下之幸。”
“长风。”贺梓鸣再次纠正他。
顾琛虽然一时半刻还不习惯叫他长风,但却也愿意听话的跟着改正:“长风……”
两人就此切了话题,谈起了时事政治,天下民生。贺梓鸣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穿过不少世界的人,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且思路中还有不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新颖,直把顾琛说得聚精会神,直到贺梓鸣说完还意犹未尽。
顾琛定定看着贺梓鸣却是赞道:“长风如此人才,将来必是明君。能有长风这样的未来天子,实乃天下,群臣之幸。”
“子卿谬赞了,孤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孤自己又哪里能不清楚呢?”贺梓鸣轻轻叹了口气,却是苦笑。
顾琛见他如此,连忙道:“长风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虽然,他不知道贺梓鸣从前为何一直不显露才华,又是从哪里传出了皇太子昏聩无能的谣言,但经过他这些日子的接触了解,顾琛发现贺梓鸣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若非他早已投靠了贺梓晟麾下,贺梓鸣将来也必定不失为一位明主……
只可惜……
“孤没有妄自菲薄,孤自己是个什么人,孤自己心里清楚。”贺梓鸣似乎被酒意微微熏了头,话说到后半句,几乎透露心声似的,便是将自称中的孤改成了我:“我外表看着强横凶悍,但内里却是再懦弱胆小不过的人,不想也难受与人争斗,只要有了感情,对背叛自己,该杀之人,也是做不到毫无波澜的处置,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之至,从个人观点来看……我这样的人也许能够勉强说不是一个坏人,但未来却是决计不会成为一个英主,一个明君……”
这也是戾太子贺梓鸣的心声。
就算顾琛背叛了原主,但到了最后一刻戾太子也未曾恨过顾琛……
第7章
顾琛微微皱起眉,倒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种话:“殿下……”
贺梓鸣放下酒杯,用眼神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长风……”顾琛这才惊觉了什么,再次改口。
虽然,贺梓鸣的自我评价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有些怪怪的,但顾琛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话……
像贺梓鸣这样的人是不适宜成为一个明君的。
虽然他对贺梓晟很好,但就从这件事情上,便可窥一二……贺梓鸣不擅权谋之术,玩弄人心,他私下曾为贺梓晟做过那么多,若换个擅帝王之术的,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贺梓晟便可施恩,让贺梓晟对他感恩戴德……
可是贺梓鸣却并没有选择那么做。
但就算心里再是怎么赞同,顾琛作为一个臣子面对未来储君如此自厌的菲薄之语,也是不能够赞同附和的,因此顾琛只能沉默。
贺梓鸣再次端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醉眼朦胧的看着顾琛:“子卿为何不说话了?孤还以为子卿会再客套几句宽慰宽慰孤呢?”
顾琛一愣。
“现在看来,子卿的沉默倒是说明了子卿与孤英雄所见略同,也是认为孤担不起这储君的重担的?”贺梓鸣喝了口酒,自顾自的接了下去。
顾琛顿时吓了一跳,立时起了身,咬了咬牙,再三向他表明的忠心:“殿下,微臣绝无此意,微臣惶恐,还请殿下不要多心。”
伴君如伴虎,就算近些日子顾琛和贺梓鸣相处的还不错……但顾琛却也还不曾有一刻忘了对方是储君,是皇太子……
也不曾忘了贺梓鸣的性情是如何的阴晴不定。
“孤和子卿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孤殿下,只要叫孤一声长风即可。看来……子卿到底还是不曾将孤和小晟子一样当做自己人……”贺梓鸣发出了一声近乎愁苦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