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能够放到血月宴上的“酒”必定价值不菲,但伊文对来历不明的鲜血还真是没什么兴趣。
西蒙点点头,对他弯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只是在擦身而过时,拿着托盘的手微微放下,若有若无的擦过伊文的手背。
还真是带着点挑逗的味道,不过按照对方的性格,大概就和挑逗无关了。伊文摸着手背,状似无意地顺着被擦过的方向看去。
一个血仆,一个血族。那里正有一个血仆正在给另外一位吸血鬼贵族倒酒,和西蒙一样,他也捧着盛满鲜血之酿的托盘。
虽然伪装得很好,但仔细去看的话,伊文却迅速察觉了他的本质。
这家伙压根不是什么血仆,这种沉淀在血脉里的光明力量,是教廷的人。
大概是用什么东西伪装起来了,那种在黑暗生物里本应该像是黑夜里的灯泡一样明亮得刺眼的力量完全黯淡下来,被无形的幕布遮盖。
要不是他拥有的血脉凌驾于这之上,差点就没看出来。
有意思。
伊文微笑着站起来,朝那里走过去。
那个教廷的人侍候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男性血族。对方的容貌出奇精致,却没有丝毫女性感,而更近乎于一种希腊雕塑般的标准美丽,因为精致过头,反而不似真实。
血族的颜值也是力量的体现之一,越是强大的血族,容貌也就越发迷人,这种程度的外表,至少是个伯爵级别的血族。
伊文不得不为这位教廷间谍同情了一把,他估计早就被这人看出来了,还不自知。
两人都感觉到了他靠近,那个血族饶有兴趣地望过来,然后楞了一下,露出奇妙的眼神。
但伊文对他暂时没有任何兴趣,反倒拉住了那个血仆的手,在对方惊讶的眼神里靠近他怀中,嗅了嗅他耳垂下的肌肤。
这伪装血仆的教廷骑士的肌肤因被靠近而过度紧张,太过冰冷了,缺乏人类的温暖,但他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仿佛阳光下被尽情晒干了的谷物,酿造的谷酒也像这样清甜。
嗯,看来又是一个强者。
“我想要你的血……”少年低声呢喃。
他的声音甜美得就像是梦幻,猩红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微微收缩,承着一池凝固的鲜血。明知过于危险,却在跌入后就难以挣扎。神本不该给予这样的邪恶之物如此天使般的美好,那是堕落的美丽。
“我喜欢你的味道。”
仆从浑身僵硬。
血仆是血族的侍从,也是走动的血库。若是私有品,还能声称自己只为了主人服务,但在这种公共宴会上,如果真有人敢无视主客礼节要求吸他的血,森严的等级制度也让他无法反抗。
那个男性血族带着优雅的微笑打量着这边,但是对于那个之前还视为猎物的教廷骑士,他对于伊文的兴趣似乎徒然高了很多。
“大人,我……”仆从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我想要你。”
獠牙已经露出来,在那洁白的肌肤上轻轻摩擦着,就像试探在那里下口比较好。
伊文愉快地感受着活人血液在肌肤下流动的温热。
仆从的呼吸开始急促,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受到诱惑,但他的眼神确实开始迷茫起来:“但是,大人……”
他应该是不情愿的,但被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凝视,他的挣扎却更像欲拒还迎。
这人还真不打算反抗啊?
伊文有点惊讶。
被吸血鬼吸血可不是什么美妙的经历,吸血过程中的快感对于崇尚禁欲和圣洁的教廷代行者来说更是莫大的耻辱,这人忍辱负重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就在这个估量着到底要不要下口的尴尬情况,轻轻的鼓掌声传来,一直在旁边的男性贵族插话了:“恕我失礼,先生,他的血液恐怕没有我的美味,您不考虑品尝我的血吗?”
伊文楞了一下,向着对方看去,心里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会被他人吸血,必定是低贱的血仆或被狩猎的猎物,主动交出自己的脖颈,几乎就是主动交付血族那傲慢自矜的生命。
像伊文这种会让血裔吸食自己血液的血族已经算是血族中的异类,是引导自己的血裔学会进食的特殊流程。至于对其他没有直系血系的异姓同类贡献鲜血,其意味则等同于臣服。
他松开了那个伪装成血仆的教廷骑士,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个刚才除了感慨长得不错之外还真没正眼看过的男性贵族。
对方拿起了盛满鲜血的酒杯,将杯口朝向伊文示意,然后将其饮尽。
有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微微溢出来,他的舌尖在嘴唇上轻轻舔拭了一下,然后依旧对伊文微笑。
近乎某种挑逗。
“您的味道非常好闻,先生。”伊文对他行了一个平礼,“只是我恐怕没有这个资格冒犯您。”
血族只是意味不明的弯起嘴角,含出一个矜持的微笑:“我以为,如果您没有资格的话,整个血族都没有人比您更有资格了——啊,是我的愚钝,应该还有一位。”他轻慢地说。
他认出了我的身份。
危机感是第一时间,然后是、
他知道那个人。
伊文眯起眼睛,松开那个侍从,示意他自己离开。
然后在听到对方慌忙仓促的脚步声离去后,才坐在男人的对面,露出一个天真孩子气的笑容,问:“那么,你想要什么?”
这俊美得过于接近塑像的男人十分谦恭:“我听不懂您的意思,先生,我只是想向您贡献我的血液。”
他的眼睛红得像刚从被刀刃划开的伤口上滴落下来的第一滴血,“在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您,不可自拔的——”
这个老狐狸。
伊文非常清楚,对方不过是在扯谎。
现在是在血月宴,他们两个人外表显露出来的身份完全不对等,现在的交谈一定会被其他人注意到。就算说话的声音再低,也绝对不是适合谈话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