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旁边的侍应生却无声地对着他微笑了一下,挥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不对劲。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艾维半眯起眼睛,感受着周围的空气,终于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并不是这一切诡异行为带来的心理暗示,而是对于他们这种异能者最为敏感的,来自于异能场的波动。
——艾维的雷电系异能在帝国中是数一数二的强大。
他也已经习惯了只要是自己存在的地方,周围的异能场都会被强势而不容拒绝地被自己的异能波动强烈占领和覆盖。而其他人的异能,只能够可怜地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能够感觉到前面仿佛一片浩瀚的海,虽然看起来毫无声息,却滂湃而冰冷,是无声的凝固海洋,只要靠近的话,就会被吞没。
周围的空气在荡漾着水波,他从未有过这种仿佛在接近着什么危险的世界的感觉。明明在平时,别人的异能只会被他在瞬间覆盖和碾压,但是,现在,艾维却能够察觉到对方分明感受到他的到来,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分毫不动,只是静静等待着。
那个人在观望。
就像是已经习惯了周围除了他以外全然缄默的世界里突然插入了一个未知的高傲的存在,而带着诧异地观望着,等待着这个拜访者的举动。
而艾维的情绪是越发高昂。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能够和他的异能场正面对抗的角色,仿佛棋逢对手一般的兴奋感完全支配了平日里冷静的思维。仿佛缠斗般地将自己的异能场粘过去,感受着对方不悦地波动了一下,却还是后退后,更加贪得无厌地试探过去。
他在挑衅。
艾维非常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同时他尚且鲜明的理智也在告诉他在那异能场的对面到底是谁,但到了这个时候,一切反倒都无所谓了——
他只想把那个异能场完全缠起来,吞噬,占领,成为自己的所有物,最次也是将它融入自己体内,成为共有的个体。
高昂的兴奋感让他啪嗒一声打开了腰间枪托的激光枪枪鞘,将其滑落到手中,手指触碰着冰冷锐利的金属枪身,一边是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另一边却是近乎于偏激的异常冷静。
只是大步迈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
“咔嚓。”
还没有来得及将炙热却又死亡般冰冷的激光扫射而出的枪支,却在瞬间确定目标智能运行的瞬间,被拔地而起的冰刺给撞飞出去。
艾维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完全无视了那带着威胁指向他的冰刺,只是在周身四面八方覆盖着的来自他人的异能场中,近乎于疯狂欣喜的弹起指尖,带起高昂的雷电——
然后下一瞬间就被枪抵住了头部。
雷电在他的指尖凝固住了,死亡降临的预感,让艾维的头脑像是被周围迅速扩散开的冰面冷却一样,刷地一下冷静下来,慢慢抬起头。
“也许您需要冷静一下。”
拿着枪的青年的声音冷淡。
他连持枪的姿势都标准得像是从教科书里复写出来的,刻板而冷峻,简直就像是机器人,却又因为那不同常人的神色气质,让人觉得仿佛手持玫瑰。
看上去标准随意,但身体的各处都蓄着力,只要是有任何外来的袭击,都能瞬间采取应对策略。虽是黑色的眼睛,却因为此时对冰系异能的运用,而隐隐浮着一层很淡的蓝色——
就像是碎冰,在融化的水面上漂浮的时候,也是这样冷淡的,等待着吞噬。
过于美丽。
“不过,先行向你敬礼,长官——”
“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
“所以你和他见的第一面,就是打了一架?”
艾维没说话。
“还是在艾伟兰剧院?!”对面的人还在质问。
艾维这时候才带着些心烦意乱地回答:“我当然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告诉元老院,我会处理这件事。”
“处理?”对面的人却还是喋喋不休地追问,“你知道外面已经传成什么样子了吗,帝国之星和那个刚被放出来的伊文·凡达伽为了一个东部的歌姬打了一场,权为了争风吃醋,所有人都在好奇那个婊/子到底有怎样的魅力,还有你们刚公开的工作关系,明明刚上舆论热点,元老院还打算……”
吵死了。
艾维直接切掉了通讯频道,完全无视了对面的人在呆愣反应过来后的跳脚痛骂。
反正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够差了。
艾维当然知道他和自己的副官正式认识的第一步,居然是从风月场上开始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但更让他觉得糟糕的,却是那天晚上完全失去了理智的自己。
不……那并不是完全失去理智,他明明能够冷静地思考着现在这是种什么情况,但是那种兴奋感已经完全支配了他,让他只想把对方征服和撕碎,对于这个敢在自己的异能场里耀武扬威的家伙乖乖臣服——
这种感觉完全是本能化的,就像是野兽的交/配欲望……或者说,毛头小子的冲动一样,让艾维觉得心烦意乱。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异能场似乎和自己的新任副官,天生犯冲。
糟糕透了。
明明心情已经差到顶点,艾维居然还是走神地想到了那个青年的样子,他一直觉得世人给他的赞誉过了头,但是直到在那么近的距离亲眼见到,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假话。
那样的冰冷,那样的高洁,明明如同远离人世,完全如同冰雕的寒冷和纯粹,却让人反倒越发想要亲近,让他展露出微笑,那必定是只要一旦微笑,世界上就无人能够拒绝的样子。
他的确美丽。
——但是太危险了。
“我将在明天于第九基地与您正式会面,长官。”分别时,青年言简意赅。
那个姿态太过深刻,以至于他晚上就做了一个特别的梦。
“对我来说什么是重要的……”那是隔着通讯频道传来的声音,“只有他的愿望而已,艾维。”
他虽然不能理解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醒来后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