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在燕容仙子的命令下各自散开,去寻找是否还有秘血宗在此活动的痕迹,燕容仙子斩钉截铁地判断——肯定是秘血宗看云梦天宫道门盛会即将到来,开始不安分,并且兴致勃勃地思考着抓住秘血宗的魔徒该如何如何处置,杀鸡儆猴,威慑不老实的魔徒势力。
因为燕仙子的语气实在太兴奋,不知道的会以为这女人才是魔徒,秘血宗才是受害者,看魔徒那边的琴娘子那么爱撩她,哪天斩龙剑仙变成斩龙剑魔,都不会有丝毫违和感。
符远知在村口溜达,好不容易甩掉总想跟着他的小玉京主,蹲下来和凡人小孩亲切打了招呼,觉得真是轻松惬意。
没有家里长辈在耳边念叨的结交权势——他出身旁支嘛,旁支在任何一个大家族里,地位都不怎么样,可能和主家的杂役没什么区别,所以出路才要自己争取,符远知不远万里跑来云洲,也是希望能在云梦天宫赢得一席之地;不过也没得对比,因为现在十洲三岛内以家族形式存在的除了符家,只剩下乐家,而乐家还和玉京主关系密切,哪天玉京主登基称帝的话,乐家就是国相爷的地位。
仙门从来不是乐土,尽管符远知很久之前就幻想过,但幻想也一直都只是幻想,符远知从来都没法实现他的幻想了。
……不过现在情况在变好,有师尊了呀!
师尊还那么好看……也不枉我周密策划终于引起师尊注意……捂脸,周围的凡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个旁若无人开始扭动的怪异仙长……唉,仙长脸还红了,怎么修仙的也思凡咯……
符远知扭了一会儿,放下手,抓过路过的一个小女孩,从她眉心抓出一缕魔气,捏在手里揉了揉——秘血宗弟子的血魔气,这确实没错。
村子不大,一转头遇见了甲字班的曲倾,曲倾手里拿着红纸,哭笑不得。
看见符远知,曲倾自动解释:“是白姑娘家,说想请难得一见的‘仙长’给写个喜字,沾点仙气。”
狗妖师弟也凑过来一次,挤眉弄眼地问:“符师兄,听说你们符家主宅下面镇着一个万魔窟,埋了不少魔尊?”
“魔徒是杀过不少,魔尊没有那么多啦。”符远知笑笑,“就镇压过一个秘血宗的前任血宗主,那个倒霉蛋是让门派弟子给卖了,然后还有半个至上魔尊——对,就是一万年前咱们云梦主斩杀的那个,对了,话本里还经常写呢。”
狗妖师弟又唏嘘了一会儿,就一脸钦佩地走掉了。
……唉,里面也埋家族内斗斗死的小弟子,这事儿就不跟他说了吧。
符远知默默盯着自己手心里,模仿着云梦天宫里见过的笔迹,一笔一画在手心里写了四个字:
“有所不为”
每一道笔画都带上了灵力,浓郁的金光甚至刺破皮肤,和血混合在一起,成为透着桃红的美好金色。
不行不行不行。
符远知摇头,然后握紧手里的四个字——我现在有师尊啦,我家师尊喜欢的是道门里乖巧可爱的小徒弟,我就是道门里最乖巧可爱的小徒弟,我才不是从符家万魔窟里爬出来的大魔头呢!
我!最!乖!了!
坐在水边思考——我家师尊给关在月栖峰上,我怎么才能把师尊弄出来?
只是不知道您如今睁开眼,看见当年您的云梦天宫,如今也卷在十洲三岛这乱糟糟一团的追名逐利当中,会不会难过?
符远知坚定地握紧拳头——我要更乖一点,好让师尊高兴!
掏出一张纸,左边写着一长溜计划,比如给大橘买全自动清洁兔尿的笼子啊、给鸟崽吃驱虫药和催长素啊、领师尊去看天都城外的万里红鸾花啊、领师尊去吃山都城的妖修特色小吃啊……然后右边写着一排备忘录,什么秋闲敢关我师尊,然后旁边画个叉,燕容傻到自己师兄被关起来都不知道,旁边再画一个叉。
写上一行新的:秘血宗居然敢在云梦召开道门盛会时搞事,然后狠狠画上一个叉。
不一定是秘血宗自己,符远知感觉到这个村子里有一种非常熟悉的灵力。
日落时分,符远知回到落脚的小屋,却发现一个人都没回来。
奇怪。
符远知转出去,附近也没有看的众人的影子,包括脑子不太行的斩龙剑仙,但符远知认为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致命危险,因为以斩龙剑仙的行事风格来看,如果真出现了敌人她能把这块地皮掀起来,他们修剑的都这样,动不动来一个剑啸九天、万剑齐出,光影效果一等一的好。
斩龙剑仙的剑因为斩杀过魔龙,是带着一丝龙气的,而周边平静得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证明斩龙之剑并不曾出鞘。
符远知小心翼翼地探查周边——他现在这个修为,还是要听师尊的话:碰见坏人第一时间往斩龙剑仙背后躲,才叫安全!修仙途中有太多坑了,稍微走不好就掉下去尸骨无存,还是平安好,平安是福。
很快入了夜,似乎因为明天要办喜事,这个小村子显得有点热闹,不时有隔壁两家的人趴在墙头闲聊八卦,到那位要成亲的白姑娘家附近,更是热闹得不行。
“白家那丫头出息着呢,嫁了天上来的上仙!”
符远知原本走过去的脚就自动转了弯。
墙头上一个八卦党正在说话,他旁边的邻居脑袋接话:“可不是吗,白丫头小时候就嚷,哎呀看见过神仙、看见过神仙,这儿离传说的玉京仙城远着呢,哪来神仙,八成是路过的江湖骗子。”
“可人家现在嫁的是神仙啊,我瞧见过,那人虽然长着怪怪的白头发,但脸可长得真俊呢!一挥手,一眨眼所有柴火都劈好了,那可不是江湖骗子!”
“唉……我家二妮怎么就不能在河边捡一个受伤的道者回家呢……”
符远知若无其事地路过,总结得到的信息:这是民间爱情话本里最经典的套路,平凡的、爱幻想的小村女孩在河边捡到一个受伤的道者,然后带回家悉心照料,日久生情,以身相许……
如果这里没有秘血宗在搅屎,那就是个完美的爱情故事了。
抖了一下——魔徒多半背德妄为,别是那痴心女子一腔热爱错付了受伤的魔头,然后不仅被吃干抹净,还连累全村吧?古往今来,修魔虽然不代表十恶不赦,但通常魔徒里出现十恶不赦大坏蛋的几率,远远高于普通道者。
趁着夜色,符远知从打听到的情报里,锁定了这个白家所在的位置,看房子就是普通村民,一间泯然于众的平常小房子,院子里的花草到是收拾得很好看,只是月季花和茄子土豆隔垄相望,多少有点过于乡土。
符远知溜进门,白家很是热闹,显然都在筹备明天那场或许从来都不曾到来过的婚礼,院子里摆着明天要用的炮仗烟花,凡人结婚各地有各地的风俗,符远知看见院子里摆满白白的糖米糕,上面撒着红色大花生。
一只熟悉的手正想去偷偷拿一块。
符远知头疼地抓住玉靖洲的手腕:“少主,玉京少吃少喝吗?你不要命了,这有可能是魔徒布置的秘境,你敢拿这里的吃食?”
被抓现行的玉靖洲脸红了一下,然后高傲地扬起下巴:“我是检查检查,你以为我不懂?”
“……”符远知揉揉太阳穴,“其他人呢。”
“不知道。”玉靖洲一如既往地理直气壮。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会儿,玉靖洲忍不住,转身去爬窗子,想看看屋里,没两秒钟,这位玉少主脸色诡异地蹲到了地上。
“怎么?”
玉靖洲喃喃道:“好厉害的秘血宗邪术啊,我看见我爹……穿着新娘服坐在床上咯咯笑,很不成体统。”
符远知将信将疑地探出头,下一秒也蹲在了地上。
玉靖洲沉痛地说:“怎么样,是不是很不成体……唉?你为什么在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