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妖抬头,迎面与兰章相遇,兰章问他:“那孩子说话了?”
老妖收起嫉妒成狂的嘴脸,和蔼地笑了一声:“那孩子倒是很忠于他。”
兰章并不意外,点头:“只上过一次月栖峰,见了一面,就愿意追随,他确有这样的魅力,当年的我们可能也没差,和那孩子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都布置完了?”
“嗯。掌门应该是有所察觉,所以我把人从薛钰那儿带来了。”兰章说,“但是掌门虽然没参与,但也没反对。”
“唉……老朽说的话,掌门也是同意的吧,只不过碍于同门之谊,当年立天宫时掌门应该有亲自参与。”百变妖摇着头,一副唏嘘心痛的表情,“掌门也是无奈,你可别连掌门一起气了。”
兰章果然不以为然,说:“掌门若是早决断,我们也不必折腾这么久了,云梦天宫成为道门魁首,早都是既定事实,哪里还会有这帮杂门杂派在这里耀武扬威。若不是云梦之主胆小保守,不敢一争,打着什么‘大道千万需自求’的名义,躲在这山里养老,我们早不是今日光景!”
道门魁首,天下拜服!
万年不遇的盛会,这种大事不会像初心宫低级小弟子上课一样,上一个白天,大家晚上还回去睡觉,道者多半无需定时睡眠,尤其是带队的师长们,正侃侃而谈好不热络;小弟子们修为不行的只能靠法术或者嗑药。
白羽和柳绣绣挤在一起,靠互相丢雷击术提神。
“不行啊白师妹。”柳绣绣瞪着熊猫眼,“雷劈毁发型,还会炸黑脸,而且我为了补妆都抹了一瓶新买的玉兰白芷润肤膏了。”
白羽在一旁捏自己的尾巴尖,吃痛地吹了吹雷劈的裂痕,说:“那要不待会儿你再困,我变蛇吓你?”
“别!”柳绣绣一抖,“那太刺激了,你师姐我直接就晕过去咯!”
“打扰一下,二位见过符远知吗?”
两个黑眼圈女孩齐齐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眼圈没白哪里去的玉靖洲。
“没有。”齐齐摇头。
“我还当是你给找人盖麻袋拖走了呢!”又齐声补充。
玉靖洲的脸和下眼圈变成了一样的黑色,转头就走。
“哎——等等!”柳绣绣忽然说,“你有急事?”
“嗯。”玉靖洲的表情看上去非常不好,所以柳绣绣也不开玩笑直接指了指远处的高台。
“那边是灵修杂事社的灵谍士秒空师姐,你去找她,她消息灵通,肯定能帮你找到人!”
“谢了。”玉靖洲说着,一猫腰藏在人堆里,外面几个玉京主的手下正在探头探脑,焦急地寻找着自家少主。
于是白羽和柳绣绣故意互相丢雷,帮玉靖洲打掩护。
“初心宫的听一下啦——今年的年中考核题目很简单——”一个执律堂的师姐突然钻进弟子堆,大吼,“咱们抽签,和各个门派的代表一一切磋比试,赢了积一分,输了——”
师姐拉长声音,有点偷笑的意思,大声地说:“输了扣五分!成绩按小组计算,成绩不再两组竞争了,今年换新模式,全体积分大排名,前一半的小组晋级,后一半的小组掉级!”
一片惊呼与抽气声,离得近的弟子不由得问道:“哇,其他门派弟子大多数都是咱们初心宫毕业了再去的,让我们和师兄师姐打?最后所有小组都是负分怎么办?”
执律堂师姐说:“各大道门都有一些自己的弟子,没上过我们初心宫的,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次都带来了,就是想比比是我们初心宫弟子道基稳固,还是他们自己养大的更有实力……”
一些家里道者多的弟子,也纷纷给不太清楚的同学解释:“咱们初心宫不是各种都学,不专精嘛,十洲三岛几百年前就有过一次争论,是从入道就专一好,还是先打基础全都学,再后选一个……”
“哇,入道就专一,那岂不是出身是啥就是啥,像我更惨点,凡尘出身的,我爹差点不答应我修仙,让我跟他学杀猪……”
“噗哈哈哈……你家杀猪的啊……”
“我倒是想直接专修自己选定的,我根本学不来剑法……”
黑衣师姐大吼道:“所以,都给我听好了,哪个给初心宫丢脸的……”
不少弟子听着这话,就又夸张地抽气,甚至有人哀嚎:“哇,不会输了丢去月栖峰喂魔头吧?”
“传播谣言,警告一次!”师姐当场说道,“月栖峰乃禁地,上头有什么执律堂都不一定清楚,你在这里胡乱说什么?真有魔头,还能让他占据一座山头?太便宜他了。”
“啧啧……”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谁知道是不是掌门爱而不得抓了魔头藏起来呢……”
“谁!”师姐气得大叫,“谁在胡言乱语,记大过——”
哗啦啦,水边冒出一个鲛人,鱼道师笑眯眯地挥挥手:“开玩笑啦,不要太严肃。”
道师带头传播谣言……执律堂的师姐七窍生烟,也没法记道师的大过啊。
好在这谣言太离谱,弟子谁都不信。
只见鱼道师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的、湿漉漉的圆球,举起来说:“谁负责看管你们鼠道师长的啊?怎么跑了都不知道,他偷吃了我三颗上好的鲛珠,可以申请公款报销损失吗?”
鲛人透明的手蹼包裹着一只埋头苦吃的肥硕豚鼠,豚鼠粉嫩的小嘴唇飞快蠕动,咔嚓咔嚓咀嚼着一颗珍珠,鲛人带着尖儿的指甲伸进去抠,都没能把那珍珠从豚鼠嘴里抢走。
执律堂的律者立刻拎着笼子抓走豚鼠,那豚鼠咽下最后一口,抓着笼子边大骂:“你这条冷血的鱼——你居然告发我,同为妖修毫无情谊,你你你——你等着,我早晚把你做成咸鱼吃——”
黑衣师姐冷漠地说:“道师长您该补课了,鲛人不算妖修,鲛人和人类一样是自然智慧物种。”
豚鼠不为所动,继续大骂。
“鱼道师的损失会从道师长的伙食费里面扣除的。”律者说。
“什么?不……不!你们这些残忍的灵长类动物,你们和带鳞片的水生生物一样,都不是好东西!你们果然是一类,我们妖修才没这么无情!”豚鼠悲愤地伸出牙齿,把笼子咬得咯吱咯吱响。
鱼道师轻笑一声,倒仰身体跃入水中,背部五彩斑斓的鳐鱼纷纷追着他,一道道霞光在水面此起彼伏,引发阵阵惊呼。
鳐鱼群从水面跃起,跳进云层,顺着云雾在云泽川的天空翱翔,路过的一排飞鸟见怪不怪,鳐鱼们则开心地排着队,绕过山头——
咦?那位喜欢喂大家吃美食的人类为什么在发呆?快看我们一眼啊!
于是五彩斑斓的鱼群在月栖峰赖着不走,变换阵型晃来晃去,可能是想要碰瓷。
——太花里胡哨了,宫主第一次喂鳐鱼的时候就想问了,为什么二十一世纪的鳐鱼都是黑白灰,而这里的鳐鱼简直像一群杀马特?他伸手抓出鱼群中的一只,从对方尾巴上拿下一颗黏在那里的珍珠。
珍珠落入手中,自动化成了尘埃,珍珠粉末飘在空气中,组成三个一闪而过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