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修口中叫道:“饶命,大人饶命!”
符远知询问地看了一眼宫主,得到一个大胆去做的眼神,于是转过去,冷笑着看着那个鬼修,说道:“你们这两个小鬼,也是自己不走运,毕竟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那也就不怪我了——”
那鬼修特别配合,可能是死过一次,更加惜命,有着同伴在身边魂飞魄散的现身说法,吓得当机立断,大吼:“大人绕了小的,小的愿意给您做鬼仆!小的真不知道二位是来参加典礼的魔尊大人啊,不然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肖想两位尊上的!”
唉?
符远知心头一喜——本来只以为是什么一小撮不良分子捣乱,结果,竟然有大收获啊!
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继续高傲地冷笑——有点模仿小玉京主那做派的意思,这气势很能吓唬鬼,魔徒多半任性妄为,所以刻意嚣张一下,再配合点幻术,在这鬼修眼里,符远知俨然一位鲜衣怒马、初入人间的魔少爷。
“哼。现在才知道有点晚了吧。”符远知抱着肩膀,勾起嘴角,“竟敢在我家宫主面前如此放肆!”
咦?
宫主在旁边思索了一下用词问题……我家宫主……听起来总觉得有点微妙?但又好像没错。
鬼修也呆了呆,重复道:“宫主?”
他飞快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宫主,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立刻整个趴在地上,大叫:“小的眼拙,竟然不认得广和宫主谢然尊上!”
那个……魔佛谢然?
呸,符远知脸又黑了,不过转念一想,在几大魔门之中,名字是某某宫的,确实,只有广和宫。
根据符家记录,魔佛谢然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和尚,长着英俊不凡的外表和一身修为,四处拈花惹草,虽然是魔徒,但好歹也是出家人,却到处欠风流债,也不知道那家伙使的什么手段,不少道门弟子竟然都被迷惑,哭着喊着说和谢然真心相爱。
拿那种货色和我师尊比?
符远知气得要爆炸,但转念一想,这倒是个不错的掩饰身份。
先忍忍,有正事,而且当着师尊的面不能乱吃东西。
鬼修还在牟足劲拍马屁:“谢尊上神采斐然,虽然早听说血涟尊者谢然风度翩翩,风雅不输道门那边自诩超然的上仙,但实在是因为日前送了请柬去广和宫,您那边迟迟没有回复,以为您不会来了……”
魔佛谢然,那个张扬的红衣魔徒,宫主是见过的,不像一边快气炸的小徒弟,宫主却觉得那魔修比不少自诩正统的道门修士都要坦荡。
宫主挥了挥手,屋子里的阴气散了些,他走到桌边,符远知忙不迭跑过去,仔细擦干净椅子,恭恭敬敬地让他坐下。
这孩子……宫主笑了笑,由他去了。
鬼修还在絮絮叨叨:“归元老祖闭关多年,但门里都知道,老祖对如今十洲三岛的风云人物关注已久,其中您谢尊上是我们老祖最为欣赏的,早都期望着正式见到您呢!”
归元老祖,不认识。宫主想着,点点头:“我与老祖也算是神交已久,所以这样的机会,怎么会错过呢。”
“是了是了,尊上说的是,”鬼修见符远知没有动手,稍稍松了口气,“他们道门万年盛会不攻自乱,此消彼长,这回也该轮到我们了。”
第60章
穿越来的宫主对此其实没什么概念, 但符远知却敏锐地意识到:鬼修口中的盛会既然由鬼修的老祖牵头, 按说就应该是鬼道的聚会, 可现在听起来魔徒竟然参与其中?所以道门的强势,已经要逼迫原本并非一心的鬼道与魔门联手了?
于是他问道:“其他门派到得如何?”
鬼修乖乖回答:“秘血宗血宗主的密使已经到了,香合道、黄钟山已经到了, 南吕仙阁的仙子派出了灵使, 说还在路上, 此外还有……”
果然,竟然是场群魔盛宴?那一长串名字听得符远知暗暗心惊——
对于出生在太平年代的新一代道者来说, 绝大多数魔门的名字都算相当陌生,他们大部分都被玉京、天宫和以穹山为首的中洲大宗联手压制在幽洲一代,龟缩不出, 所以寻常人口中“魔门”二字就草率概括了他们全部。
——而如今, 他们竟然也要齐聚一堂,就在道统势力根深蒂固的中洲, 各大道门眼皮子底下,他们准备了一场华丽盛典。
符远知悄悄看了一眼师尊,看到师尊仍旧面色平淡, 这使得他也静下心来, 认真分析对策。
师尊可是当年一人一刀斩断魔门基业的啊。
当然, 宫主实际上……正在发呆。
因为那些XX门、口口山和○○阁,对不起,在场各位我都不认识。
而且,宫主先后见过血魔谢染, 血魔谢染的哥哥血涟尊者谢然,现在又出来一个秘血宗血宗主,好多血,可以做毛血旺了。
一个字想太多遍,就会不认识这个字的。
所以宫主挥了挥手,想想谢然的说话风格,拉着长声随意道:“这群人太慢了,什么时候才来做正经事?”
鬼修似乎想起什么来,说:“小的分配的任务其实是辅助筹备,采买采买……嘿嘿。”
那鬼修的嘿嘿意味深长,符远知立刻明白,所谓的采买并非买卖货物,这帮魔徒怕是要以人魂为珍馐,就以刚才的情形来看,这样的勾当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做,而且被拐走的人在魂魄被食之前还会经历什么,简直不用思考。
“去山都的使者还没回来,所以不如尊上先到我们幽明台下榻,门内早准备了奇珍异宝,还有不少不错的……嘿嘿。”
那鬼修的两声嘿嘿,实在让人无法想到什么积极健康的内容,宫主不知道自己前世具体是如何态度,但想来他前世的思维也挺超前的,和他如今二十一世纪带来的世界观不差太多。这种高高在上不把他人同等对待的态度,令他无意识中阴沉了脸色。
符远知背对师尊,盯着鬼修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鲜活出栏的肉猪。
鬼修感受到上位者的压力,忍不住脚软摇晃了一下,宫主的手指微动,却被符远知一把按住。
“师尊。”符远知说,“不用您。”
宫主挑眉看了看他,符远知笑道:“这等小事,当然不用您亲自做,不然我这个徒弟是件摆设?”
于是宫主回给他一个笑脸,默许了他代劳。
在鬼修迷茫的眼神中,符远知和善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跟我来吧,别打扰宫主休息。”
鬼修看他和颜悦色,顿时喜上眉梢,以为是上位尊者要给他点赏赐呢。
出了门,符远知回头看了看距离,借着鬼修阴气掩护,悄悄用了点至上魔尊那里学来的小手段来屏蔽道者感知,如果师尊不故意窥探,是不会发现他在做什么的,而符远知也知道,他师尊故意窥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