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睿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然后又看了一眼朱衣男子,最后终是摆了摆手:“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朱衣男子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安睿的话,转身便从殿内离开了。
安睿则是看着男子的背影,目光有些悠远,若有所思,却不知道心中在盘算些什么。
*
长信宫——
“娘娘?”阿娇看着扯着花瓣的陆书依,语气有些困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娘娘最近很是骄躁。叫了一声,见陆书依没有反应,阿娇又不得不叫第二声,“娘娘。”
“嗯?”陆书依抖了一下,像是才听到阿娇的声音似的,转头看着阿娇,眼带疑惑。
“今日的燕窝送来了。”阿娇说着,将手中燕窝放在了陆书依跟前,看着陆书依,眼中有一丝羡慕,上好的金丝血燕,现在每日里都会给娘娘送来一盅,这放在别的宫里,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听说现在贵妃娘娘吃的还是普通的燕窝呢。
谁料陆书依看到桌上的燕窝,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烦躁:“本宫不想吃,赏你了,你替本宫吃了吧。”
说着,陆书依挥了挥手,便不再看桌上的燕窝,神情依旧很是烦躁。
阿娇听到这话,面上一惊,抬眼发现陆书依的神色不似作假,语气也是真的不奈:“娘娘,这东西是皇上特地交代给您补身子的,奴婢怎么敢动?就算您不想吃,也为小皇子想想啊!”
谁料陆书依听到这话,心中的烦躁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甚:“补补补,补什么补?有什么好补的?就算……”
说到这里,陆书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下住了嘴,看着阿娇,面色不明,深吸了一口气后,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今日我没胃口,说赏你了便赏你了,有什么敢动不敢动的?若是真不敢动,就交代下面温起来吧,等本宫想吃了再说,起来吧。”
说完,陆书依便不再看阿娇,从阿娇的身边走了过去,回到了屋子里。
阿娇看着陆书依的衣角从自己的眼前划过,只能从地上站起来,挥手将身后的小宫女招了过来,示意她将燕窝带回厨房温起来,连忙走到了陆书依跟前,扶着她向屋内走去。
燕窝阿娇是不敢动的,看着现在的陆书依,阿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乱,随着皇子的月份渐长,娘娘的性子也愈发地喜怒无常。
以往娘娘虽然极有心机,但对他们这些下人确是很好的,听说以前娘娘在陆府便经常了陆夫人的苛责,故而明白下人的苦,所以从来不为难他们,但是这几日,娘娘却接连发落了不少人。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但也足够让他们这些人战战兢兢了。
阿娇专心地看着眼前的路,心中只能希望着自己熬过了这两个月,等娘娘生产后,便能回到以前的模样。
阿娇心里在向什么,陆书依并不知道,即使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对下人好,不过是因为皇上希望她对下人好,但是眼前的情形……想到这里,陆书依神情暗了暗,想着那人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开始在心中默自盘算起来。
这一晚,注定了有些人能一夜无梦,而有些人,则是一夜无眠——
第142章 云逸然
“外祖和表哥人怎么样?”安景行从早上起来开始就略微有些焦躁, 陆言蹊原本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到安景行这话,立刻就恍然大悟,原来居然是为了见家长而着急!
“噗嗤——”看着安景行的表情, 陆言蹊终于没有忍住, 笑出了声, 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爱?
陆言蹊的反应,让安景行耳框微红,却也无可奈何, 谁让他现在是真的有些紧张呢?即使是以前陪着言蹊回门的时候,也没能让安景行如此紧张, 安景行虽然知道不应该如此,但依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放心吧,外祖和表哥都很好相处,况且……这不还有我呢吗?”陆言蹊见安景行有些焦躁的样子, 终于大发慈悲,走上前来拍了拍安景行的肩膀,语气轻松随意,与安景行的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景行看着陆言蹊,沉默:这外孙和外孙婿, 能一样吗?安景行回想了一下自己陪着陆言蹊回门的时候,陆家人的态度,突然觉得, 今天恐怕也是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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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被安景行提防着的两个人,此时也在发生着争执。
“祖父,您身体不好,今日要不就不去了吧?”云逸然看着一大早就起来的祖父,皱了皱眉,原以为这次诗会祖父只会去点个卯,现在看样子是要在那里久留了。
祖父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表弟的死讯传来后,祖父的身体更是向下滑了一截,关于言蹊的事,云逸然也知道,期间也多次向京城送信询问细节,但每次陆家送回的信件都语焉不详,若不是条件不允许,祖父恐怕都想亲自去一趟京城。
陆言蹊小的时候,便是祖父看着长大的,这份情谊,就算是云逸然也比不上,小时候的陆言蹊软软糯糯的,就像一个元宵团子,又好看又听话,再加上天资聪颖,颇讨人喜欢,在第三代当中,祖父最喜欢的便是陆言蹊。
当初赐婚之时,祖父就想上京问个究竟,若不是京城那边传信过来说言蹊喜欢太子,恐怕就连他也不能拦住祖父,现在传来了这样的消息,祖父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祖父还要去参加书院诗会,云逸然就不是很赞同了。
每一年的诗会祖父都会答疑,这是一个非常耗费时间与精力的过程,云逸然怕祖父地身体不支持祖父参加今年的诗会。
“什么身体不好?”云瑾瑜手中的拐杖敲了敲,语气有些不快,“外面都说我已经入土了,我能不去吗?”
这些日子的风言风语,云瑾瑜也听过,若是放在以前,云瑾瑜是不会在意的,但是云家与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这个时间点,言蹊刚刚走,陆远又在外征战,他们不能给陆家拖后腿。
云逸然一看祖父的表情,就知道祖父心中所想,最后叹了口气,只能妥协:“若是情况不对,祖父就必须回来。”
云瑾瑜是读书人,除了读书人的知书达理之外,也有读书人的臭脾气,那就是倔,只要是外祖下定决心的事,除了小表弟,谁也别想改变,云逸然想到这里,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陆言蹊,最后只能叹了口,只能怪老天天妒英才。
陆言蹊是怎么回事,云家上下大概都知道,虽然可惜一个有状元之才的人就这样生生把自己的羽翼折断,但他们也无可奈何,因为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为了家族的荣耀与安危,还有什么是自己放不下的呢?
“一年难得能透次气,你还想着让我回来,你这就是不孝!”云瑾瑜手中的拐杖又动了动,最后也不管孙子无奈地表情,拄着拐杖就向外走。
云逸然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幸好父亲没有祖父这些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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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云瑾瑜和云逸然准备去徽山书院的时候,徽山书院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子,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交流着什么。
“不知道云公子是一个怎样的人,颜公子,不妨说与大家听听?”一名书生模样的人,见到颜子玉后,便向他打听着云逸然的事,而安景行也悄悄立起了耳朵,准备好好听听,免得等等对阵大表哥,自己毫无对策。
“致远啊?是一位非常典型的状元。”颜子玉听到这个问题,手中的扇子动了动,含笑应着,但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不怀好意。
致远便是云逸然的表字,旁人听到这话,有些不明白,非常典型的状元?
“什么意思?”安景行闻言也愣了愣,同样没有听懂颜子玉的话。
陆言蹊则是抿嘴偷笑,见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才好心说了一句:“就是和话本里面一样呗。”
云逸然在上次科举制中,便夺得了魁首,三元及第之才,虽然最后没有入朝为官,但也被人传唱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现在颜子玉说云逸然是非常典型的状元,也没有错。
众人听到陆言蹊这话,恍然大悟,而后,脸上的表情便带了一丝怪异,同话本里一样……话本里涉及到状元的,皆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里面的状元一个个,除了学富五车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性,便是长的好看。
当然,还有一少部分非常薄情,抛弃糟糠之妻,虽然云家公子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众人的感觉依旧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