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于富贵,从未经历贫寒困苦,自然能保持纯真心境,比如穆三公子。有些人历经磨难,见过世间黑暗,看透世间百态,却能保持心底的一丝纯心,这是智者。有些人,则是受尽苦楚,却从不觉得自己受过苦楚,但又不麻木于自己的生活,仿佛第一种人,好像所有的苦难都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这是……这是他的小石头,又傻又笨又死心眼,却又可爱到让他心颤的小石头。
韩实低着头,喃喃的道:“可是,还是觉得楚军师很可怜啊!”
沈凌道:“那以后有机会,要是进京的话,我带你去他墓前祭拜,他这么有名气,想来,墓前的香火一定很旺盛吧!说书人把他的故事传的满天下都是,那么,当年逃荒逃难的孤儿里,不知道自己身世来历的,想必都会很想去他墓前拜一拜,毕竟,万一戏里楚军师的孩子是他们呢?”沈凌摸摸下巴,揣测道。
韩实呵呵的笑了起来,看着沈凌笑得弯了眼睛。
“你笑什么?”沈凌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哪里好笑了,而且,他感觉的出来,韩实的笑,绝对不是因为他要带他去拜祭楚辞而开心的笑,更像是他讲了个笑话。
“你根本就不相信楚辞是双儿,你在嘲笑那些相信楚辞是双儿的人呢!”韩实指着沈凌道。
沈凌反倒惊讶了,这都被看出来了,小石头今天让人刮目相看啊!“你怎么知道?”沈凌很好奇。
“你每次笑话别人的时候都会眼角上挑,眼睛往左上方看,嘴角会带笑,手还想摸摸自己的下巴。”韩实指出沈凌刚刚又无意识的做出的动作,“而且你根本就不相信楚辞是双儿,你肯定是在笑话那些去楚辞墓前祭拜,以为自己是楚辞孩子的那些人呢!”
沈凌摊摊手,他还真不相信,不是因为不相信一个双儿能扮作男子在军营里不露馅,说实话,随便指着一个双儿给不认识他的人看,非要告诉那人这是个男人,也不会有人绝对不相信,毕竟,双儿和男人的区别在体内,而非体外,区别也只有插进去之后才能感觉出来,再不然就是出生的时候脐带连接的方式和男子不同,成年之后真从外表是难以分辨的。他不相信的是楚辞是个双儿这事竟然能传的满天下皆知,背后一定有人有什么目的在做什么事情,既然涉及到旁人的算计,那么,戏文里是真实的可能性就很低。
再加上,剧情也太扯了吧!什么一见面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哪个将领这么傻的?!将身家性命全城存亡都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卫义将军那种反应才是对的吧!而且还有什么同寝共浴,说的跟亲眼所见一样,当事人都死十几年了,都怎么编出来的,也不怕把地底下的人气活过来。最重要的是,楚辞怀孕生子都编的出来,跟亲眼所见一样,按照戏文中所说,楚辞死之前根本没有什么熟人在他身边,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楚辞,那么是谁说他怀了孕还生了孩子?就算卫义将军见到的也已经是尸体了吧!也没有孩子的存在了吧!怎么知道楚辞把孩子交给逃荒的人什么的,一听就知道是编戏文的人杜撰的,整个一上帝视角。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跟穆五态度是一样的,楚辞很可能是男人,只是不知道被谁利用算计了而已,但是穆三公子和韩实,还有那个说书的先生,怎么说呢?这算是和他们是两种人,他跟穆五是极其理智的人,而穆三公子韩实和说书人都是感情比较纤细丰富,相对比较浪漫主义一点的人,得出的结论自然是不一样的。
“我说的对不对?”韩实问道,目光中带着讨夸奖的意思。
“真聪明!”沈凌微笑的点点头。
韩实想了想又问道:“楚军师真的不是双儿吗?那么他是不是也没有经历过那些苦难?”
沈凌不忍心告诉自己的小石头,即使是楚辞不是双儿是男人,但是他该经历的苦难也不会少分毫,战乱时代,人人都是悲剧,没有谁可以例外。宁为盛世狗,不为乱世人,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他肯定不是双儿,相信我。”沈凌温柔的道。
韩实想了想,重重的点点头,深呼一口气,整个人好像放松了下来,“那样就好了。”说着,又笑眯眯的扬起笑脸,眼睛弯弯的,露出一个小酒窝,十分的可爱。
沈凌温柔的看着韩实,反正他不会让他的小石头经历这样的苦难,何必非要让他知道那些会让他难过不开心的事情呢?他的小石头只要好好操心自己的小事情就好了,外人的事情不用多想。就算以前小石头不是别人的小王子,以后也会是他的小王子,他会挡住一切不好的事情,让小石头永远开心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凌第二日天一亮,就去了穆五的房间找他,昨日穆五说了,他已经买好了酿酒的铺子,既然如此,他想亲自去看一看,顺便给穆五发泄发泄出出气,免得一天到晚带着自己算计他的怨气到处跑,搞得跟个怨妇一样。
“起床!”沈凌用力的拍着门,穆五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屋子里安静得很,沈凌已经拍了好一会儿了,忍不住放松下来喘了口气,穆五倒是真的不怕他拆房子啊!到现在还不起床。
“沈公子啊!穆五管家昨天晚上都子时了才回来,现在还没有睡几个时辰,要不,您中午再来?”旁边的仆人谄笑着道。
沈凌算了下时间,七个小时也够了,继续起来拍门,“穆五,快点起来啊!”
房门突然打开,沈凌一个收势不及,整个人都朝着门倒了过去,穆五脚步一挪,沈凌伸手抓住穆五的胳膊,整个人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沈凌站直身体,没等穆五说话,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兄弟,多谢你救我啊!不然我就摔了。”
其实一点也不想救沈凌的穆五:……
“你来干嘛?”穆五道。
“让你带我去看看买的酿酒铺子啊!我说了,我有酿酒的方子。”
“你能酿出什么好酒,天底下的好酒已经够多了,拿不出极好的方子,还不如卖之前的呢!不然即使是一开始有那么点新鲜劲儿,等热度过去了,照样也只是个笑话。”穆五睡眠不足,语气超级不好,旁边的仆人在穆五黑着脸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偷偷的溜走了,穆管家脸色好可怕,被吵醒的人脾气最暴躁了。
“我知道。”沈凌点点头,“但是我这酒不是给男人酿的,咱们这里有给女人和双儿喝的酒吗?”
穆五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蹦出一个字,“少。”
“少就对了,少就是机会啊!”沈凌拍了拍穆五的肩膀,“我这里有几个果子啊花啊酿制的酒,说实话,在大老爷们的眼里,这酒味道跟甜水儿一样,但是在女人和双儿眼里,可就不一样了,你说说看,咱们这里有果子和花酿制的酒吗?以后肯定热卖,别说兄弟不照顾你,这酒的生意我是打算放在怀州的,这可是你的场子啊!”
沈凌拍了拍穆五的肩膀,穆五神色微动,被沈凌搭着肩膀走,竟然也难得的没有反驳沈凌的意思,看起来也是默认沈凌的看法,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道:“果子我理解,花要怎么酿酒?能喝吗?”
“当然能,你没听过一句诗吗?惠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可见古人已经会用花瓣酿酒了,而且非常好喝。”
“没听过。”穆五默默的道。
沈凌一点也不怕露馅,淡定的道:“要多读书啊少年!”
另一边,沈凌屋内,韩实趴在床上,撅着屁股,目光时不时的注视向门口,沈凌已经走了,所以,他就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了,感觉自己的这个姿势一定很奇怪啊!千万不能给沈凌看到,韩实觉得很羞耻,又想了想,韩实干脆把脑袋蒙在被子里,感觉这样会好受一些。
穆鸿锦朝着沈凌的屋子走来,到门口的时候见到两个仆人在,还过去问了一下,“他们起床了吗?”
二哥说过,要是韩实和沈凌同时在屋里,他是不可以去打扰的,要是非要打扰,进去之前也要先敲门,不然会看到对眼睛不好的东西,穆鸿锦很相信他二哥,二哥也从来不会骗他,所以,他也一直提防着这件事,免得自己犯了忌讳。
“三公子。”仆人对着穆鸿锦行礼,“沈公子已经出去了,韩公子还在。”
只有韩实一个人!穆鸿锦得出这个结论,开心的就进了院子,卧室的大门虚掩着,沈凌离开的时候不可能把门从外面锁住,只能虚掩,穆鸿锦推门就走了进去,“韩实,快点出来我教你写字啊!”
穆鸿锦四处巡视一番,就看到床上的一块凸起,形状十分奇怪,正常人是睡不成这种样子的,反正不可能是沈凌啦!这里只有韩实,他们又都是双儿,不用避讳什么,穆鸿锦也就走过去,伸手拍了下凸起处,“韩实你在做什么啊?”
韩实呀了一声,猛地起身掀开被子,脸通红的看着穆鸿锦,还好已经穿了中衣,穆鸿锦这才发觉韩实的姿势,整个人是跪趴在床上的,所以刚刚被子靠后的位置才有凸起,穆鸿锦惊讶的看着韩实,“你为什么要这么睡啊?不难受吗?”穆鸿锦十分不解。
韩实低了下头,也觉得自己这个姿势被穆鸿锦发现了,有些丢脸,见穆鸿锦问,就想着要解释,“因为要生小孩。”
“生小孩要这样啊!都不用沈凌的吗?”穆鸿锦瞪大双眼,这跟他隐约知道的一点根本不一样。
韩实脸更红了,“那……那不一样的,是……是之后的……这样的话,比较容易有小孩。”
穆鸿锦还想再问,韩实就已经在摇头了,“你不要问我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你先出去啊!我马上起来。”
穆鸿锦其实感觉疑惑更多了,但是韩实不想再回答,他就只能不问,点点头道:“那我在门口等你,然后我们去书房。”
自从沈凌考完试之后,穆家的书房就又空了下来,指望穆家二公子在病床上还日夜苦读,那是不可能的,穆大人又公事繁忙,所以穆家的书房就成了穆鸿锦两人的地盘。
穆鸿锦出门站定之后,还是忍不住歪着脑袋疑惑,为什么韩实要趴着啊!难道他以后想要小孩了,也要趴着睡觉吗?可是他喜欢睡得四仰八叉,趴着睡?感觉,有点可怕啊!穆鸿锦抖了抖。
酿酒铺子内,穆五坐在一旁,看着沈凌和店里的老师傅交谈。
“这种酒叫做碧芳酒,是有莲花香味的,你明白吗?”沈凌刚刚解释了一通莲花制酒的方式,但是对方却说此法难以行得通,沈凌又要再解释,“这种酒既然存在,就必然可以行得通,我相信你!”
“可是这个……”酿酒师傅眉头紧皱,实在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