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沈老七顺势接上,“傅老跟姚氏在太子一脉中,算是对头吧?好小子,有你的啊!”
沈凌笑着道:“正是如此,我求助于傅老,也求助于三皇子,每一边都送上足够的诚意,再加上我只是个小小商贾,也影响不了朝廷大局,他们当我是个蝼蚁,不在意我脚踏几艘船,我依仗他们的权势,自然可以和姚氏斗一斗。”
众人陷入深思,此招虽然看着险,实则办成了却十分安全,站在中立的位置把自身的利益绑上了所有人的船只,只要掌握好度,便不会翻船。只是这个度,却太难把握了。
“傅老跟三皇子就没有说什么吗?他们就不知道你投靠了两方?”有人疑惑的道,难道这两边的主儿脾气都这么好?
“知道啊!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三皇子为人仁善,傅老为人慈祥,而且两人我都有过一面之缘,算是有点面子情分。”沈凌理所当然的道。“我不涉朝政,不涉军务,连举人都没考呢!他们又能从我这里拿钱,还能摆出个大度的样子来,收拢人心,为何要说什么?”
众人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沈凌的话,他们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这个平衡肯定难以维持,但是沈凌好像就是维持住了,站在中立的位置,还能和姚氏对抗。
“众位,若是让我帮忙,在下自然义不容辞,愿意为众位给三皇子和傅老牵线,或者各位有什么偏重也可以私下告诉我,我来牵线,但若是觉得我此举危险,那也没有办法,沈凌能做的只有这一点,众位只能另想办法了,沈凌诚意在此,各位随意。”
众人互相看了看,有人摇摇头想要离开,他们并不愿意在这里陪着玩命,经商最多玩的是钱财,涉政却是要玩命,他们总有人不敢玩也玩不起。
沈老七想说什么,沈凌已经开口阻拦,道:“七叔,让他们走吧!出了这个门,从此怀州商贾,便再也寻不到这几位了,无论姚氏还是旁人,没有依仗的人总是会被第一个吞并。”
几人离开的脚步一顿,有人返身回来,也有人真的迈步离开。
“那么,各位呢?有什么想法?”沈凌微笑,已经让仆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我怕记不清,还得写张条子才行。”
沈老七率先上前一步,“你真能护住我布庄不被吞并?你若能,我愿意献出五成分股,献给三皇子和傅老一人一半。”
“好。”沈凌点头,抬笔写下,有了领头的,旁人也便陆陆续续的跟了上来,“我也如此,我愿意拿出四成分股,献给三皇子和傅老。”
“我也是,我拿出五成。”
众人纷纷上前一步,让沈凌记录下账目,等到所有人都写完之后,沈凌才吹了吹纸张,递给众人,“口说无凭,我手写的也是无用,还得诸位签字才成。”
“应当的!”沈老七道,第一个拿笔签字,证明上面所写无误,旁人叹了口气,也都跟上去写,落笔之后,还嘱咐沈凌务必要办好此事,他们定然有重谢。
沈凌答应尽快促成此事之后,才送众人离开,沈老七却没有走,等到旁人都离去之后,便立刻抓住沈凌的肩膀焦急的道:“你怎么能提傅老呢?你不是三皇子的人么?这不,平白无故的送给了傅太傅这么多分股,你看三皇子怎么收拾你,等一下,你不会真的是中立的,谁也不站吧?”
沈凌将纸张收好翻了个白眼,“可能么?我先给的三皇子分股,且给三皇子说了我的想法,得了他的支持才去找的傅老,傅老收了我的分股红利,连封书信都没给我回,只是收了我的银子,你说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或者是知道了我要脚踏两艘船,只收银子不办事?”
“那你还提傅老?!人家根本就没有答应你啊!”
“收了银子就是答应,否则干嘛不把银子退给我,或者,给我来封信说明一下不打算庇佑我啊!既然什么都没有,又收了我的银子,说到哪里去我也能借着他的名头狐假虎威。”沈凌微笑。”再说了,三皇子如今势弱,这些都是一个个的老狐狸,我只提三皇子,他们会跟着三皇子做事么?必须得告诉他们,我这边也有傅老的关系才成,他们以为我是中立的,且能稳住自己不翻船,他们才肯跟着我做事情。”
“那……那……这些分股,你还真打算给傅太傅?”
“给啊!怎么不给?我先写封信过去说一下情况,估计信要送个十多天吧!然后再送过去第一批分红,第一批怎么好送的太多呢?先送个几万两银子也就罢了,接着再过个十多天,再送一封书信歌功颂德一下,一直拖着呗。”
拖到三皇子对傅老动手为止,等到三皇子的证据拿出来,朝廷局势瞬间就会变化,傅老首当其冲肯定倒台,到时候他手里的这些所谓的傅老的分股,还不是他一句话咱们转送三皇子吧便能做成的?既然已经到了他的手里,又怎么能让他们再拿回去呢?这些东西,已然是他和三皇子的囊中之物了。
第一百三十章
沈凌次日便邀请了怀州几乎所有有名望的商贾前往他产业下的某家酒楼相会,众人被姚氏逼迫,哪怕是还没有被上门欺压的也都人心惶惶,见沈凌邀请,也都全部欣然前往,希望能群策群力想出办法。
酒宴上,沈凌随着众人抨击了一通姚氏的可恶,又将昨日在家中的话重复了一遍,总之就是一句话,他有后台,很有后台,所以想继续混下去的都跟着他混。
众人中虽然有些人对沈凌能脚踏两艘船这件事十分犹疑不定,但见大部分人为了自保,只能团结在沈凌身边,也只得随大流而行,毕竟,他们若是不跟随沈凌,必然第一个被姚氏拿来开刀,若是跟随沈凌,法不责众,即使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么多人,只要顺势而为,做好了自己的墙头草,也能安然无恙。
这么一想,众人也都附和沈凌的意思,愿意让出部分分股交给沈凌,讨好三皇子和傅老,也免得被人全部抢占,沈凌自然欣然应许。
酒宴正酣,沈凌却突然叹气道:“人都说在晋国,锦州商贾富甲天下,我怀州商贾远远不及,怎么这姚氏一族不去锦州抢人产业,却偏偏来欺压我们呢?我们明明名声不显,财富不外露,说句自惭形秽的话,我们怀州大都是粮食布匹酒浆瓷器这些寻常物,哪里比得上锦州之地种种富丽堂皇,贵重精致的产业,怎么姚氏就看中我们了呢?大约还是我们比较软弱可欺吧!”
沈凌叹着气摇摇头,众人也都心有戚戚,情绪都低落了些,姚氏确实是没有去锦州,却偏偏来了怀州欺负他们。
沈老七闻弦声而知雅意,连忙接话道:“说到底,还是锦州产业本就偏重精致华贵,如绸缎首饰金银饰品还有笔墨纸砚等物,自然颇得朝中贵人喜爱,也便各自有了自己的依仗,我们怀州做的生意大都是平民百姓的生意,难以吸引贵人瞩目,寻得依仗,才被人欺辱至此。”
众人情绪更加低落了,沈凌又道:“我听闻锦州也并非人人都能寻求贵人依靠,而是锦州有一种名为商会的东西,众锦商纷纷加入,并定下各种规矩,彼此扶持,互为依靠,才能如此,且商会势大,也自然能寻到合适的贵人帮扶,免被人欺辱。”
众人神情都有些变化,沈凌已经道:“沈凌不才,今日正巧众怀商聚集在此,愿意提出此建议,建立我怀州商会,众老板日后团结一致,互帮互助,彼此扶持,若有外人欺辱,众人必将团结一致共抗外敌。商会推举会长,有能者居之,就仿照锦州商会来,三年一任,众人推举而成,商会会长当以商会中人利益为先,以德服人,内调斗争,外抗来敌,我等必然也将尽力扶持会长,众人以为如何?”
“沈老板好想法!”
沈凌今日种种举动,已经让旁人自觉的将小沈老板的名头换掉,沈兄弟他们不敢称呼,毕竟大部分人还是跟沈凌不熟悉的,只能以沈老板称呼,至于沈老七,这个时候谁还管他,什么辈分资历,在这种时候都不重要。
“沈老板这个主意绝妙啊!正好大家都入商会,那么商会的势力自然大,想来总能获得些贵人庇佑吧!”
“我等经商之人,不涉朝政,建立商会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向各方进贡分红,想来一定能长治久安,正如沈老板,稳坐钓鱼台。”
“若是有人欺辱!我怀州商会所有人便与他一同为敌!”
众人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竟没有人说此意见不好,众人无论是激进派还是保守派,都觉得商会是个极好的想法,但是有远见的人已经发觉,这个商会虽然是好事,却也容易成为旁人的枪杆,成为捧人上位的利器,比如沈凌,自古商人无利不起早,沈凌今日种种举动,又提出建立商会一事,再加上沈凌如今的后台地位,又是怀商中唯一的一个皇商,只怕已经是定了的商会第一任会长了吧!
这些人即使是心中有意见,但见众人极力促成,又加上外敌侵扰,也都不敢反驳,也无从反驳,他们都还得依靠沈凌度过这次难关。
沈凌正如这些人所想,目的就是为了这商会会长一职,再加上众人主动拿出来的红利。
“看起来大家都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今日正是好机会,不如就将此事落定,也好早些跟姚氏周旋,众位前辈,今日是沈凌的荣幸,能在我的地方见证此次怀州盛事,目睹商会成立,伙计,拿百花酒来,众位,百花酒新酿制成功,又正应了万紫千红百花争艳的意头,沈凌在此先讨个巧儿了。”
“沈老板客气了,沈老板不吝啬美酒,是我们有口福了才对啊!”
“我觉得沈老板年少有为,为人仗义仁善,又是我怀州出的第一位皇商,当为怀州商会第一任会长。”
“赞同赞同。”众人纷纷点头。
沈凌占据绝对优势,在这里的都是一群老狐狸,本就指着沈凌相助,哪里还愿意惹出什么风浪,即使是知道沈凌明白着有意夺得这个会长之位,他们也都心动不已,但是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强出头,只能捧沈凌上位。
沈凌似乎不好意思的摆手,“众位前辈,论资排辈我都是晚辈,经商不久,商会事大,哪能找我这样没有经验不会做事的,还得推举真正德才兼备有能力能作为的老板才是。”
所以这里要是没有德才兼备,有能力能作为的,那他就只能舔居了,沈凌微笑着,若是这些人真的推举别人,那就让那位去替他们跟姚氏周转去好了。
众人此刻谁心中还不跟明镜似的,谁又能在这种时候在沈凌面前自称自己是有能力能作为的?众人纷纷拱手再次推举沈凌上位。“沈老板客气了,有志不在年高,才德更是与年岁无关,正因为沈老板经商不久便已经能建立如此大的家业,我们才信任沈老板的能力啊!”
“就是,除了沈老板,再没有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