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要换我?我也是读了初中的,他一个高中生有什么了不起的。”于芳芳眼眶红红。
“人家上过省日报!”
“.......”
于芳芳撅着嘴,这次倒没说凭什么了,但仍旧不高兴,
“那,那我不还是你闺女呢,这点儿特权都没有啊!”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他上过省日报的?”于国庆端起一小杯的酒,啄了一口。
于芳芳咬牙切齿:“陆军说的!”
这天杀的陆军老是坏她好事!
于国庆夹起来一块豆腐,丢进嘴里,纠正道:“陈镇长说的!”
“什么!!!”
这下六双眼睛都惊得抬了起来。
陈镇长说的?!!
就是之前来的那个威风八面的大领导镇长?
还有,
贺之朝认识陈镇长!!!
第33章 二更
于国庆没理会于红英几人的震惊, 转头看了眼于芳芳,“他要是不提,我能换了你。”
他又不是傻。
好好的自家闺女不用, 换个新来的毛头知青。
说起来,这贺之朝也是真人不露相,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见他提起过,昨天还装得跟真的一样。
于芳芳又惊又呆,半响后,软坐在凳子上喃喃道:“那我怎么办?”
要她顶着大太阳跟那些臭烘烘的人一起下地吗?
村里的小姐妹看到了,不定怎么笑话她。
那还不如跟于燕子一样去学校读书呢!
于国庆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谁让你刚才要闹的,我都打算好了, 让他带着你一起,你闹成那样,我哪儿还好意思开口。”
于芳芳眼睛一亮,听了后半句后又委屈的嘟囔道:“那爸你咋不早说呀,我这不是不知道吗?那现在怎么办?”
她都当着贺之朝闹了,还说了些难听的话, 心里有些后悔, 但是嘴上还是强撑着,对着她爸撒娇, “我又不是故意的, 反正呢我不管, 我就是不去下地。”
于红英拍了拍闺女的脑袋瓜子,帮腔道:“就是啊,孩子他爸,咱家芳芳也不是故意的, 你可得想想办法。”
于芳芳朝着于红英一笑,期待的看着她爸。
于国庆啄了一口酒,把杯子放在了桌上,于芳芳极有眼色的端起杯子给添满,然后放回于国庆的面前。
于国庆砸吧了几下嘴,把酒杯放回桌面,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好好吃饭,明天上工我去跟贺之朝说说。”
于芳芳顿时眉开眼笑,小小的欢呼了声,“嘻嘻,谢谢爸。”
于大嫂瘪嘴,借着扒饭的动作,掩饰住了眼中的忿忿不平。
*****
“老贺,于国庆下午让你干什么去了?”下工都没看到人。
老贺?
贺之朝转头看他,什么时候换的称呼。
陆军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嘿嘿,我听长宏哥他们都是这样相互叫的,对了,于国庆下午让你干什么去了?”
贺之朝整理好两个大包裹的东西,依次放进已经晾好的大木箱子,头也没回的回道:“去宣传栏那边儿了。”
说完,他继续把上午去供销社买的东西,也一一整理放好,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回头问道:“你知道我上过省日报吗?”
陆军懒懒的摊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一块小饼干,随意道:“不知道啊,你.......什么!”
“什么什么?省日报!”他一下子翻坐了起来,撑着手往前挪,一脸的不敢置信,乱忙中还不小心打翻了放在小凳子上的饼干袋,
“嗷”的一声,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没事没事,没沾上灰,再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他快速的把饼干系好,蹲到贺之朝旁边,一脸惊喜道:“真的!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假的!”贺之朝淡定的回他一句后,低着眼眸思索了起来。
看这模样这反应,应该不是他。
那会是谁呢?
这里认识他的,除了和他一个学校的陆军,就没有其他什么人了。
蓦的,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双隐隐含着慈爱的眼,
会不会是他......
陆军才不信呢,他翻了个白眼儿,“唬谁呢!”
又接着道:“上过省日报,你咋不早说啊,我还能给你庆祝庆祝!”陆军恨不得晃晃他,这么荣耀的事儿啊,是怎么憋住不说的!
哈哈,搁他,不要三天,准能让全市的人都知道!
反正不管是不是,反正他陆军也是跟上过日报的人住一屋的人了,说出去,不定多少人得羡慕!
贺之朝被他吵闹得回过了神儿,有些后悔刚才说出来了,无奈解释道:“这都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还庆祝庆祝?是不是还得给他摆上两桌?
再说了,早之前他们也不认识吧。
“好几年又怎么了,那也是真真实实上过的啊,我的天,你真的太厉害了!不过,你也太低调了吧,之前在学校都没传出来!”陆军兴奋得跟是他上了省日报了一样。
贺之朝避开他伸过来的油叽叽的手,淡淡道:“冷静点儿,今天的书看了吗?”
陆军兴奋到发热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就犹如被人扣了盆凉水似的,
他现在冷静极了!
要不要这么扫兴啊,
正说到高兴的话头上呢!
再说了,学校都停课了大学也不让考了,他们也下乡了,还读什么书啊!
但是对着贺之朝,他不敢说,只得安下心来,拿放在枕头下有点儿卷边儿的课本,翻看了起来。
说来奇怪,他还是挺怕贺之朝的,特别是他严肃的时候,比之前在学校逃课时碰到了教导主任还怕。
明明也不凶,就是特别的有威严,让人不仅信服还有点儿怕怕的感觉。
贺之朝趁着天色还不晚,打了盆儿清水把放在桌上的蚊帐给浸泡过次水,拧干后,搭在院子里的竹竿上透透水汽。
想着陆军好不容易静下心看了会儿书,也就没去打扰他,再者,就陆军那德性也不见得乐意洗,拿他那话说的是:人家供销社买的能有埋汰的啊!
索性也不去管他,把换下的衣裳搓洗后,拿着把借来的柴刀往后山的半坡走去。
后山靠着北坡边儿,上面没啥东西,深山老林里都是些不知大名的树木,去的人就很少。
之前听林长宏提过一次,里面有大丛竹林,都是无主的东西,谁要想要就悄悄的去砍上几根也没关系,那东西生命顽强,来年又会发上一大丛。
贺之朝按着他说的方向走了没十几分钟,就隐隐看到了一大丛郁郁葱葱的毛竹。
心下一喜,快步靠近挑了几棵不粗不细的,砍成了长短一致的竹棍。
他们现在睡的那床就是几块板子搭起来的木床,也没个架子,要想挂上蚊帐,少不了要自己装个架子。
思来想去就只有竹子最是合适不过,轻便易搭建,也牢固。
住上一年半载的也合适不过,省得费些心思找人花钱做木架子,
虽说他有钱,但也不是这样乱花的,
把陆军的也给算上一共八根,再把之前砍掉的竹稍给破开成两半捆好,放在一块儿就可以回去了。
刚走出竹林一段路,不远处的灌木丛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
贺之朝脚步一顿,盯着那处地方,
目光警惕。
想着之前捡到的鸡蛋,这处山林有野鸡野兔也不甚奇怪,
刚想转头离开,就听着半人高的野草林里传出来几句细细弱弱的说话声,
------原来是人啊。
他又转头撇了一眼,将好看到有两人肩靠着肩,手拉着手,朝着对面走去,
贺之朝微微挑了挑眉
其中一人,好像还是认识的人。
他动静不大,那两人并没有发现,渐渐走远。
省去撞见的尴尬,贺之朝也舒了口气。
年轻男女处对象也不是什么稀奇大事儿,之前在学校里也见过不少,虽说明令禁止,但是下学后,哪怕隔得老远,也得相互递个爱的小眼神的同学也是有的。
所以他并未挂在心上,转头就大步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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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娃娃的脸。
早上出门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呼啦啦的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贺之朝躲在宣传墙旁的墙檐下,豆大的雨滴打在灰扑扑的土路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