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晚一句话没说,将饭盒递到他面前。
舒染伸出手接过,冲他眨眨眼,问:怎么样,我没吹牛吧,好吃吗?
乌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清晚,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的夸奖。
还不错。
白清晚的视线落在舒染的脸上,缓缓地打量着他。这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不知为何总会出现在他面前,只不过短短几天就热情的好似他们认识了很久。
只是单纯的自来熟,还是有别的目的。
你叫什么名字。面无表情地看着舒染漂亮的过分的脸,他淡淡地问道。
舒染眨了眨眼睛,咦了一声,神色有些愕然:我没有告诉过你吗?他快速地回忆了一下这几天和白清晚见面的场景,还真得好像没有说过。他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干巴巴地笑了声:我叫舒染。舒服的舒,染料的染。
舒染
白清晚低声重复了遍,随即声音较之刚刚更为冷淡:以后别再给我送东西了,我不需要。
为什么啊?你刚刚还说很好吃。
非要我说得这么清楚吗?白清晚的眉宇间带着些许烦躁,明明应该是双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却冰冷的刺骨,我不需要朋友,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很麻烦。
可是
被白清晚说的话打击到了,舒染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见他撇开他就要走,倏地想起了今天的计划,有些着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拦住他。没曾想,刚碰到他的衣袖,便感觉手腕一痛。
砰的一声,后背大力地撞到了墙上,骨头咯在墙上疼的舒染瞬间红了眼睛。
痛
头顶压下一片阴影,他下意识抬头,便对上了一对阴鸷的眸子。
别再烦我,否则真的会揍你。白清晚牢牢地按着舒染的肩膀,将他固在自己和墙壁的中间,耐心已经被全部耗尽,冷声说:听懂了吗?
呜真的好凶。
又一次被威胁警告的舒染打了个寒颤,眼底迅速地凝聚了一层水光,嘴唇翕动了几下,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分外可怜。
系统在旁边默默地观看着这一切,看到这一幕时,嘴角抽搐了几下。
虽说宿主没有上个世界的记忆了,但看起来似乎被上个世界的白月光带歪了一点点。
怎么感觉茶里茶气的?
被泪眼朦胧地看着,白清晚按住舒染的手下意识松开了,他瞥向舒染:记住我刚刚说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舒染吸了吸鼻子,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我刚刚还以为真的要挨揍了。
他眼底的泪光迅速消散,除了鼻头仍旧红红的,哪里还有半点刚刚小可怜的模样。
系统:
它家宿主好像真的被带歪了。
系统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着笑容问:宿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按照原计划行动呗。舒染边回答系统,边打开门把保温饭盒放进厨房,接着便再次出了门。
可是白月光刚刚不是说你再烦他就要揍你吗?系统忧心忡忡地看着舒染的细胳膊细腿:宿主,如果你因为完成任务被白月光揍属于公伤,我可以帮您申请免费兑换一次道具。
真的?舒染眼睛一亮,催促道:快帮我申请,这个世界的白月光太凶了,我可能很快就可以用上。
边和系统聊天边走到白清晚工作的早餐店附近,远远地看了会儿,他深吸一口气,带着赴死的决心慢吞吞地走进了店里。
三个素包,两个肉包,再加一份白粥。
店里的人很多,轮到舒染时,蒸笼里的包子已经卖光了,还需要等将近十分钟下一笼包子才能蒸好。
白清晚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蹙起眉头,表情有些差。显然没有想到他明明才刚刚警告完舒染,他竟然立刻又凑到了自己面前。
压下莫名烦躁的心情,他动作麻利地盛了一碗粥递给舒染:包子还需要等十分钟,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好,我做那边。舒染指了指角落里空出来的位置,接着迅速端着粥向角落走去,背影都能让人感受到生怕晚一步座位就会被其他人抢去的那份着急。
他缩在角落,慢条斯理地就着免费的咸菜喝着白粥。因为怕烫,当白清晚将五个包子送过来的时候,粥才喝了不到三分之一。
看见白清晚过来,舒染眉梢眼尾都带着喜意,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抓白清晚手上的包子。
白清晚默默盯了他几秒,神情冷淡地转身离开。
九点,早餐店里的人开始渐渐变少。
角落里,舒染按着胃,嘴唇有些发白。
原身以前总是饥一顿饱一顿,而他来到这里后除了第一天外,接下来的两天就没在吃上委屈过自己。再加上刚刚五个大包子下肚,他的胃开始抗议了。
作死。
舒染疼的的微微弯腰低着头,边后悔边想问系统有没有什么止痛道具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笔直的腿。
顺着腿向上看去,便看见了一张妖冶却又冷漠的脸。
白清晚蹙起眉头,视线落在舒染毫无血色的脸上,又渐渐转移,看向他开始发白的嘴唇。
肚子疼?
不是。舒染疼的声音软软的:胃疼。说完,又不好意思地补充了句:应该是吃多了。
白清晚:
白清晚沉默地看了眼桌上已经变得空荡荡的盘子,沉默了几秒:等我一分钟。
舒染已经疼得没什么力气说话了,神色蔫蔫地趴在桌上,看到白清晚走到老板娘身边,和她说了几句话,接着把身上的围裙解开挂在墙上,朝他走过来。
能站起来吗?白清晚走到舒染面前,俯视地看着他。
能的。舒染直起身子,想撑着桌子站起来,胃部突然又传来一阵绞痛,疼的他腿一软,又跌坐了回去。
白清晚:
白清晚烦躁地搓了搓手指,弯下腰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他带了起来。待舒染站起来后,也没有放手,反而紧他的腰,低声说:我送你回去,你家有药吗?
舒染摇了摇头,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放在了白清晚身上。
附近有药店,先去买药。在各种目光的注视下,白清晚半抱着舒染走出早餐店。
我不去药店,我不回家。即使在胃痛中,舒染也非常敬业地想起了这次的任务,虽然和原本想的借口有些出入,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更加不会引起白清晚的怀疑。
想到这,他从白清晚的怀里抬起头并且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小声说:我好难受,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他的眼睛因为疼痛氤氲了一层水气,墨色的眸子在面色惨白的衬托下更加黝黑。
白清晚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还是答应了。
上了出租车,舒染又赶在白清晚的前面,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去A大附属医院。
A大附属医院离这里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
察觉到白清晚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的目光,舒染眼神心虚地四处乱飘,赶紧把脑袋靠在白清晚的肩膀上,哼唧了几声:好痛,让我靠靠。
他这几声有一大半都是装的。
就在几分钟前,系统见舒染实在痛的厉害,便没经过他的同意给他兑换了24小时内痛觉减少百分之八十的道具。
也因此,舒染拯救白月光进度值又被扣掉了百分之十。
终于到达目的地,舒染付了钱后,在问清白母现在的具体位置后,便又软弱无力地挂在白清晚的身上进了医院。
*
医院三楼,
白母心神不宁地站在走廊外。
方才,医生的表情让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咦?她的助理突然开口说道:夫人,楼下那个男生,长得和您好像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时前,
白口嫌月光:你好烦,离我远点。
一个小时后,
白体直月光:我送你回去。
第79章 白月光是落魄美人(7)
A大附属医院在A市是数一数二的医院。
即使今天不是周末,医院里也挤满了来看病的人们。
单挂号处就排着几条长长的队伍。
舒染本着做戏做全套的想法,病蔫蔫地靠在白清晚的身上,时不时哼唧几声,声音细弱蚊吟。
惹得白清晚看了他好几眼。
虽然他仍没有出声,但放在舒染腰间的手却紧了紧,肩膀也稍稍往他的方向偏了偏,让他靠着更加方便。
顺利挂了号后,白清晚照着一楼的指引牌带着舒染来到三楼。
来了!
早就从系统得知白母就在三楼,舒染表面上还是一副难受的可能会随时晕倒的模样,实际内心已经搬好了小板凳买好了瓜子非常期待接下来母子相见的场面。
正如舒染期待中那样。
他们刚到三楼,便和同样等在走廊的白母对上了眼睛。
此时,白母脸上还带着并未消退的震惊,猝不及防再次看见白清晚,看着与她相似的眉眼,下意识快步走上前。
身旁的助理赶忙跟上她。
你她正想开口,目光却被白清晚怀里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是你?
舒染:
这就被认出来了?
本来靠在白清晚怀里装病美人的舒染只好从他怀里抬起了头,感受到头顶冷冽的视线,朝白母干笑两声,硬着头皮说:阿姨,好巧啊。
白母朝他敷衍地点点头,不欲多说,又将目光重新转回白清晚的脸上。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近距离看起来,简直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
她不禁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白清晚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便移开目光,瞥向身边目光闪烁的舒染,眸色晦暗,声音更是冷了几分:你又舒服了是吗?不看病就回去。
完全无视了白母的问题。
难受死了,别回去。舒染软软地央求他,见他不再说话后便对面前的白母说:阿姨,他今年十八岁了。
竟然也是十八岁。
原本因为白清晚冷淡的态度感到不舒服的白母,瞳孔骤缩,此时只剩下了震惊。
想到十八年前的那场意外,怀疑的种子开始在心里生根发芽。
在舒染被白清晚揪着衣领进入诊室后,白母脸色苍白如纸地站在原地。助理偷偷看她,却发现她的眼底已是一片湿润。
片刻后,她声音颤抖地开口:去查查他住在哪,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她没有说是谁,只用了他,但是助理还是听明白了,轻声说:好的夫人。
医生在问清楚舒染的症状后,给他开了几盒药便让他们离开了。出了诊室,白母已经不在外面了。舒染幽怨地瞄了眼身旁的白清晚,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里的白月光是怎么回事?看见和他长这么像的人怎么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在回去的路上,舒染装作不经意地故意说道:刚刚那个阿姨长得和你好像啊,如果我不认识你,肯定还以为你们是母子呢,哈哈哈。
最后一声哈在白清晚冷冰冰的注视下怂哒哒地吞了回去。
白清晚将舒染送回家,看了眼时间,快到他下一个打工的时间了。离开前,他叫住了舒染:今天你是故意的吧。说完,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舒染带着疑虑和无辜的眼睛,停顿了片刻,说:以后别多事。
待他离开后,舒染才收起装出来的无辜眼神,纳闷地问系统:白月光这反应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夏家的亲生孩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系统浑不在意地说:就凭夏家那对父母对待白月光的态度,白月光早就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也不奇怪,更何况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也是。舒染深有同感地点头,发了个哈欠爬上床正准备睡个午觉,隔壁又如往常一般开始骂了起来。
白清晚送舒染回家后,便回到隔壁拿件外套。他打开门,看见夏父和夏母正在吃午饭。
他们听到声响抬头看了眼白清晚,便又低下头吃起了午饭,没有问他吃过东西没有,也并没有开口喊他过来一起吃的意思。
白清晚平静地看了眼桌上的菜,盘子几乎已经空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绕开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件外套便要走。
经过饭桌时,夏母开口叫住了他:站住,这个月的工资发了吧,给我五百。她要钱要的理直气壮,昨晚她打麻将输了将近一千块,今天只向他要五百已经算是她发善心,还留给他吃饭钱了。
白清晚停下脚步,皱起眉头还没说话,夏父就在旁边骂了起来:你他娘的,又去打麻将了?老子儿子的钱要给也是给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有资格说我?你不赌的话家里能欠那么多债吗?催债的天天找上门老娘还没有和你算账。夏母把筷子摔到了地上,叉着腰骂道。
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啊。夏父目露凶光看向白清晚:钱呢,把钱给老子。边说边伸手想去掏白清晚的口袋,却被他直接避开。
这个月的生活费月初我已经给你们了。白清晚面无表情地说,声音寒如冰窖:再多的,没有了。
他说完,便冷冷推开夏父要打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自从他长大后,力气便大出夏父许多,夏父不敢追上去揍他,只能对着他的背影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妈的,真惹恼老子,老子就去找他有钱的爸妈,十八年的抚养费最少也得给个一千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