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直接拒绝,他一脸正色地看向乌拉那拉氏,“额娘,我日后还会娶福晋,到时候有福晋一人便好,不需要这些侍妾格格们。”
乌拉那拉氏一愣,她奇怪地看着弘晖,“你怎会有这般想法?”
这京中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十五六岁就要在身边安排通房了,四爷算是不好女色的,身边也有不少妾室,怎么她这个儿子反而说只想要一个福晋,乌拉那拉氏觉得这话听上去太荒谬,作为皇室阿哥,这般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女人过活?
弘晖纠结半晌,还是问出声,“额娘,那阿玛每次去东大院那边,您心里就不难过吗……”
乌拉那拉氏淡淡看着弘晖,“身为皇室福晋,为王爷纳妾乃是本分,哪有什么难不难过……”
弘晖压根不相信这种话,就算现在的女人都是读着《女戒》长大,也不代表她们心里是真的毫无嫉妒之心,若不然就不会有后院争宠之事,而男子纳妾的意义何在呢,是为了享受女色,还是为了传宗接代?
若是女色,弘晖觉得自己不需要这点,既然他回馈不了太多的感情,就不想要太多的女人,哪怕只有一个福晋,他就要花出许多的心思来对待,若是再来几个侍妾,那也不过是平白辜负了人家的青春,甚至他还想做许多事情,根本不想将太多的时间放在情爱之上。若是为了传宗接代,弘晖觉得这不是很有必要。
他坚信要优生优育,只要一个福晋就够了,哪怕只能生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好生培养起来,将来就是不错的接班人,而侍妾多了,就算生的多,也可能会造成后院倾轧,不见得就是好事。
康熙早期孩子生一个死一个,很难保证这期间就没什么阴谋诡计,而后来虽然养成了不少儿子,如今却都在夺嫡内耗上,明明单拿出来都各个有才华,如今却要进行相互厮杀,弘晖觉得这样根本不值得,而且康熙作为父亲难道就不心痛吗?
弘晖看向乌拉那拉氏,“儿子听闻在西方那些国家,男子一般都只娶一位夫人,而且纳兰性德也曾写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诗,对儿子而言,将来有一位福晋就足够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时,目光微愣,纳兰性德是明珠大人的儿子,当年是京中有名的才子,虽然在她很小的时候纳兰性德就已经过世,但是他的诗集却一直流传着,乌拉那拉氏少女怀春时未尝没有读过这些诗,当时也觉得十分美好,后来却觉得十分可笑。
就算是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纳兰性德,不也同样没做到,她看向弘晖,目光颇为宽容,“既然你只想要一个福晋,那额娘就先不给你安排,只不过你娶福晋还得等你皇法玛赐婚,估计还要再等一两年……”
哪怕弘晖是自己儿子,但是乌拉那拉氏根本就不信他真的能就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既然弘晖如今不愿意要这些宫女,她也不想做恶人来逼着弘晖,反正等他反悔时,自己再安排也不迟。
不过乌拉那拉氏心里有些可惜,先前陈福给她透露,弘晖打听年羹尧家的家眷,她还特地托人去问了,年府上还真有一位貌美在闺的女儿,况且年岁与弘晖正合适,乌拉那拉氏原本是想将这年氏弄进府里给弘晖当个侧房的,如今倒是不成了。
弘晖压根不知道乌拉那拉氏心底的打算,在成功说服他额娘不给自己安排通房后,见乌拉那拉氏果真没有为钮枯禄氏与耿氏怀孕而伤心,他就脚底抹油开溜了,生怕走晚了他额娘就会反悔。
弘晖在回京后日子过得颇为悠闲,不管是酒楼、工坊那边的运作,还是庄子、学校的发展,都一切井井有条,这才让他颇想找出一点事情来干,恰好在此时,他听闻康熙下令要蠲免钱粮。
所谓蠲免,其实就是免除的意思,而康熙下令蠲免钱粮,自然就是免除百姓们的钱粮税收。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将这蠲免钱粮看做是一项事实仁政的政策,但是却很少推行,因为蠲免钱粮后,朝廷没了税收国库就会缺银子,所以除非是在遇到灾荒的时候,要不然朝廷很少会开恩蠲免。
但在康熙这一朝就不一样了,康熙时常以恭俭仁厚来自称,而实行蠲免对于他来说相当有吸引力,原先还有些担心国库的银子会不够,但是自从有了大清远洋贸易公司后,国库里每年都会收到大量的税收,如今早就国库丰盈,康熙自然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施行仁政。
弘晖初闻这项政策时,也很是高兴,若是能通过蠲免而让天下百姓能过得好些,那对他而言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只不过很快弘晖就发现了这蠲免钱粮里面的猫腻。
如今天下之田尽归于士绅豪富,多数百姓都是无田甚至是少田,康熙实施蠲免政策其实也是为了天下之民,而最终得了这个利益的“民”,却不是最广大的穷苦百姓。
对此康熙不是没有想法,还特地让户部来想出对策,最终也不过是士绅地主蠲免七分,农民蠲免三分,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农民们勉强算是沾到一点好处了,可弘晖却半点不满意。
如今土地被大多数地主豪绅圈占起来,很多农民都是无地之人,这样的蠲免政策根本优惠不到他们身上,反而便宜了那些地主。
其实地主圈占土地这点,对清朝的统治来说根本就没好处,康熙不是没想过办法来阻止这种土地兼并,但是效果甚微,弘晖知道,其实在如今土地私有的情况下,土地兼并就根本不可能消失,像是靠着出海赚了不少银子的人京中百官,他们都有广置土地,而这会造成农民所拥有的土地越来越少,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弘晖其实也是加剧土地兼并的“凶手”。
但是他却又有一个法子,能让百姓们在失去已有的土地时,能将日子稍微过得好些。
弘晖准备给康熙上一份折子,因为他爱折腾各种新物件,在年初的时候,康熙就已经让他去了工部,倒是与胤禩成了“同事”,所以如今他想要给康熙上折子极其方便,都不用经过四爷那道程序。
夜里书房中,弘晖掏出毛笔就埋头苦写,其实他这次提出的点子并不算新颖,如今朝中就已经隐隐有人在提,不过更多的朝臣却是对其进行打压,那就是摊丁入亩政策。
如今朝中已经不少人意识到土地兼并问题,也有不少人为此而担忧,那些读着经书长大的士大夫们,也并非全是尸位素餐之人,也有不少是真的抱着“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志,故而苦苦思索着前程出路,不少人就对如今的丁银提出想法。
朝廷的税收其实很杂很广,正所谓“苛捐杂税”,百姓们交给朝廷的税既有既定的,也有不定期的,甚至可能是每年每季都会有不同的名目来征税,但是其中最主要的征收方式就是“人头税”,这也就是“丁银”的意思。
朝廷是按照人头,也就是按照每家每户人口的多少来征税,这对于底层百姓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明明家中没有多少田产,辛辛苦苦为地主种地只得微薄的粮食,却还要为家中的人□□出不少的税,也正是因为如此,乡下才会出现溺死婴儿的事件。
每多一个人口,那就意味着要多交一份税,若是个男孩长大还能当劳力替家中分担,而若是女孩则往往被视为“吃白食”的,所以越是贫苦的地区,溺死的女婴越多,这事在弘晖调查育婴堂的时候就有些了解,心里一直积攒着一些想法。
如今朝中已经有人提出想要废除这种人头税,以田亩税来代替,也就意味着田地越多的人家,要交给朝廷的税就越多,这样朝中税收的主要对象就从广大穷苦百姓转向了那些富绅地主,这也就是朝中众人反对的原因。
朝中那些大臣们,哪个不是家资丰盈地产丰富,这种改“人丁税”为“田亩税”是直接在动他们的利益,故而这项政策迟迟没有成功。
而弘晖这次在折子上所写的则是内容更详细,将期间会涉及到的各项都提点出来,可谓是个完整的方案,只要交上去就随时能实施那种。
而且他有后招,能保证这政策不仅不会受到阻拦,甚至还会得到朝臣们的大力支持。
第59章 二合一
弘晖想到的大招, 其实就是扩大出海的受益群体,如今在大清远洋贸易公司入股的都是京中权贵,每次出海都能带回巨额的利润, 却被完全垄断在京中百官手中, 那些地方官员与豪强们心里未必没有想法, 只是却没有办法,而弘晖则是打算给他们一个选择。
他打算扩大出海入股范围,让地方各省份成立商号,地方官员与豪强们则是以地方商号的身份来入股京城远洋贸易公司。
不仅如此, 他还打算让商船去更远的地方, 如今远洋贸易公司派出去的商船去的主要是从南洋到欧洲这一带,弘晖没有打算彻底放弃这些市场, 而是想要增加人手,去开发美洲那边的市场, 甚至还有东瀛这边。
美洲多金矿, 日本多银矿,只要准备好货物, 将商船派过去不愁赚不到银子。
如今的美洲已经被欧洲人开发了两百来年,那里已经有不少的白种人, 但是那块大陆占地不小, 范围广,肯定还有不少尚未完全开放出来的地方, 弘晖此时派人过去占下, 其中的价值绝对是不可估量。不过想到美洲土著所遭受的残忍屠杀, 弘晖觉得有必要叮嘱出海人员勿造杀孽。
其实他对自己的民族还是挺有信心的,虽然如今是满人占天下,但是自入关以后就如同汉人一般读儒书学礼仪, 心中都是讲究道义,如今派出商船求财,却没有要谋害人性命的打算。
弘晖心里有蠢蠢欲动的想法,在后世美洲那一块基本上都是沿用欧洲那边的民族语言,像是北美那边多是英语,而南美则主要是以葡萄牙、西班牙语为主,他想着既然要派人手去美洲那边,不妨发展出一个据点,也将他们这汉语发展传播一下。
语言与生活习性很容易影响人们的心里倾向与选择,在后世英语作为最多的民族使用语言,仿佛他们天然便是站在同一个阵营,而他们汉语虽然说的人数也很多,但主要还是集中在国人群体上,一旦走出国门就容易遭到排挤、抱团孤立,而如今他有了一个让汉语早点走出国门的机会。
不过这点暂且先不急,还是得将手头出海的事情给敲定再说。
若是在以往,康熙肯定是不会乐意让这么多的人参与到出海中来,而且还涉利这么广,极有可能就造成人心动荡的局面,但是弘晖提出的变革实在是太令他动心,原先朝中大臣们对税收的变革也不过是提出了一些模糊的概念与想法,弘晖递上去的折子却是详尽地描述了关于“摊丁入亩”的具体操作。
不仅仅是改“人丁税”为“田亩税”,弘晖在折子上还提到了要放松对户籍的控制,让农民和手工业者可以自由地流动起来。其实如今有很多农民根本没有田产,而户籍控制得紧,他们轻易不能离开家乡太远的地方,没有办法出去另寻出路,只能为大户租佃田地来耕种得到微薄的收获,甚至还要面临着那些地主豪绅们的剥削。
但是弘晖提出了放松户籍,农民与匠人们就有了更多的选择,这对那些地主大户们也同样是一种震慑,若是剥削过度,他们的佃农很可能会选择放弃租佃田地而去城中谋取其他的出路。
对于弘晖而言,这样城中有更多的劳动力,不管是对工坊的运作,还是对如今的市场经济都有刺激作用。不仅仅是弘晖的工坊,在江南那一带,丝织业发达,早在前朝就已经出现了雇佣现象,若是此次能将户籍管理放松,估计这种工坊将会在全国各大城镇兴起。
这种摊丁入亩改革,对于穷人来说是件好事,直接将他们身上沉重的枷锁解开,而对地主大户来说就不是那么友好,他们的田地越多,要交的田税也就越多了,但是这种制度一出,天下百姓获利,康熙也同样获利。
人丁税自汉朝时就已存在,经历了千年,历朝历代都曾试图改革过税法,但都不曾直接将丁银改成田税,如今却要在他们满人手上做成这件大事,康熙瞬间豪情万丈,雄心顿起,若是他们满人能将做出这么大功绩的事,必然会流芳百世,让后人称颂,就连那些一直质疑他们的汉人也都哑口无言。
弘晖递上去的折子获得了康熙的批准,康熙不仅准了这件事,还要求弘晖亲自来办,务必要将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让这天下的百姓都能受其恩惠。
这种事情对于康熙来说简直就是百里无一害,而对朝中百官来说却并不是如此了,这些人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弘晖的折子一出,他们就立刻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若是真按照这折子上来实施,只怕到时候不仅仅是地主豪绅们肉痛不已,甚至还铲除了不少官员们的摇钱树。
弘晖要求查清各省地方的田亩多少,按照田亩来征收田税,而田税与人丁税不一样,田亩的多少几乎是稳定不变的,只要多侦查几次就能摸得一清二楚,而人口却是可以上报“夭折”从而贪下部分税银,这样一来日后地方官想要贪墨就不容易了。
地方与京中一向都是千丝万缕的联系,每到年关的时候,地方官员进京述职的时候往往都会拜谒京官,送上冰炭银,所以弘晖这一招下来,其实是动了京中百官的利益“蛋糕”,但是朝中却无一人出言反对。
并非是他们真的信服弘晖而不敢反驳,而是为弘晖抛出的利润所获,虽然每岁年关时那些地方官给了他们不少的孝敬,但是这与出海的利益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更重要的是后者完全无风险,他们都是正正经经拿到分红利润的。而如今弘晖又说将商船派去更远更富有的美洲,光是听弘晖描述的那些金矿,朝官们就心中一片火热。
不是他们贪财爱利,实在是弘晖给出的太多了,每次拿着那些分红利润回府时,他们都心惊胆战,有着这些银子,对家族未来百年大计都不用愁,就算家中不成器的不孝子弟好几个,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将家业败光。
尝到过这样的好处后,他们哪里还舍得拒绝弘晖提出的让商船去美洲,更何况弘晖还提出搞商会,若是他们此时跳出来反对,不仅可能没有成功,反而有可能会得罪弘晖,到时候反而便宜了地方那些官员豪绅,让那些人凭借着商会占了这利益。
因朝中百官出声者寥寥几人,弘晖想要改革摊丁入亩之事极其顺利,政令下派到地方时,不少官员与地主豪绅傻了眼,可他们也不敢闹,一方面是京中那边没闹起来,另一方面就是被弘晖抛出的商会给诱惑住。
他们早就眼馋京中百官从出海上攫取的巨额利益,他们何尝不想分一杯羹,可惜那些京官们在此事上严防杜绝,让他们根本没有门路,只能想法子赶紧调回京中,说不准就能搭上门路了,哪里想到如今弘晖会主动对他们打开口子。
虽然田税一事让他们肉疼不已,但是若能参与到出海当中,那也是受益不浅,其中利润可是远超过那些田税,顿时原本不情愿的地主豪绅们也都纷纷闭嘴,一时间这改革之事竟成了皆大欢喜的局面,反对者寥寥无几。
那些百姓们可不知道这其间的弯弯绕绕,他们生活在最底层,对于那些出海之事根本就不关注,反而是这改革田税之事让他们激动不已,一开始告示贴在官府衙门前面时他们还有些看不懂,拉了书生来解释一遍才明白过来,以后土地多的就要多交税,土地少的交税,而那些没有土地的就不用交税!
当场就不少百姓发出哗然之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尤其是那种家中有一大家子人口,偏偏只有几亩薄田度日的,更是当场喜极而泣,听了这消息后反复问了几遍立在一旁的士兵捕快们是否当真,得知书生并没有骗他们,立刻跌跌撞撞地往村子里跑,他们要赶紧回去将这种好事告诉大家。
不仅是农民高兴得手舞足蹈,就连那些书生们站在告示栏前面也是脸色复杂,自古变革之事就极其艰难,尤其是这种涉利颇广,更应该是阻挠者众多才是,没想到此事从头到尾竟如此轻松,等看到公文告示的时候,他们都有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但这并不是一场猛,弘晖得到了康熙的批准,就立刻风风火火地将这事提上日程,首先要搞的是成立商会,因为商会就像是一根胡萝卜一样吊在众人眼前,只要将这事落实好,不管是京官还是那些地方官都会老老实实。
成立商会并不难,关键在于各地方商会之间的利益划分,京官们对于要分地方官与豪绅们一杯羹之事耿耿于怀,他们不敢在田税改革上作梗,却打算在这商会上插上一脚,不能就这么让那些地方豪绅地主们就那么轻易拿到这些红利。
况且如今朝廷有那么多的省份,各省之间却是富庶不尽相同,这分给他们的股份自然就更不能相同,京官们反对统一凭银子认股,若真如此来计算,以他们如今的身家便是将所有股份认购下来也未尝不可,既然那些地方官与豪绅要加入其中,那他们势必要压这些人一头,哪能与他们这些前人平起平坐。
对于认股这些细节,弘晖并没有过多插手,其实这就是各方势力之间的博弈,对于那些实力差些的地区,就算能跟着一起入股拿分红,也是要被压一头的。
康熙原本还有些担心,弘晖这些年弄出了不少发明创造,又是琉璃又是水泥的,后来还弄出的出海之事,每一样都是让人趋之若鹜的存在,他心里担心弘晖是否会凭借着手头的这些东西来拉拢朝臣,从而结党营私,为此故意多次试探,甚至还派出了不少耳目。
没想到老四父子二人明明手头有着这么多的好东西,却仍然在京中人缘极差,康熙对胤禛是有些了解,这个儿子生了那张嘴一开口就容易得罪人,况且老四脾气暴躁易怒,又是爱憎分明的性子,凡是不入他眼的人根本就不会得到他的好脸色,哪怕有着一身不错才能,这朝中愿意与他结交之人也不多。
根据探子来报,康熙得知胤禛如今仿佛迷上了耕作与礼佛,时常会跟着弘晖一起去庄子,有时竟然还亲自下地躬耕感受农人的不易,而礼佛之事也甚是明显,听闻他得闲了就会骑马去郊外的寺庙里与主持一起探讨佛法,若非是雍王府的两位格格此次都怀上了身孕,康熙都有些担心这个儿子是不是真的有遁入空门的打算。
而弘晖这个孙子虽然聪明伶俐,性子也要比其父好,但在京中同样是人憎狗嫌,不少大臣提起弘晖那都是恨得牙痒痒,这让康熙很费解,原本他还担心胤禛与弘晖这父子俩会勾结朝臣,如今了解到情况后,得知这父子俩竟是势单力薄的一方,若非还有胤禟、胤誐几人,只怕老四父子倆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朝臣们的排挤,康熙不由陷入沉默。
他有些愤愤不平,这些朝臣们未免太不识好歹,而且还不识货,不光是老四还是弘晖,在他眼里都是极好的,尤其是弘晖,多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啊,小小年龄就为朝中办了不少差事,这些大臣们居然还不喜欢?
康熙决定以后还是对老四一家好一点,老四父子俩怪不容易的。
这两年太子虽然复立了,但是却越发比不上以前,康熙心里很不满,明明他给了太子这么大的恩典,自古哪有被废了还能重立的太子,偏生他就给了胤礽这个殊荣,可是太子却辜负他的心意,这两年越发犯浑,而令康熙不满的还有胤禩,原先在复立太子时,他就晓得朝中不少大臣居然属意胤禩当储君,当时康熙就为此事恼怒过,却并没有太过上心。
胤禩这孩子自幼聪慧,康熙对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喜爱的,而且上次也是他自己让朝臣们举荐的,虽然人选非他心中所属,但是老八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康熙当时气消了后就复立了其贝勒之位,但终究心里留了一根刺,在上回大封时就没有加封老八。
没想到这几年老八在朝中势力越发庞大,根据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康熙隐隐心惊,明明老八手底也没多少银子,胤禩甚至没有参与入股出海,手里哪来那么多银子笼络朝臣呢?还是说此子天生善于蛊惑人心,才能令朝中大半朝臣都成了他的簇拥?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令康熙心里忌惮不已,等翻过年到了康熙五十年的时候,就任命隆科多为步军统领,直接掌握着京师警卫武力。
这步军统领其实就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虽然只是正二品的官阶,但却掌管着内城九座城门的门禁,不仅如此,而且还肩负着巡夜、救禁令、缉捕、等职能,是名副其实的清朝皇室禁军统领,若非是康熙的亲信,绝无可能接任这样的职位。
九门步军巡捕营差不多有着三万的兵力,而这就是京师主要兵力,隆科多被任命后,立马就成了京中炙热可热的红人,康熙能将这样重要的职位交给他,可见皇上心里对隆科多的信重,哪怕平时众人对隆科多的荒唐行事多么鄙夷,此刻却纷纷与其交好,而皇室阿哥们对其就更加殷勤了。
可惜隆科多犯浑不是一日两日,不管是谁上门拉拢,都被他直接给撅了回去,就算是朝中颇受欢迎的八贤王胤禩也同样没从他这儿讨得好处,隆科多不傻,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以前对自己的态度,如今得势了他才不管对方是何身份,压根不给别人面子,反正他有皇上撑腰呢。
弘晖深深怀疑康熙是不是就是看中了隆科多这样的性子,才放心将这京中的兵力都交给了隆科多,这样就不怕隆科多会与哪一个皇子阿哥结交了,不过这个京中红人与他们雍王府关系颇为巧妙,在之前隆科多与他阿玛关系可是颇近,也不知如今成了步军统领了是否会转变态度。
隆科多与胤禛关系颇近还是得益于已经过世的孝懿仁皇后,胤禛作为孝懿仁皇后的养子,逢年过节都要去佟佳府上拜会,而隆科多就算再怎么犯浑,按照辈分勉强也是胤禛的舅舅,故而胤禛从未对其出过恶言,相比这也是隆科多亲近这个便宜大侄子的原因。
八贝勒府曾与隆科多有过龃龉,当初为了一面琉璃镜,隆科多的小妾李四儿狠狠地坑了一把郭络罗氏,对此郭络罗氏怀恨在心,在太子被一废的时候,胤禩在朝中呼声极高,郭络罗氏原本以为自己的八爷是要入主东宫的,提前就将私仇给报了,狠狠整治了这个李四儿,哪里想到今日竟又要风水轮流转。
胤禩原本就忌惮隆科多与胤祯关系近,后来郭络罗氏又多次与隆科多小妾交恶,他就更担心这隆科多会公报私仇。
如今皇阿玛年龄大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生一点意外,而隆科多掌握着京师三万兵力,这些人手就已经足够能控制住京中的形势,所以拉拢到隆科多到阵营这事实在是太重要了。
可惜不管胤禩几番示好,隆科多对其态度都不见转变,但胤禩并没有气馁,不管隆科多出言多么不逊,他仍然是一副笑面春风模样,待隆科多的态度一如既往友善,而这些全都被康熙瞧着眼里,康熙看向老八的眼神越发晦暗。
若非胤禩心里有所图谋,又怎会对隆科多这般讨好?
……
……
弘晖没有插手外面的波潮暗涌,如今夺嫡越发白日化,外面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不好惹,弘晖可不觉得自己会是这些政客的对手,就连他阿玛都蛰伏起来,弘晖自然不会这时跳出来,若是妨碍了他阿玛的大事,到时候岂不是坑害了整个王府的人,他就安安心心地搞自己经济建设,对政治上的事情半点都不过问。
原本弘晖打算就一直这样低调下去,绝对不惹事,没想到却收到了一封从直郡王府寄出来的信。
其实说是直郡王府已经不合适了,自从胤褆被夺取爵位,原先直郡王府大门上的牌匾就已经被摘了,但胤褆一大家子仍然被圈在里面。
因为巫蛊之事,甚至胤褆上书请求斩杀胤礽之事,让康熙彻底地厌恶了这个大儿子,自从胤褆被废了后,就不曾派人去过问,原先的直郡王府已经成了人人避讳的地方,生怕与其沾了联系就会惹的皇上厌弃,偏生弘晖在这时收到了一封信。
陈福恨不得将送信的小太监喷死,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怎么可以将这样的信递到阿哥面前,万一他们阿哥一时想岔了,岂不是坑害了他们阿哥吗?
陈福见弘晖接过那封信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心里一突,也不知这信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按照他的想法,反正那些人都已经被皇上贬为庶人了,就没必要再与他们有牵涉,不管是写了何事,权当没看见便是。
其实弘晖收到的这封信是弘昱写的,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弘昱的时候,那是在胤禟的搬迁宴上,那日他还被弘昱与弘皙为难一番,当时对这两个堂兄生了恼意,但后来与弘昱又有多次交集,已经能做到和谐共处一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