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这趟时年的工资和奖金一共到手将近五十万,加上汉朝那趟的二十八万和这个月的工资,时年卡里现在有将近一百万存款。这对于她这种贫穷女孩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然而因为每天的忙碌,她终于体会了某种过去只在网上听过的高级痛苦——有钱,却没时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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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太充实,以至于当乱子再次来到时,时年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当时她正在高架上,张恪开车,孟夏坐在副驾驶,他们正打算一起去吃鼓楼那家很红的火烧云油焖鸡,却在某个瞬间,三人同时脸色一变。
孟夏微微偏头,“感觉到了?”
时年点头。
像是大海上万千根琴弦在纠结颤动,海浪冲击悬崖,一下,又一下,让人心惊。
是弦又动了。
手机也在此时响了,“你们在哪儿?”
“在路上呢。”孟夏说,“放心,我们感觉到了,这就赶回来。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吧。”
“太慢了,给你们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大哥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堵在四环高架上呢!”
“没开玩笑。这次的情况不太对,保险起见,我们必须尽快出发。”
情况不对?
孟夏反应过来。和在古代随时随地都能察觉到弦的动静不同,当他们身处21世纪时,必须要在假山附近才能感觉到弦的波动,大概是因为那里藏着沟通各个时空的渠道。这也是总部一直有人值班的原因。
可现在,他们明明在距离遥远的高架上,却依然感觉到了。
这只能说明,这一次弦波动的幅度,要比以往大得多……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一个小时后我必须在芜园见到你们。”
聂城说完就挂了电话。孟夏捏着手机沉默片刻,转头诚恳问道:“你觉得,一个小时有可能开到总部吗?”
张恪无情点明:“现在晚高峰。”
时年也有点懵逼。刚才的对话她也听到了,似乎是十万火急的样子,可他们眼下,前后左右都是车,连动弹一下都不行,要怎么在一个小时赶回去啊?!
恰在此时,微信又收到条消息,苏更说:“我和布里斯正从十三陵往回赶。堵车了,建议你们,就近坐地铁。”
时年抱住头,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有没有这么搞扯的事,他们这些人,从四面八方赶去同一个地方,为的是穿越时空、拯救世界。可现实却是,他们被堵在晚高峰的北京高架上,寸步难行!
hello,国安局吗?我们需要直升机支援!
二十分钟后,三人在终于在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然后弃车直奔地铁站。晚高峰的北京地铁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他们转了两次车,时年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道:“你觉得,我现在跟周围的人说我们是去干嘛的,他们……会让我们先走吗?”
孟夏翻个白眼,“你可以试试。不过如果被抓进精神病院,我是不会……不会去救你的!”
等他们终于冲进芜园,只见聂城站在假山前面,看着表冷静道:“现在是19点47分,你们迟了21分钟。”
“少废话,能赶到就不错了!”时年怒道,“说正事儿!”
旁边苏更看起来也是刚到不久,额头全是汗,脸颊微红,却镇定道:“一个半小时以前,弦再次波动,范围是公元600年到……760年。”
“这么久!”时年惊道。之前无论是汉朝还是明朝,弦波动的范围都是十年,这回居然横跨整整一百六十年?!
难怪弦动得那么厉害!
聂城说:“事情棘手,恐怕需要多一些人手。阿恪、夏夏、布里斯,还有时年,你们四个跟我出发。苏更,你留在这里盯着,如果有什么意外,你知道该怎么做。”
命令下达,大家迅速行动。很快,众人都换好衣服,因为去的是唐朝,女孩子们换上了襦裙,头发为了节约时间,只是简单挽了个髻,男人们则是统一的圆领袍。大家带着行李站到假山前,苏更退到了门边。
聂城正要启动弦阵,忽然转头看向时年,“你一会儿如果没和我们在一起,自己当心。我会尽快找到你。”
之前两次,时年穿过去都是孤身一人,这一次也有很大的落单可能。她有点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下一秒,狂风大作,假山沐浴在绿光中。
时年和孟夏手牵着手,大家对视一眼,一起朝前冲去——
时年摔倒在地上。
这次没有前两次那么痛,她有点惊讶,伸手一摸才发现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这次不是在屋顶,也不是在大雪纷飞的山上,而是在一个房间里。
很宽敞,也很富贵,地上铺着红色团花地衣,屋子里暖意融融,还有馥郁的熏香。看上去是个有钱人住的地方。
难道是什么权贵之家?
时年现在面对权贵可以说是相当有经验了,当下并不紧张,然而下一秒,一个名字闪过脑海。
长安北里,平康坊。
时年一愣。
她现在已经习惯自己时不时的灵光一闪,让她发愣的是平康坊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史知识恶补,她对历朝历代的地名都有点印象,她记得,好像是上周看过的书里提过……是了,那本书上说了,平康坊是唐朝长安城北边的一个坊,闻名于世主要原因是这里聚集了长安城的绝大部分妓院。
妓院……妓院!
时年悚然一惊。恰在此时,身后一阵风拂过,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是一个男人。他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衣袍间有熏香,还有淡淡的酒香。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似醉似醒的笑意,轻轻道:“原来你躲在这儿啊,宛娘。”
第44章 独孤 大唐长安城的清晨,是在隆隆的鼓……
时年浑身僵硬。
腰间手掌的触觉那样真实。男人呼吸灼热,轻轻喷在耳后,让她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什、什么情况?
没猜错的话。她现在是在大唐的妓院里。身后的男人是嫖客,而他认为她是……
妓女?!
时年告诉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可男人的手已经上移,抚上她下巴。“怎么不说话?”
时年一个激灵。刚想啥也不管,先挣脱再说,他却低叹口气。下颔搁上她肩窝,喃喃道:“我忘了。这是在梦里。你都是不会说话的。”
他语气带点怅惘。以及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时年这才察觉。男人身子摇摇晃晃。口齿也有些含糊,好像醉的很厉害。
所以,他认为是在做梦?
“啊——”时年惊呼,因为男人忽然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灯影摇晃、纱帘翻飞,她在天旋地转间。看清了他的样子。
眉眼锋利、眸色黑沉,男人有一张俊美到阴柔的脸。因为背着光,她能看到他眼睑下方的阴影。一团一团,让他五官显出几分胡人的深邃,也让他显得有些阴沉。
他看到时年,也是一愣,“宛娘……你是谁?”
“我……”
他抱着她,神情忽然变得有点危险。男人目光仿佛毒蛇的信子,一点一点游走过她的眉眼,“你是谁,怎么会来我的梦里?还是说,我不是在做梦……”
话音刚落,男人颈部忽然一阵剧痛,他瞬间脱力、向后摔倒。时年在他倒下的瞬间跳到地上,捂住胸口长舒口气。
“好险啊……”
她看向右手,昏黄光线里,是熟悉的黑色短棍,熟悉的——防狼电击棒!
时年:“没想到还有你出场的机会。老实说,我自己都用烦这招了!”
招式虽老,管用就好。时年想着,随手呼噜了把头发,走时匆忙,发髻本就绾得松,经过刚的折腾散了大半,用来固定的发钗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像梅超风。不过她没空管这个,走到窗边往外一看,发现檐上一轮冷月如钩,原来这边是晚上啊。
也是,大白天妓院也不营业吧。
她想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头又开始痛了。看起来她不出所料又落单了,还来了这种危险的地方,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主动去找聂城他们呢,还是找个安全地方藏起来,等他们来找她?
只是按照聂城以往的效率,找到她估计得明天了吧……
这个念头转过下一秒,肩膀被轻轻一拍,“hey,girl.”
时年霍然转身,看着笑吟吟的布里斯,以及他身后的聂城,半晌,震惊道:“不是吧,这次居然这么快!”
布里斯:“我们就落在院子外面,所以进来得快。你这里什么情况?”
三人一起看向地上,男人还躺在那里,鬓发散乱、面色苍白,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是这房间的主人,然后,他把我认成别人了,我一紧张就……”
聂城听完的时年的解释,沉默一瞬,“这里随时会有人进来,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这也正合时年心意,她点点头,“对了,你们俩在这儿,那夏夏和张恪呢?在外面放风?”
她只是随口一问,心里觉得多半是这样,他们又不像自己这么倒霉,聂城说了,他们一起穿越过来时,总是落在一处的。
聂城没回答,时年转头一看,发现他表情有点古怪。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果然,聂城慢慢说:“夏夏和阿恪……不在这里。”
“什么意思?”时年问,“你们也失散了?他们落到别的地方了?”
聂城摇头,“我是说他们,并没有来到这个时空。”
大唐长安城的清晨,是在隆隆的鼓声中到来的。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承天门门楼上的城门郎也擂动第一声晓鼓,随后,六条主街道的街鼓齐声响应,承擂三千声。沉睡的长安城便在这震天的鼓声中慢慢苏醒,宫门、城门、坊门同时打开,喧嚣的人流涌入坊外大街,阳光下,这座举世无双的伟大城池终于彰显出属于她的繁华与昌盛。
位于长安城北部、皇城东面的崇仁坊旅店密集,向来是外地商贾、学子乃至文人来长安的集中居住地,此刻其中一间邸舍里,时年站在二楼窗边,越过坊墙眺望远方天际。
她是被晨鼓声吵醒的,那样恢弘庄严、气势惊人的鼓声,整个房屋似乎都在跟着震颤。此时看着这座雄伟城池一点点显露生机,看着沐浴在晨曦里的房屋大街,时年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露出个笑容。
长安啊。她又回来了。
而且这次,是大唐的长安。
“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吃饭。”
时年回头一看,聂城和布里斯不知何时进来了,手里还端着早餐。她走到食案边坐下,端过一碗热腾腾的汤饼,吃了两口才说:“欣赏一下城市街景嘛。昨晚太匆忙,根本没看清,这可是大唐的首都!”
他们昨天夜里从平康坊逃离后,便就近潜入了北面的崇仁坊,找了家邸舍落脚。值得一提的是,就算是古代,住酒店也是要身份证的,好在聂城提前准备了大家的假户籍假身份,又塞了点钱,他们才得以蒙混过关。
想到这儿,时年担忧道:“我们倒是有地方住,但张恪和夏夏怎么办啊,他们的户籍资料都在你这儿吧?”
聂城:“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也是此次行动众多意外中最让人意外的一个,聂城一过来就发现张恪和孟夏不见了,试着感应了一下,也没有寻找到他们的弦。他们彼此间弦的感应不会出错,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俩并不在这个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