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离开江东,北上投入曹操门下,在一次刺客行刺中救了曹操的性命,自此极受他倚重,还曾想把女儿嫁给他。但不知他后来又做了什么,竟惹怒了曹操,派人欲杀他。好在刘远在许都时与曹操手下众将关系都极好,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这才让他逃出许都,去到荆州投奔了刘表。
“刘表你们也知道,他也是汉皇室血脉,两人论起来好像还是远房叔侄,所以刘远过去就认了他当叔叔。刘表非常器重刘远,封他为将军,派他领兵,并参与荆州政事,连刘表最喜爱的次子刘琮也视他如兄。两个月前,刘表病重,刘琮又意外去世,无奈之下,刘表留下遗命,将荆州托付给刘远。
“所以,这个被曹操、孙权、刘备争来争去,甚至打出了千古一仗‘赤壁之战’的荆州,如今已在刘远手中。”
这震撼人心的履历听完,时年久久说不出话,半晌喃喃道:“这样的开挂、这样的杰克苏、这样的不合常理不讲逻辑……我怎么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觉得熟悉是吗?那我再讲一个故事。”孟夏说,“天下人皆知,刘郎好美酒,醉后喜赋诗,曾于一次酒宴上挥剑起舞,长歌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时年拍案而起,“我靠那小子果然是穿越的!”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怎么会有这么鬼扯的事!
凭空冒出来一个人,忽然就和各方势力都扯上了关系,曹操刘表孙权全欣赏他,英雄豪杰个个崇拜他,郡主千金争相要嫁给他,这妥妥起点种马男丝带儿啊!
“我本来刚听到他的时候也想过,会不会其实是原本历史上存在的人,只是本来没机会出头,因为历史偏移了,让他抓住了机遇乘风而上。但当我听到那首《将进酒》时,我就知道,这回可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苏更若有所思,“穿越的,男性,还混得如鱼得水……莫非他就是?”
时年猛地明白她的意思。这个刘远,难道就是那个神秘人!
对啊,一般穿越者怎么可能在古代混得这么好,又不是真在写起点爽文,如果说他是那个和他们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那就说得通了!
“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跑到古代搞事业,总不会是有一个英雄梦,要在三国圆梦一把吧?”路知遥说。
“也许只是单纯给我们捣乱呢?又或者,那个刘远也不是他本人,但有他在幕后给他出谋划策。当初他就是这么帮刘瑾的!”时年说。
聂城沉吟一瞬,“夏夏,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
哦对,时年也立刻想到,虽然豹房那一面的记忆模糊了,但也许听孟夏描述一下她会再想起来呢!
“很遗憾,我还没见过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孟夏说,“我又不是时年,每次都能定点降落到目标人物旁边。我落下的地方离荆州还有几百里,我花了点钱加入了一家往荆州的商队,正朝那边去呢,明天才能到。”
她轻轻一笑,“不过,你们不用着急。我已经打听过了,刘郎风流多情,尤其钟情美貌善音律的女子,我自认以我的长相和差点出道的音乐造诣,要吸引他的注意不是难事。等我到了他身边,我们就能知道,这位新任荆州之主到底是不是那个一直在暗中给我们捣鬼的人……”
张恪冷声道:“你要去勾引那个刘远?”
“干嘛,不行吗?我又不是第一次做。”孟夏反问。
确实不是第一次。但这是第一次,他不在她身边。
时年没留意两人间的暗流汹涌,鼓劲道:“对,夏夏,不要怕,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可以拿下那个刘远的!他表演《将进酒》,你就唱《水调歌头》,保证明天你也名满天下。都是穿越的谁怕谁啊!”
啊呀呀,晋江穿越女大战起点种马男,光是想想她都要兴奋了!
第74章 烤肉 这就是骠骑将军的威慑力啊,真是……
时年在第二天晚上再次见到了霍去病。
星空低垂。草原上燃起一簇簇篝火,士兵们正围坐生火做饭。其中一簇火堆和周围隔 开了一段距离,像是大家约好了不敢靠近打扰。霍去病就坐在这簇火堆旁。
时年到时他正在烤肉。木棒串起一大根羊腿,烤得油花滋滋作响。落到火堆里,又溅起一个个火星。时年许久没好好吃过东西,闻到这香味顿时觉得肚子咕噜作响。连口水都出来了。
高不识领她过来后便退下了。时年努力将自己从对烤羊肉的向往中抽离出来,说:“小人见过骠骑将军。”
“怎么样,想好了吗?”
时年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顿了顿,“不管将军信不信。小人昨日所说无一句虚言。我确实只是一名普通的商旅。”
霍去病一脸意外。“到了现在还嘴硬。你是真不怕死?”
面对这直白的威胁。时年反倒平静了,“将军若真想杀小人,我恐怕早就没命了吧?”
昨天是被他的阵仗唬住了,但仔细一想,如果他要杀她,在战场上就不会救她。他应该是对她有怀疑。但他这个人太自信,认为无论什么局势都能掌控,所以不会像匈奴人最开始那样。为了以防万一就直接处置了她。在找出答案前,他不会杀她。
这也是她最终没向聂城他们求助的原因,稳住,还在姐的射程范围内!
既然编不出新的解释,那就索性坚持原来的,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他的疑心都不会散去,不如明明白白摊开给他看:我确实有隐瞒,怎么滴吧!
大概是见她态度无礼,旁边霍光担忧地喊了一声,“年大哥……”
霍去病霍然起身。时年吓一跳,平静淡然装不下去了,又忙表忠心,“也许,小人还有一些别的身份,但请将军相信,小人对将军、对大汉,绝没有半点祸心!”
这句话说得一点负担都没有,本来嘛,她来就是帮忙的,霍去病应该谢谢她救了他弟弟才对!
听出她语气里的真诚坚定,霍去病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重新坐了回去。
时年小心道:“将军……相信小人了?”
霍去病抽出腰间小刀,切下一块肉,“姑且先信着。什么时候发现你撒了谎,我再杀你。”
他把肉分给霍光,霍光接过后一边吃一边小声说:“是真的大哥,年大哥不仅救了我,而且那些匈奴人想伏击你时,他也是急得不得了。他肯定不会害我们的。”
“你倒是信她,你可知你这个‘年大哥’一见面就对你撒了个大谎?”
霍光狐疑地眨眨眼,见霍去病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敢再问。
时年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女扮男装,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没对霍光透露这件事,而且刚刚派人来召她时还特意吩咐她把头发束好,戴好头盔,打扮成小兵的样子,一路避开人群绕过来的。
时年有个感觉,霍去病好像不希望别人注意到她……
不过现在没空琢磨这个了,时年整个人、整颗心,都被另一件事占据。
烤羊腿太香了啊……
她今天一天只吃了半块馍,还干的要死,喝了大半瓶水才咽下去,现在早消化得差不多了。
呜呜呜,烤羊腿烤羊腿烤羊腿,她也想吃烤羊腿!
霍去病忽然察觉旁边一道目光,回头一看,女孩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手里的羊腿。
他一愣,回过神后问:“饿了?”
在吃这件事上时年特别能屈能伸,立刻点头,“饿了。特别饿。”
仿佛怕他不信,还咽了口唾沫。
霍去病没料到她会这样,诧异地看她一眼,时年没察觉,依然眼神灼热地盯着烤肉。
片刻后,霍去病说:“既然饿了……”
时年期待地望着他。
“那儿有干粮,拿去吃吧。”
时年顺着一看,旁边草地上的囊袋中,放着四五块她白天吃过的那种馍。
时年:“……”
谁要吃这个!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去病,这人这么小气的吗?自己吃肉,给她吃馍,就算是俘虏也不能这么虐待吧!
感受到她的控诉,霍去病凝视着跳动的火光,忽然嘴角一咧,有点恶劣地笑了。他维持一晚上的冷面具也因为这个笑被打破,这一刻,端坐篝火旁的不是气势凛然的将军,更像是个捉弄了女孩子的少年郎君。
时年愣愣看着他,忽然想到,即使已经立下奇功、位高权重,但这时的霍去病也才十九岁啊。
“不想吃啊?”他叹了口气,“那看来还是不够饿。等饿到一定时候,就什么都吃得下了。”
说完这个,又切下羊小腿处一块最嫩的肉丢到嘴里,悠悠道:“这羊肉是从昨日匈奴人丢下的军备里找到的,草原上的羊就是好,不腻不膻、又肥又嫩,滋味无穷啊……”
时年确定了,这家伙就是故意整自己!
心中暗恨,她很想有骨气地说一声“老娘不吃了”,但那诱人的香味却让她怎么也拔不动脚。
半晌,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察觉女孩往自己身边又挪了一点,霍去病明知故问:“怎么?”
时年谄媚笑道:“将军误会了,小人想吃这羊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将军。将军的肉烤得好是好,但还缺了一点。小人有一办法,可以让它变成真正的人间美味!”
霍去病一副“我就看着你编”的眼神,“那你说说看。”
“小人的行李在将军帐中对不对?可以还给小人吗,那办法的关键就在里面。”
还好她昨天被逼问时百忙中抽空看到了,她的背包就在帐篷一角,应该是被汉军从匈奴人那儿缴回来了。
霍去病看了霍光一眼,霍光立刻放下肉,亲自回帐篷里把背包拿了过来。时年接过后一通乱翻,终于在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把那个小罐子拿出来,她看向霍去病,霍去病看着她,两人对视,片刻后,霍去病慢吞吞切下一块肉,连着小刀一起递过来。
时年接过喷香的羊肉,真想直接一口咬下去啊,但不行,她还没有震惊霍去病的眼睛呢!
强忍住口水,她握着罐子在羊肉上一通洒,然后递回去,“将军请。”
霍去病没有接,时年立刻期待地说:“将军如果怕有毒,小人可以先吃!”
霍去病终于笑出声,接过了小刀,咬下一口后神色微变。
霍光早就好奇了,见状几步凑到时年身边,时年也给他洒上,霍光咬了一口就惊异道:“这是什么?这滋味……我没有吃过,但非常的……”
他形容不出,只觉加上那一层粉末后,本就鲜美酥香的羊肉越发回味无穷,这种浓烈的口感生平从未体验过,却让他一下就爱上了。
时年得意一笑。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烤羊肉必不可少的搭配——孜然粉啦!
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带的一批调料罐子不仅盐派上了大用场,现在孜然也用上了。这样的先见之明,聂城见了都要甘拜下风!
和霍光比起来,霍去病就平静多了,“博望侯从西域回来时也带回了很多植物的种子,都是中原没有的,不足为奇。”
博望侯就是张骞,时年顿时一个丧气,怎么忘了这个,孜然最初就是从国外传入新疆的,原来霍去病吃过了啊。
不过下一瞬她打量霍去病的神色,觉得不对,“博望侯带回来很多种子,但不一定有这个吧?就算有,你也没有吃过对不对?不要装了,你明明就觉得很好吃!”
霍去病的强撑被拆穿,恼怒地瞪她,时年现在才不怕他呢,从他手里抢过小刀,给自己切了一大块,喜滋滋道:“看在小人进献调料的份儿上,这块就赏小人了吧!”
霍去病冷哼一声,却没有阻挠。
霍光看着两人,心中惊异。他和大哥虽然相处不多,但也知道大哥并不是平易近人的性子,他出身高贵又天纵英才,向来最傲慢不过,就连自己身为他的亲弟弟,在他面前也经常被紧张敬畏压得不敢呼吸。
本来看大哥把年大哥关起来他还为他担心,可此刻却看到他在大哥面前这般放肆,而大哥居然也容忍了!
到底怎么回事?
时年不知道霍光的想法,她只是幸福地吃着羊肉。霍去病说得没错,草原上长大的羊就是不一样,油汪汪、肥嫩嫩,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鲜香,真是太满足了!
风掠过草原,掠过连绵的帐篷,送来不知名野花的清香,时年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忽然觉得这一切是这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