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时候看《三国演义》电视剧,我只看了前半部分,觉得他最slay,打得别人嗷嗷乱叫。很酷,和我很配。”
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觉得电视剧里的大奸雄和自己很配……
刘远理智地没有对此作出评价,而是道:“那你喜欢曹操,现在要和曹操对打,岂不是很纠结?”
“当然不会。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我才要亲自打败他。”
孟夏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是戏谑的笑意,“你难道不觉得,和喜欢的人作对头,更刺激、更有趣吗?”
刘远:“……”
他咽下口唾沫。
妈妈,这就是女人吗?我发现我还是不够懂她们!
男生一副被震住的模样,这段时间他和她相处都是这样,看上去真诚而直接,完全不像传闻中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刘郎,倒是和他告诉她的本来身份——一个大三在读男大学生很符合。
所以,到底刘郎是他仗着穿越男的杰克苏光环苏出来的,还是现在的真诚无辜才是对她假装的?孟夏冷眼打量。
这些日子她试探多次,越来越觉得,如果不是他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那他这阵子对着自己的表现,应该是真的……
孟夏:“对了,你之前跟我说,你是自己学会这边人的口音的?”
三国和西汉一样,语言仍属于上古汉语范畴,他们都是靠着超能力自动转换,刘远却说他是自己学会的。
“对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刚来的时候跟聋子瞎子一样,什么都听不懂,也不认字儿。不过小生好歹是北外高材生,多学一门外语洒洒水啦,so easy!”
孟夏看着男生得意的样子,心头一哂。之前她还想过,刘远就算和神秘人无关,也有可能是他们的新队友,在不知道自己能力的时候就穿越了,但首先她感应不到他的弦,其次刘远也不能自动听懂古人的话。
所以,要么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要么,他就真的只是个偶然穿越的普通人。
士兵忽然上前,“禀将军,有人于军营外求见!”
刘远见有人来了,立刻又摆出那副“荆州之主”的装逼姿态,“本将军是谁都能见的吗?他们有说自己是谁吗?”
“说是,故人。”
“我的故人?”
“不是,是您身边这位孟姑娘的故人……”士兵递上一封信,“他们说,孟姑娘看了信就知道了。”
孟夏不待刘远发话就拈过信,撕开看了一眼就笑了,“是他们。我昨晚就感应到了,他们到了。”
刘远猜到应该就是她之前提过的队友了,她说了他们会来支援,“那请人进来吧。”
十五分钟后,孟夏在船舱内见到了阔别一个多月的聂城,捂着心夸张道:“队长,你总算来了!有您老人家坐镇,我可以放心了!”
路知遥问:“夏夏姐,你怎么样啊?我们昨晚到的,一打听才知道赤壁之战已经开打了,幸好我们的降落地点离这儿不远,快马加鞭一晚上总算到了。”
孟夏捏捏他的脸,“不错嘛,还知道担心你夏夏姐。回去买糖给你吃!”
路知遥被她这动作弄得脸涨红,使劲挣扎才逃脱魔掌,“我都上大学了,你不要还总是把我当小孩子!我才不吃糖!”
孟夏欺负完小朋友,这才把目光看向后面一直沉默的第三个人,“你也来了啊。”
张恪薄唇紧抿,顿了顿才说:“我那边后来又出了点事,所以来迟了。”
路知遥藏在聂城身后,不忘替他补充:“哦对,我和队长是今早在这边遇到恪哥的。没想到我们居然前后脚到,就一起过来了。”
其实他也挺惊讶的,因为还记得上次隔空开会时,恪哥那么坚定地说会很快去三国找夏夏姐,他还以为他早就到了呢。
孟夏还是笑眯眯的,“没有迟啊,你能来我就很感动了。谢谢哦。”
张恪一言不发,只是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刘远等他们叙完旧,这才打招呼道:“三位好啊,你们就是夏夏的队友啊?我是刘远,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指教。”
聂城其实一进来就看到了刘远,此刻听到他开口,又在脑子里回忆了下豹房那夜。没有错,其实上一次在通话里听到他的声音他就那样觉得了,刘远不是那个人。
虽然当时那人的容貌声音都记不清了,但直觉告诉他,刘远不是他。
那有可能是那人在幕后操纵他吗?
他看了一眼孟夏,孟夏秒懂,倾身附耳道:“我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长时间,孟夏也没有发现他的疑点,以她的能力来说,几乎已经能确定刘远的无辜了。
但这没有让聂城轻松,反而眉头皱得更紧。
孟夏察觉不对,问:“怎么了?”
聂城沉吟片刻,没让刘远出去,直接当着他的面对孟夏说:“我有事问你。”
“什么?”
“时年不在你这儿,对吧?”
孟夏摇头,“不在,她还没到呢。”
聂城点头,“那就是了。”
察觉孟夏的疑惑,他顿了顿,说:“时年出事了。”
孟夏一惊,“什么意思,她怎么了?你们又联系了?”
“问题就出在,我们没有联系。”聂城说,“非但没有联系我,我对她、以及她身处的整个西汉,都感觉不到了。”
聂城感觉不到时年不奇怪,本来他们之中也只有时年有那种隔着时空还能感应到队友的能力,但即使是她,身处三国也是能感应到别的动乱的时空的。聂城说他感应不到西汉,言下之意就是感应不到西汉的弦,孟夏之前没注意,此时立刻试了一下,果然自己也感应不到。
“没有感应的话,应该是那边的弦平静了吧。”孟夏思索道,“肯定是汉朝的事情解决了,上一次时年就说了。”
聂城却摇了摇头,“我也这么想,所以和小路完成任务后,确认汉朝的弦已经恢复平静,就直接来了三国。但一抵达我就发现,这边感应不到她的弦,也就是说,她没有过来。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汉朝的事情解决了,距离上一次通话也过去了快一个月,她为什么还没有像她说的那样,过来找你?”
孟夏一愣,心头顿时弥漫上不安。
其实她这段时间也疑惑过,时年为什么还没来,但由于这边的事实在太多,也没空多想,反正有没有帮手她该做的事都得做。
可如果,时年真的说了要来却没来,汉朝的弦还平静了的话……
她低声道:“总不会是,她在该走的时候没走掉,被困在汉朝了吧?”
现场一片死寂。
7处此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每个人都同时想到一个可怕的结果:他们感应不到汉朝的弦,就过不去,如果时年真的滞留在汉朝,而她也感应不到弦的话,岂不是就困在那里走不掉了?
路知遥弱弱道:“有没有可能,她是完成任务后直接回现代了啊?或者是去别人那儿了,比如布里斯,还有小更姐……”
聂城:“你觉得有可能吗?”
路知遥其实也觉得没可能,时年在工作上一向是非常努力积极的,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她心里一直憋了鼓劲儿,想把队长踩在脚下,篡位夺权!
都知道三国的情况最复杂,她说了要来三国,肯定不会跑去别的地方。
路知遥抱住头,崩溃道:“所以她真被困在那儿了?这样事情就大条了啊,怎么办啊!”
刘远听到这里终于插嘴,“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都听不懂?时年就是上次批评过我的那位小姐姐是吗?她怎么了?”
聂城看着他,不语。
孟夏顺着他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聂城为什么这个表情。
他们一直都认为这次事件的关键在三国,在刘远,可如果整件事都和刘远无关,那那个暗中捣鬼的神秘人又在哪儿呢?
聂城黑眸沉沉,像是想透过刘远看向遥远的大汉,“我们在说,她可能碰上了一个大危机,没有人能帮上她。而能不能逃出来,全看她自己了。”
远方天际是墨色的城池,高大雄浑,如一只巨兽盘踞,衬得后面的群山也黯然失色。
霍光站在石头上远眺,难掩兴奋,“大哥,那就是长安?”
霍去病:“是啊,再有半天就能到了。”
一句话说得霍光心潮澎湃。
这就是他在家乡无数次听人说起的长安啊,天下最繁华、最壮观的城池。
经过二十多天的跋涉,他终于要看到它了。
和他比起来,霍去病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往后面飘去。霍光顺着一看,顿时也是胸中一滞,刚才因为见到长安而好不容易兴起的激动像被一阵风卷走,只余熟悉的憋闷和无力。
临时搭起的休憩亭下,年大哥……年姊姊坐在案几旁,面无表情望着远方。陛下坐在她身侧,两人都是一样的沉默,吓得周围服侍的人也噤若寒蝉,连头都不敢多抬。
这样的场面,最近每天休息时都会上演。
“她还是不肯说话吗?”霍光小声问。
霍去病不语。
霍光有些着急,还有隐隐的愤怒,“她肯定很难过,我知道她是不愿意的,那天都那样逃了,陛下却……”
霍去病看他一眼,表情平静,却吓得霍光把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妄议陛下。”
说完这句,也不管霍光是什么脸色,他径直走到马旁,取下自己的水袋,大大喝了一口。
是,自从大军离开陇西那天,她从銮驾上跳下,却还是被抓回去后,她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而且和之前总是想方设法逃走、闹出的动静他在外面都有所耳闻不同的是,返程这二十来天,她没有试图逃过一次,顺从得让人惊讶。
他不知道陛下对此是否满意,大抵是不的,因为她对他再次变得冷漠。事实上,她刚被陛下扣下的那几天就是这样对抗的他,但和那时候更像是赌气的冷漠不同的是,她现在除了不理睬陛下,整个人也显得很不对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又像是旅人行走在黑夜中却失去了前行方向,黑瞳中全是惶恐和茫然。
想起那天她在自己怀中瞬间变得惨白的面色,霍去病攥紧拳头,良久,再次狠狠地灌了一口水。
时年确实受到了极大冲击。
她坐在亭子下,前方是葳蕤山色,身边有很多人,她却什么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她整个人,整颗心,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虽然穿越了这么多次,但因为每一次都知道自己最终是会回去的,所以穿越对她来说更像是一次跨时空旅游,只不过旅游的同时还要顺带干点活儿,好在有钱拿,干活也干得甘愿。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二十三天前,陇西城外。
她清楚地感觉到时空之弦一点点归于平静,就像一扇大门对她关闭,时年发现,自己无法再操纵弦了。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她连呼吸都停了,全靠身体好才没有当场晕过去。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就开始思考,为什么弦平静了她就感觉不到了,难道是在弦平静的状态下就无法穿越吗?
不对,聂城说过,有一些偶然的情况是会让普通人也能穿越的,比如之前的杨广和这次的刘远。他们去的那个时空都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才发生偏移,弦才开始波动的。
那也就是说,在弦的平静状态下也是可以穿越的,既然如此,她感知不到很可能是因为她目前能力还不够,又没有撞上那些偶然情况。
想明白这个,时年心中稍定,当晚就尝试去感应平静状态下的弦,这一路也不再试图身体出逃,改为不断进行超能力探索。
可无论她怎么试,始终一无所得,什么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