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辰坐在轮车上,看着韩相离去的背影,唇间带着一丝苦涩,“先生是为国受命,乃是真正的大家,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与先生,同日而语?”
废太子不倒,他们何以见天日?
他,始终做不到真正读书人那般,淡薄,身上的戾气,自也是有的。
他始终不只考虑国家大义,他希望,顾家上下,均安康。
叶卓华这边不知道新太子留下顾明辰是要做什么,有些不放心,便在外头的马车上等着。
看着韩相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叶卓华微微叹息。
有一瞬间,觉得这些人所谓的大儒有时候矫情虚伪的很,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出头,看顾明辰无碍,便就回去了。
顾夭夭这边,听闻顾家昨日被御林军袭击了,便赶紧过来瞧瞧,听闻布珍公主亲自守着,心中自是感激。
等着顾明辰回来说,要将布珍公主抬为正妻的时候,说不上为何,顾夭夭总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便是连老太太,也含笑着点头。
无论布珍公主是哪里的公主,可既然嫁过来的,肯定不能说休便休了。
既然注定是要纠缠一辈子的,与其别别扭扭的生活在一起,倒不若像是一家人一般,好好的过。
看见老太太的表情,顾明辰自然知道老太太想的什么,可是他终究是要让老太太失望了,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要将突厥公主抬正,总是要重新送去给突厥文书,还要让钦天监重新选定日子。
新太子如此重视突厥,自然顾明辰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他做吏部尚书,也名正言顺。
便就是韩相,也说不出一二来。
顾瑾,在顾家的地位,自也就更高了。
说是之前上学,还同贵家子弟起过冲突,后来,许是那些孩子家里嘱咐了,对待顾瑾也都恭敬。
毕竟,在布珍公主肚子里没有孩子之前,顾瑾便是顾家唯一孙子辈的人。
父是尚书母是公主,身份,自是高贵。
这日子总也不经过,尤其是新太子励精图治,竟有当年圣上的影子,处事果断全面,不过月余,大家都看到了新太子的能力。
圣上身子本就是吊着,如今也算是放心了,便下令传位于太子,自己安心养病。
新太子惦记着科考的事,便想着登基大典安置在科考之前,到时候也不会分心,而封后大殿,与登基大殿同时进行。
帝后二人,同时接受众人的朝拜。
第268章 矫情的很!
这般一来,下头人就更加的忙了。
顾夭夭这边也是,这次朝中大考,来京城的人自然多。
可以说,她这时机瞅的太准了,今年开春,最赚钱的行当,便就是客栈了。
顾夭夭也过了些,日进斗金的日子。
自然,家大业大了,下头人也有眼红的。可是,顾夭夭那边自然不怕的,只要身子正,就没人动的了顾夭夭。
二姑娘那边,手段自也是越来越硬了,事多锻炼人,如今已经不用孙倚君带着,便能独当一面了。
听闻二牛在下头做了军官,已经同孙倚君成婚了。
孙倚君想来是彻底忘了顾皓辰了,才有了这般姻缘。
顾夭夭的日子,过的自是顺心的很。
另一边,废太子今日离京。
这些日子,他虽然被贬为庶人,可却一直在宫里待着。
皇帝或许真的是怒到了极致,可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终究对太子没下的了杀手,只是日日折磨他,想为冯皇贵妃。
不,现在该称呼为纯懿皇后报仇,可却下不了死手,只能日日蹉跎废太子。
废太子出京的时候,看着久违的太阳,他竟哭出了声。
什么皇位,他已经不奢望了,这些日子被皇帝折磨的生不如死,今日得见太阳,都觉得难能可贵。
出城的之后,听着身后有马蹄声,废太子下意识的往一边挪了挪。想来,不知道是京中,哪个贵人出门,便闪开了。
“朱大,公主要见你!”可是走了没几步,便被身后的人给拽住了。
如今他已经被贬为庶人了,自然不配有国姓了,便被皇帝赐了朱姓。
公主?废太子的脑子一空,想不起来,有哪个公主还能与他有交集,迷茫的抬起头来。
春日里,那鎏金的马车,闪着让人高不可攀的光芒。
马车停在废太子跟前,帘子掀开,让废太子没想到,竟是如韵公主。
如今,她已经出了小月子,虽然受的伤害大,可有圣上下令太医院人精心调养,除了那一双眼睛死沉着,可脸上似乎都长了肉。
砰!
废太子还在发愣,便被身后的人往他腿上踹了一脚,“愣着在什么,公主面容,岂是你能直视的。”
扑通一声,毫无防备的跪了下来。
“临礼哥哥,我来送送你。”如韵公主笑意盈盈,仿佛依旧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废太子有片刻恍惚,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看废太子愣愣的样子,如韵公主掩嘴轻笑,只是笑声停止后,眼神陡然冰凉,“我只想让你记着,永远是我,弃你如敝履!”
仅此而已。
废太子的事,如韵公主从顾夭夭那里得了真相,当时只觉得,自己真的傻的可以。
从一开始的后悔,到后来的有些恨文候,再又到现在的无可奈何。
想着,当初她迷恋废太子那般样子,即便文候告诉她真相,她也不一定会相信。
也许,这便是,个人的命!
马车走的时候,废太子还没有回过神来,耳边始终响着,好像跟前一直有个小姑娘唤自己,“太子哥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恍然间,莫不是上辈子?
废太子走后,皇帝咳嗽的有些严重,下头人看着帕子上的血,心惊胆颤。
看着下头人一个个都变了的脸色,皇帝怒斥了一声,“你们看什么,朕,死不了!”
他还要活着,活着看着新帝登基,看着新帝大婚。
只是,这说了这么一句话,好像费尽了所有的力气。
过了好半响才问道,“那药,他都喝了吗?”
“回圣上的话,皇子喝完了才上的路。”下头的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废太子,便,只能这般回答。
听了这话,皇帝才放心了,缓缓的闭上眼睛。
这些日子,他让人给废太子开了,迷惑心智的药,一直要喝一个月,才能起效。
是一种会让人,忘了过往的药。
皇帝恨太子,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大的报复,大概就是让儿子忘记自己,忘记他的出生。
便就是,不再要这个儿子。
皇帝经常在想,他,算不算个好皇帝,应该不算吧。
若不是他专宠纯懿皇后,也许今日的局面便就不会出现。
皇帝是天下最尊贵的位置,可也是天下最牢固的囚笼,万事都不能由己。
自己不如意,新太子如何又能如意,微微的叹息,大约这时候才明白,为何戏本上的人,总说,若有来世,定不生于帝王家。
抬布珍公主这日,天气晴朗,草长莺飞,便是就是连蝴蝶都出来了。
布珍公主嫁到了顾家许久,所谓的抬正妻,也都是开祠堂记名。
因着宫里头都赏赐了东西,再加上未来皇后亲临,顾家自然是愈发的热闹。
皇帝过错暂且不提,可他年轻时候真的也算是做了不少好的决定,至少现在,留下的官员都是一心只有大佑的未来。
如今大局定下后,朝中安稳。
彼此,也难得的放松。
宴席结束后,冯知微也没急着离开,想着同顾明慧一起,与布珍公主坐坐再走,也省的自己兄长老惦记着。
不过,有冯知微的地方,总是离不开热闹,此刻就看着冯知微一脸苦恼,“你们可不知道,我兄长比我娘还能絮叨,成日里看着我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我现在就由着他不顶嘴,让他念叨习惯了,等我入宫了,他难不成还能陪着我去后宫?到时候,最难受的便就是他!”
冯知微嘟着嘴,愤恨的说着。
顾明慧无奈的拍了拍冯知微的手,“你兄长是舍不得你。”
虽说,这进宫总比去封地强,可是宫里头规矩多,冯知微又不能时常出宫,而且身为皇后自有不少人盯着,同外戚走的近呢,难免会有闲话。
尤其是,冯家还手握兵权,自更要注意。
平日里,冯泽也时常念叨,说什么要不是怕冯知微做了皇后之后,言行不当,丢了冯家的脸,才不愿意管她。
顾明慧却知道,这男人啊,也是口是心非的主。
“嫂子,你莫要将他想的那般好,等我当了皇后,若是他敢欺负你,我就打他的板子!”冯知微一想到那个画面,心中格外的那个舒坦。
就等着进宫那日,看着冯泽给自己见礼,以发泄自己被压榨这么多年的怒火。
顾明慧无奈的应声,“好,我就等着娘娘给臣妇做主了。”
左右这亲事都定了,顾明慧这一声娘娘唤的,也不算是失礼。
布珍公主在旁边瞧的掩嘴直笑,此刻也忍不住说上一句,“人家夫妻一体,你罚了人家夫君,岂不是,连嫂嫂也要失去了。”
听布珍公主一说,冯知微单手拖着下巴,长长的叹气,“嫂嫂是兄长的,就我孤家寡人一个。”
顾明慧忍不住揉着眉心,“也怪不得你兄长担忧,瞧瞧这话说的,哪里是做皇后娘娘该说的话?”
也幸得太子殿下不是个爱计较的,不若就这话说的,总得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