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吧。”
段洛灵正在摇光殿听月真道人授课,忽然,他感觉腰间一烫,他将神识投进发现是传音符在发烫。他望向窗口,外面有一个小光点在窗外徘徊,殿内设了结界,传音符进不来。
他的传音符并非只给了茶鸢一人,其他师兄妹也有,他不知道是谁找他。
月真道人是他师父,她虽为女子脾气却非常古怪,做事一丝不苟,绝不能容忍弟子迟到和早退。他方才跑得肺都要炸了,才堪堪赶上,因行色匆忙,发髻不整,被罚了去灵兽山喂一天灵兽。
灵兽山的灵兽最近处于发热期,非常暴躁,而且喜欢到处撒尿,一不小心还会被溅到。还需提高警惕,别被灵兽攻击,既锻炼了他的反应能力,又成功恶心了他。
他不敢有所动作,只能正襟危坐认真听课,等结束后,才去查看传音。
茶鸢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回应,她有些绝望,难道他给她这张传音符是让她当摆设?
很快,她想起他同行的女修说,她们要去找师父,应该是被事情耽搁了。
她静下心来,继续等待,只是身上的经脉断裂越来越疼,疼得她甚至想主动了结自己。
穆音担心她,中途进来了一次,茶鸢叫她不用担心,再等一会儿。
直到傍晚,段洛灵才急冲冲的赶来,他猛的打开门,晚霞的余晖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绚丽的光。
一双皓手扶在门上,因跑得太快,他呼吸急促,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粉,更添俏媚。
他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茶鸢,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语气轻柔:“对不起,我来晚了。”
茶鸢闻声抬头,撞见他比晚霞还耀眼的眸子,骤然像失了魂儿,挪不开眼。
茶鸢等了他很久,心中早就脆弱不堪,看见他时,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挣扎着起身,段洛灵连忙扶住她,坐在床边,让她靠在身上:“你怎么了。”
还未等她说话,段洛灵先探上她腕脉,为她诊伤。他方才走得急,未了解她的伤势,不曾想她竟伤得如此厉害。
茶鸢疼得早就没了力气,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他没办法,只能将她揽在怀中疗伤。
柔和的灵气从他掌心渡进,所到之处如清风拂过,缓解了大部分疼痛。
茶鸢靠在他怀中,舒服得忍不住嘤咛了一声,段洛灵聚精会神的为她疗伤,没注意到这一小细节。
灵气包裹着她受伤的经脉,一点一点的将断裂处重新连接,经脉愈合的过程有些痒。像是有小虫子看啃咬,她难受的动了动,由于她是正面躺在段洛灵的怀中,不免有所接触。
像是挠痒痒的一样,有了一些缓解,她更加不安分了,头靠在他肩上发出舒服的娇哼声。
段洛灵被晃得有些难受,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便由着她短暂的放肆一下。
茶鸢恢复了些力气,才发现她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妥,红着脸颊,便不敢动了。
段洛灵感觉怀中的身子僵硬了片刻,不由得有些好笑:“不痒了吗?”
“还有些,只不过我能忍住。”
“没事。”
茶鸢仰着头看他,有些惊讶:“你不介意吗?”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段洛灵点了一下她鼻尖,声音不由得有些宠溺:“你是病人,我不介意,经脉重新融合的阶段是有些痒,你如今伤势严重,忍耐不住也很正常。”
他肌肤似雪,朱唇带着淡淡的笑,美目温柔,让人一不小心就沦陷了。
茶鸢望着他,整个心都被温柔包裹,像是掉入坚果罐的小仓鼠,心中满是欢喜。
她偏头靠在他肩上:“你真好。”
“你在我们青云门受的伤,我没能帮你将歹人抓住,已经很抱歉。方才我急着去听课,没有了解你的伤势,我心中愧疚,帮你疗伤不算什么。”
“谢谢。”虽然,他只是出于责任,但是不妨碍茶鸢对他的感官越来越好。温柔美丽的大哥哥,谁不喜欢呢。
茶鸢伤势很重,直到夜幕全黑下来,段洛灵才将她受伤的经脉和五脏修复好。
他从储物袋,倒出一颗灵气充裕的丹药,喂进她口中。
茶鸢嚼了几下,甜丝丝的,身体里的经脉舒服了很多。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丹药,只知道灵气很充裕,应该价值不菲,她感激道:“洛灵,谢谢。”
“不客气。”段洛灵一时失了太多灵力,有些疲倦,唇色淡了几分,多了一丝病态美。
他生得好看,从天姿国色,到水中皎月,唯有唇色和气质的差别。
茶鸢恢复了些力气,望了眼窗外,夜幕中挂满了繁星,凉风习习,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段洛灵扶住她的肩膀,从床边起身:“既你已无大碍,那我先走了,天色已黑,你早点休息。”
待茶鸢坐直后,他才将手松开。她柔弱无骨的躺在靠枕上,轻轻拉着他准备离开的指尖,语气软柔:“洛灵,这么晚了,你就在我这里歇息,可好?我见你唇色不好,想必是累极了,我没什么报答你,只希望你能早点休息,不用趁夜色赶路。”
段洛灵一下子愣住了,隽丽的容色有些慌张,眸中写满了为难:“怕是不妥,我习惯一个人睡。”
茶鸢放开他的手,脸侧到一边,用手背掩在眼上,声音有一丝哽咽:“你是嫌弃我吗?”
“不是,只是我......不方便。”
“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不方便。你是不是嫌弃我这简陋,我暂时没办法改变,我......”她语无伦次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整人异常低落。
“我没有这个意思。”段洛灵知道这些小门派,活得煎熬。只是他以往遇见的男女,都很坚韧,鲜少将软弱透露出来。
她是个例外。
在段洛灵的心中,没太多男女之妨,他从小被当作女子养。
本该在成年后被买入花坊,却在九岁时,因根骨俊秀,经脉通透,被月真道人一眼相中,收为内门弟子。
段洛灵从小便知他是男子,但他不敢对月真道人说,他不想在花坊度过一生。他想有名字,堂堂正正的活在蓝天下,而不是被人叫着花名,夜夜笙歌,夜夜不熄。
他有些不忍,叹了口气:“你别哭了,我依你便是。”
床上血迹斑斑,非常凌乱。
他施了一个除尘诀,将茶鸢和床都过了一遍,他再往自己身上丢了个,才褪去外袍鞋袜,爬上了床。
见他上来了,茶鸢一下子欢喜的扑了上去,撞进他怀中:“你真好。”
段洛灵将她稳稳接住,柔媚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他能看出她的骨龄,只是她的心性却如少女一般,毫无违和感。
修仙是件很枯燥的事,每天重复一样的事情,许多人年纪轻轻便如老朽一般,死气沉沉。
他好久没见过这般娇艳,又这般有活力的笑颜,这让他日渐枯燥的心有了一丝色彩。
段洛灵将她鬓间的碎发,别在耳后,露出她娇嫩的小脸:“好了,你伤还未痊愈,不要做这么大幅度的动作。”
茶鸢在他身上拱了拱,像小兽一样嗅了嗅:“洛灵,你身上好香,真好闻。”
“我在天山的暖泉中泡过。”
天山暖泉,茶鸢知道是秘境中的一处温泉,只有天赋极佳的人泡过,才会生出异香。
茶鸢赞扬道:“你好厉害。”
“也不算,只是我运气好,碰巧降落在暖泉中。”
段洛灵的怀中,又暖又香,茶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有些沉,有了一丝睡意。
段洛灵将窗子关上,帮她把枕头铺好,将她放在枕上:“睡了吧。”
“嗯。”待他也躺下后,茶鸢又滚进了他怀中,搂着他睡,粘人得紧。
段洛灵揉了揉她的脑袋,将薄被拉上来,将两人盖住,轻轻闭上眼。
两人都有些疲惫,很快,便睡得昏昏沉沉的,这时,窗台被人轻轻的敲了敲。
茶鸢睡得太沉没有听见,而段洛灵灵力耗费太多,也没察觉到。
叶景酌将他名义上的母亲送到玉泉山后,就急急的赶回青云门,途中没有歇一口气。
他不知道茶鸢住在何地,给她传音,却没得到回应,她的传音铃没有开启。
他只有去查来访门派登记的住处,查了一个小时,眼睛差点看花,才查到茶鸢坐住在临台院。
他担心她的伤势,所以等不及,冒着夜前来查看。
叶景酌又敲了两下,还是无人回应,他察觉房间中有两个人的气息。掌门独自分配一间房,为何她房中会多了一个人,他脸色沉了沉,难道她背着他,偷偷找到了其他攻略者。
他掀开窗户,纵身翻了进去。
他落地的声音并不轻,成功将茶鸢惊醒,她从段洛灵的怀中爬起来。
由于房间的灯并未熄灭,她一下子就看见叶景酌带着寒意的脸,她下意识的将被子拉上,将段洛灵的脸遮住。
她心里乱成一团,眼中全是被抓包的无措和慌张,吓得脸色发白:“你来......来干什么。”
他身上风尘仆仆,连发尖都带着夜里的露气,与他之前的矜贵清华完全不同。
叶景酌嘴角紧绷,眸中卷着浓浓怒意,浑身散发着古井般的森森寒意。
冻得茶鸢牙齿有些抖。
茶鸢的注意力全在叶景酌身上,没注意到,被她掩在被下的段洛灵,已经坐了起来。
他将浑身轻颤的茶鸢,搂在怀中,安抚她,不解的看着叶景酌:“晏师弟,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叶景酌眼中也露出惊讶:“段师姐?”
“嗯。”
茶鸢见叶景酌此番神色,突然意识道,虽然他曾在销金窟待过,但是他并没有见过段洛灵。
毕竟,当时段洛灵穿得那般单薄,模样似女,身材似女,他更不会故意注意段洛灵。
茶鸢松了一口气,恢复到了平时的变情:“晏公子,有事明天说可好,夜已深。”
一句生疏的“晏公子”,冲淡了叶景酌浑身的热情,她的身上的伤已好,而段洛灵神色疲惫,显然是为她疗伤导致。
“好。”他翻身而出,将窗子关上,脸上多了一丝落寞。
段洛灵问道:“你和晏师弟很熟?他这般晚了还来找你。”
茶鸢连忙否定道:“不熟,我和他只是点头之交,他进来也没说话,许是寻错人了吧。”
段洛灵显然不信,点了点她鼻尖:“既然你不肯说,我便不问了。他向来守矩,应当有要事找你,不然也不会大晚上找你,还一生风尘仆仆。”
“嗯,我明天亲自去找他,问清楚。”
“那睡吧。”
茶鸢靠在他怀中,想着,她才不会去找叶景酌,现在晏霁月肯定防着她,她可不会主动给他把柄。
叶景酌来找她,应该是为她身上的伤,所以才会大半夜来找她。
既然无事,那就这样吧,她还有很多事,暂时想避一避他,免得惹麻烦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