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同怎么能容忍宋嫣骂他呢,但他越是激动,半吸血鬼的模样就越明显,到最后,已经不需要再做甄别,就能让人认出来了。
这回包括秦赏在内的人都惊呼了起来,他们都在同一时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跟宋嫣你死我活不假,但他们是同族,而杭同此刻已经变成了异族。
吸血鬼,不论好坏都是要斩杀的。
他们当中有受伤轻的人,已经在杭同说话的时候就出手了。
当初原主被绑在树干上,划开了侧颈,流血不止,现在杭同同样被绑住,身上受了许多伤。
而他们的同伴,依旧没有手下留情。
有种一比一复刻的感觉,更多的,是让人觉得讽刺。
固定的绳索终于被吸血鬼强大的力量震开,杭同长着尖利指甲的手张开,他亦没有对曾经的同伴手软。只不过现在他的目的只有宋嫣一个人。
现在的情况对他实在太有利了,宋嫣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那么对方就只能依旧用猎人的力量来对付他。
宋嫣,去死吧!
杭同大喝一声,他仿佛都已经看到宋嫣惨死的样子,血族的恐怖气息笼罩住了这片区域。
武器准备!
吉秋出声,打算跟宋氏那边暂时合作起来。他们都不知道杭同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吸血鬼的,更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因此就越要小心。
不过他们还没凝聚到一起,长剑出鞘的声音就率先响了起来。宋嫣拔了当中一名猎人的佩剑,动作快得变成了一道残影。
然后大家就看到了残影跟杭同碰撞到了一起,银剑闪耀着光芒,从高处劈下。
猎人的力量跟半吸血鬼的力量相互抗衡,前者在银剑落下的时候骤然拔高,让杭同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我说了,你才是废物。宋嫣杀人诛心。
巨大的冲击让众人都睁不开眼睛,宋嫣在此刻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嘴角轻勾,没有将人直接弄死。等他重新落地,在场已经看不到杭同的身影了。
杭同逃走了。
而在原本邵岭晖站过的位置,野草轻轻晃动着,似乎是有什么人刚刚出现过,却又走开了。
谁也没想到今天这一出挑衅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以秦赏为首的人甚至没有时间去追究宋嫣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当然,他们也没办法追究,没有一个人是能打得过宋嫣的。
他们如同吃了一个哑巴亏,甚至还要反过来感谢对方帮他们找到了一个异族。
猎人村的猎人竟然变成了半吸血鬼,这个猎人还是出在他们队伍里面,想也知道,宋氏在猎人当中的权威性从此以后就会直线下降。
当天晚上,除了宋槐那边受伤过重的猎人以外,其余所有猎人们都没睡觉。他们打着火把,到处找着杭同的身影。
如果放任对方的存在,很难保证他不会对普通居民造成伤害。
至于宋嫣,则是老老实实遵守着新人的本职,在秦赏他们连滚带爬地离开后就回去休息了。
杭同其实是被救了,哪怕不想面对,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是宋嫣的对手。在两人交手时,杭同感觉到有一道外来的力量护住了他,才让他就此逃脱了。
他受了很重的伤,逃走的时候,并不比秦赏他们好多少。能跑到山上来,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杭同倒在了昨天晚上被宋嫣埋着的地方,像被猎中的动物。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手上的尖爪立刻呈现出了蓄势待发的姿势。
杭同,你没事吧?
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声音,杭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抬眼看向卫开。那个从宋嫣手里把他救下来的人,就是对方。
你有什么目的?
明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把他从宋嫣的手里救下来。
大家都是同伴。卫开走到了杭同身边,他连基本的防卫都没有,先把子弹取出来吧。
你放心,如果我要杀你,刚才你也就不会逃出来了。
两厢沉默,杭同默许了卫开接下来的举动。现在除了对方,他也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的了。
恐怕楚榆在听说了这件事,也要第一时间跟他划清界限。
现在山下的猎人都在找你,杭同,你离开这里吧。卫开一边挑开他的皮肉,一边说道。
宋嫣在什么地方?
你还要去找宋嫣?
杭同,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
话没有说完,尖爪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我问你,宋嫣在什么地方?
最后一颗子弹被挑了出来,卫开神情复杂:他在自己家里。
看在你今天救了我的份儿上,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杭同收回尖爪,身影也很快消失在了山林当中。
原地的卫开垂眼,将那些银制子弹一颗一颗地收集了起来。
室内照旧是留着一盏昏暗的灯,从外面能够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被窝微微拢起。杭同目光恐怖,下一刻,灯盏破裂,视线也一下子浸入了黑暗中。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宋嫣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身份已经众人皆知,眼下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杭同打开了宋嫣的房门,手中拿着一把从卫开那里拿来的短刃。
手起刀落,他看准了床上的位置,一连扎了好多下。从脑袋,到心脏部位。所有吸血鬼的致命处,都被他扎了一遍。
杭同能感觉到刀子不断没入血肉,又被他拔.出来。洁白的床单上逐渐晕染开了鲜红的血液,将他的眼睛映得更可怖。
去死去死宋嫣,你去死你去
好玩吗?
本应该是死透了的人突然出声,杭同吓得手上的短刃掉落在地。过后,他又极快地反应过来,摸索着把短刃捡了起来,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似乎这种时刻,只有这把短刃能够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
杭同眼瞳竖起,他看了看床上,又看了看背后,最后一把将被子掀了开来。
床上是有人的,但那个人却是他自己。他死状凄惨地躺在上面,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这样诡异的一幕令杭同跌落在地。
再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了。血族君主的威压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爆发开来,要比上一次更加恐怖。
好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宋嫣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杭同面前,绝对的威压令对方连愤怒都升不起来。他终于明白,自己对上宋嫣根本毫无胜算,一切都是痴人说梦。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被打翻在地,而宋嫣只是动了动手。
血腥味从喉咙里升出,可他连吐出来的权力都没有。宋嫣的眼眸比夜色都更黑几分,沉沉如水。
他又抬了抬手,地上的人立刻就痛得惨叫起来,但须臾之间,声音同样消失不见。
浓稠的危险性随着力量的扩散而溢出来,宋嫣走到了杭同的边上,将他的短刃拿到了手中。房间内没有任何光亮,短刃很快又被他掷了出去,对准了杭同的眼睛。
可就在地上的人吓得快要失禁时,那把短刃又及时地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抓住了。
宋嫣。
邬席挥手,让杭同直接滚了出去。屋外褐塔一直在守着,随即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带出去埋了的话。
宋嫣。褐塔已经拎着杭同离开了,邬席又叫了一声宋嫣的名字。他在感受到宋嫣的异常时,立刻就赶了过来。
对方现在的情绪很不对。
邬席并不会阻止宋嫣对付这群无耻的猎人,但他不想让宋嫣在这样的状况下将杭同杀死。
你是在阻止我吗?
宋嫣眉眼如霜,表面的温柔不再。大有只要邬席承认,就会步入杭同的后尘趋势。
我没有阻止你。
短刃也被一并扔到了外面,邬席试着去牵宋嫣的手,他并没有被推开,于是又紧跟着走近了一步。
你心情不好。
宋嫣以往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那时候的心情不好只是纯粹的闹脾气,是他的习性使然。不像现在,邬席几乎都能感受到那种被黑暗笼罩的窒息。
我想要让你开心。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邬席能看见宋嫣的脸上出现了熟悉的笑意,可却不达眼底,那种黑暗的气息反而更加浓厚了。
宋嫣反扣住了邬席的手腕,没有用上多少力气,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父亲为什么要把伏森尔送走。
他对邬席的称呼又从你变成了一贯的父亲,语调轻柔得仿佛带上了一丝撒娇。
在来猎人村之前,邬席就已经将伏森尔送得远远的了。对方现在应该在那位唯一留下来的亲王领地当中生活着,却再无可能见到宋嫣。
父亲,可以告诉我吗?
扣着人的手多了一些力气,仍然不是太重。
因为他喜欢你。
直白得连遮掩的意思都没有,明明还没有受到外界的刺激,邬席的眼瞳就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那么父亲你呢?
黑暗里,有笑声从宋嫣的口中溢出。他的语气跟手上的动作同样轻佻。
身后的床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如初,宋嫣没有调换两人的位置,直接拉着对方倒了下去。
明明是邬席压着他,可好像是他在压着邬席。
他捏住了男人的下巴,眼波荡出好看的涟漪,把人一圈又一圈地吸引进去。
父亲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可恶,没有写到我最激动的剧情!虽然没有万但也差不多啦,是三合一(叉腰骄傲.jpg)
第39章 血族(39)
这样的行为实在太具突发性了,邬席两只手撑在床上,跟宋嫣之间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他的瞳孔终于因为问题过于的过冲击性而微微竖起。
男人没有说话,可宋嫣能够听到他的回答。在内心深处。
喜欢。非常的喜欢。想将身心都送给你的喜欢。
情感在此刻强烈得好似呼袭而来的海啸,要将人溺死。
但是不对。宋嫣不需要沉默无言的爱,他需要更热烈的,令人惊惧窒息的爱。眼底的黑暗更加浓稠,几乎要化为实质。他似乎并不是在对邬席说话,但又的的确确在对邬席说话。
宋嫣眯着眼睛,引诱的,手上捏着的动作带了一点劲,这回有点刺痛感从邬席的下巴上传来,然而语气又是跟动作不相符的温柔:要说出来才行啊。
魔鬼引诱无辜的人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欲.望,邬席已经感知到了宋嫣接下来会做什么,他想要提前亲亲他,可这样的行为没有被允许。
男人的两只手因为用力撑着而在床.单里陷.得很.深,这是他第二次在人类才会睡的床上了。
喜欢。
这样的回答终于获得了宋嫣的满意,下巴上的力气被卸去了,他就躺.在邬席的身.下,有种毫不作为,可却任由他人作为的意思。
父亲想要怎么哄我开心呢?
宋嫣无比乖顺地看着邬席,眼角处却带着些许的轻浮习气,应该是恶劣并且惹人讨厌的。但他如何,邬席都喜欢得厉害。
甚至于,宋嫣的每一个神态变化都能轻易挑起邬席不可.控的欲.念。
他们的脸庞都被拢在了黑暗当中,可他们又能清晰地看到彼此最细微的变化。
我想要吻你。
还有呢?有种步步紧逼的紧张感。
邬席只抿了唇,不肯再开口,他怕吓到了宋嫣。可脑海中的想法却怎样都不能由他控制,及时停下来。
他真的很想亲一下宋嫣,喉.咙当中产生了一股不常见的饥.渴。邬席下意识又将头坠下去了一点,似乎对方言语之间呼出来的气流能够帮他缓解这种焦躁。
宋嫣没有跟他计较这样的沉默,他殷红的嘴唇上像是涂了一层鲜美的血液,纤细白皙的手指抓住了邬席的手,是反手的姿势,看起来并不方便。
那么,什么都可以的,是吗?
他真像一个初初长大的被家里人娇惯得厉害的孩子,索要东西的时候永远要这样理直气壮。还有一种得不到便会发一通脾气,折磨对方的劣性。
是可恶的,要被严厉斥责的才对。但邬席的气.息开始不稳了起来,被宋嫣触.碰到的手腕骨处多了一抹另外的冰凉温度,贴.合着他,纠.缠着他。
他喜爱的人,正躺.在他的身.下,睁着那双浓黑的,美丽的眼睛,询问着他,什么都可以,是不是。
这回好像真的是在朝他撒娇。
邬席在溺惯孩子方面向来都是毫无原则的,他点了点头,又想到宋嫣刚才说的,要说出来才行,于是低沉的声音就从他的口中散了出来。
云雾一样。什么都可以。
眼睛已经不再直视着宋嫣了,以血族苍白的皮肤来看,如果他们能够害羞的话,此刻邬席的脸上一定已经染上了漂亮的绯红。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逃避一种无法遏制的,更加汹涌出现,可对他来说又是极为陌生的情绪。
宋嫣彻底的笑开了,与此同时,搭在邬席手腕骨处的手拉了一下,将对方支撑着的所有力量散去。另一只手在人落下来的时候便紧紧扣住了他的.腰,杜绝了对方想要保留任何一点距离的可能。
如果说宋嫣刚才的表现是雪山尖上被阳光照融过后即将化开的雪花,那么此刻他便是冰川之上碎裂开来的巨大浮冰,是森林野兽在捕捉到猎物后无情的撕咬,直到连皮肉都吞.入.腹.中,才会餍.足地舔.舔.舌.头,再将浑身凌厉的危险隐藏起来。
宋嫣主动地昂了头,右手按在了邬席的后颈上,把人不断往下压着,直到双.唇相抵。他看上去是斯文优雅的,可掠.夺的动作却处处透着令人心惊的疯.狂。
直到两人调了个个,邬席的瞳孔猛然竖得几近成了一条细线时,他才稍肯让对方获得一些额外的喘.息机会。
父亲。每个字的结尾都像是带了一个又细又软的钩子,还没有怎样晃动,甚至连鱼饵都没投放,就让鱼儿更加主动地咬上来,放松一点啊。
他微微眯着一点眼睛,看上去温柔体贴到了极点,可只有邬席知道,宋嫣在这件事上一点都不温柔。
但他没有经历过,尤其所有感.觉带来的本身都是因为宋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