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堂等中华军的将领们虽然也经常让协防军冲上去当炮灰,也会安排督战队监督之类的事,但是一般时候中华军的皇家陆军还是会给这协防军安排大量的火力掩护的,毕竟就算是炮灰也得冲上去之后才是好炮灰啊。
这白白让协防军冲上去死在敌军的火力之下,只为消耗些许敌军的子弹和炮弹,这事宋向堂自问还干不出来。
就在宋向堂感叹的时候,在清军第三镇的前方,那些转身逃跑的绿营和团练也是被第三镇的排枪给打愣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开枪,怎么能开枪?
几个绿营游击、守备之类的清军将官策马而出,一个个都是叫嚷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不能开枪,快让开!”
但是那第三镇的军官们一个个都是得到了都兴阿的严令,那里会让开了,一个个都是坚定的执行了都兴阿的命令:继续开枪!
同时也有人高喊着:“后退者死!”
“继续冲上去,冲上去才能活命!”
刚崩溃的这近万绿营和团练是彻底乱作一团,这冲不敢冲,退不敢退,而面对着逐步上前的第三镇士兵强行驱赶,他们不得再一次掉头,然后朝着中华军的阵地上冲了过来。
在中华军和清军新军的双向枪口夹击下,这一万多绿营和团练的命运注定是悲剧无比的。
他们不管是绝望的向前冲,还是害怕了向后逃跑,都会遭到大规模的排枪,到最后,一个年约四十的绿营游击是双目含泪,高呼着天道不公自刎而亡。
这到底得有多么绝望才会让堂堂一个清军中高级将领在阵前拔刀自刎!
宋向堂无法得知,而都兴阿不关心!
由此也是造成了战争史上非常罕见的一幕,超过上万人的军队被敌军和自家友军联合夹攻,然后在绝望中全军覆没。
“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你们说是不是?”后方的都兴阿此时此刻却是没有丝毫悲愤或者伤心的情绪,相反他的脸色还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
因为此时此刻,在他们的前方里的清军新军,也就是第三镇已经紧随那些绿营的尸体,突进到了距离中华军阵地不足百米之处。
而更关键的是,这个第三镇除了因为遭到炮击而有所损失外,却是没有遭到任何来自中华军的步兵火力杀伤,使得他们能够保持完整的队形以及兵力冲上来。
区区百米不到,这个距离已经不算什么了,全力奔跑的情况下也就十多秒而已,尽管实战中士兵的速度不可能和运动员一样快,但是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当看着将近万名穿着浅蓝色军服的清军士兵朝着自己的方向奔跑而来的时候,前线指挥的中华军军官们也是及时作出了反应。
当清军的第三镇士兵冲过大约五十米的距离后,他们对面的中华军也是打出了最后的一轮齐射,而紧接着就可以听见中华军的军官们高喊着上刺刀准备肉搏之类的话。
而非常值得关注的是,这些清军第三镇的士兵在抵达五十米遭到了中华军的第一轮齐射后,他们虽然损失惨重,但是依旧继续前进了到大约二十五米左右的距离。
然后对着胸墙内的中华军打出了他们此战中首轮,同时也是最后一轮齐射!
如此近的距离内,甭管是滑膛枪还是线膛枪,都能够取得相当理想的命中率,清军的这一轮齐射同样如此,虽然大多数子弹都是打在了胸墙上,但是依旧有部分子弹击中了露出胸墙外的中华军士兵,打中他们的肩部以上甚至是头部。
而打完这一轮齐射后,那些清军士兵们也是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上来!
数秒钟后,双方上万名士兵就是隔着一道胸墙用刺对刺着!
偶尔还能够看见有士兵开枪!
在这种壕沟防御式的战斗中,要想分出胜负来依旧只能靠最原始的肉搏,当然了如果清军愿意在胸墙之外和中华军对射的话,宋向堂肯定是拍手欢迎的,但是都兴阿又不傻,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让士兵在毫无遮拦的空地里列队和躲在胸墙后的中华军对射。
毕竟他麾下的部队又不是装备后装步枪的部队,不能趴下来装填开枪,要想对射只能排成紧密队形,然后直挺挺的站着装填开枪,这样和躲在胸墙后的敌军玩对射,这不找死吗?
如果是换成了施清瑄麾下的第六军来的话,那么作战方式又完全不一样来,第六军会在前进过程中及时趴下,然后继续装填开枪,用后装步枪的密集火力压制胸墙或者壕沟后的敌人后一部分士兵继续前进,另外一部分士兵则是提供火力掩护,如此交替前进后就能够顺利冲上去。
但是现在的清军却是不能这么办,他们只能用最简单,同时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逼近后打出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轮齐射后直接冲上去进行肉搏。
于是乎,战场的右翼就是出现了比较奇怪的场面,那就是双方的士兵隔着一道胸墙,然后用刺刀进行厮杀,为了能够让手中的步枪上的刺刀击中敌人,很多士兵都是高举着步枪往前刺去。
如此的肉搏和传统的刺刀对拼是截然不同的!
就当双方的士兵们进行肉搏的时候,而两端却是有诸多的中华军的炮兵们推着一门门四磅的步兵炮,然后直接以横行炮击的方式对着胸墙外侧的清军进行炮击。
每一发散弹打出去,都能够让一大片的清军士兵倒下!
来自两侧的炮击显然是让正在进行肉搏的清军士兵们遭到了大量损失,尽管第三镇已经是清军中的新军部队,但是在短时间内急剧上升的伤亡下,依旧会被动摇!
第三镇的前身乃是都兴阿亲自统帅的练军部队,在清军新军里也算是老部队了,但是他们中依旧存在着非常多的新兵,而训练上对比中华军第一师,依旧有着不小的差距。
中华军第一师,尽管他们使用的武器还是1851年型米尼步枪,比不上1856年型林德步枪,更比不上1858年型后装步枪,但是第一师却是中华军内最早成立的师级部队,下属的各个步兵团都是余胜军时代的老部队,很多士兵都是打了好几年仗的老兵了。
在训练以及战斗经验上可以算得上是中华军内首屈一指的部队,哪怕是处于兵力劣势上,但是他们依旧给冲上来的清军造成里的大量的杀伤。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战斗还在继续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双方的士兵死伤!
等了五六分钟后,正在和清军隔着胸墙对刺的中华军士兵们却是发现对面的清军主动退却了!
一些军官们这个时候抬头看了看其他方向,才发现右侧的至少上千人的友军已经走出了胸墙,然后列出了完成的横队正在朝着他们当面的清军开火。
遭到侧翼夹攻的清军终于是抵挡不住惨重的伤亡,然后如同潮水一样迅速退去!
这个时候,在对面的山头上,都兴阿看到好不容易才冲上的第三镇被击退的时候,脸色变得深沉无比,半晌后才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鸣金收兵!!”
今天早上的这一场进攻算是失败了,继续让第三镇打下去的意义已经不大,在无法突破敌军的防御,同时又遭到了多方面的中华军夹击的情况下,继续强攻除了让自己蒙受更多的伤亡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随着都兴阿的撤退命令下达后,已经苦战多时的第三镇也是如同潮水一样迅速的退却,于此同时在正面和左翼发起伴攻的其他清军部队也是逐步脱离,然后回到了出发阵地。
双方的战斗前后持续顶多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而半个小时的战斗结束后,留在战场上的是上众多的尸体以及伤员。
此战,清军的损失是惨重的,但是损失的绝大部分都是绿营和团练这些炮灰,而主力部队,也就是那些新军的话,其实也就第三镇损失略微大一些,其他的部队基本损失不大,新军的损失估计也就将近千人上下。
而刚击退清军进攻的中华军自己的损失也不算大,在右翼作战的部队损失了大约两三百人,其他战线损失一两百,加起来顶多也就五六百左右。
倒是那些绿营和团练死伤非常多,至少也有五千人伤亡。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那些占据大多数伤亡的绿营和团练,有一部分实际上是被清军的新军部队自己射杀的,单单是为了驱赶绿营和团练继续向前进攻而打出的数轮排枪,清军的新军当成就射杀了超过千人的绿营和团练。
其他的都是被中华军当成了靶子杀伤,当然了也不排除很多绿营和团练士兵为了活命主动躺下装死。
这从清军的新军撤退后,很多被当成了尸体或者伤员的绿营士兵一股脑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转身跑回去就可以看得出来,装死的人不在少数。
看着自家部队退下来后,都兴阿看着和战前几乎没什么两样的中华军防线陷入了沉思,这一次进攻被击退了,那么后续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