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和三房夫妇一样,想要让柳大姑找一门同样的给柳盼儿,而是想着二丫那丫头的聘礼有二十两,自己却不能分,难受。
“当家的,二丫有二十两的聘礼呢!”
她推了推睡在旁边的柳大河,“整整二十两,老二两口子也不说孝敬我们一些,好歹我们还是二丫的爷奶呢!”
之前银福牌的时候她虽然说分家的儿子就管不着了,但那福牌一个也就四百文,没了也就没了,她顶多难受几天。和这二十两不一样。今天去老二家的时候,他们水灌了一肚子,但老二就一句没说分钱的事。
他们问起陶家,也是含含糊糊的。
柳大河并没有睡着,他倒是一时没想到分钱的事,而是这么大的事老二居然没来告诉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今听到李氏这么说,他问道:“那要怎么办?”
张氏兴奋道:“之前大丫第一次嫁人的时候,那是分一半!”柳大丫第一次嫁人是嫁给张家村的货郎张二,聘礼和嫁妆都是二两。
然后张氏知道后就上门讨去了一两。
理由也是现成的,她说大丫是她养大的,她还是大丫的亲奶奶,大丫这么多年在老宅吃喝,于情于理都应该分一份。
最后一两银子顺利到手。
柳大河翻了个身,闷闷道:“老二今天说家里要打井,二丫的聘礼他估计是要用来打井,再有剩的就给二丫陪回去。”
“那我们也可以打井啊!”
李氏不放弃,“我们老宅这儿也没有井,每天米氏都要早早去担水,若是有一口井她就能多搓几捆草绳了。当家的,哪有爹娘家里没有井,反倒儿子家里有的?明天我们就去和老二说,就说家里要打井,让他出银子。”
柳大河没有说话。
第二日,李氏正要出门呢,张氏和柳树根就找了来,张氏如此这般地和她一说,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是啊,还有柳盼弟那死丫头呢。
于是三个人急匆匆地赶到镇上,找到了柳大姑。
柳大姑听了疯狂摇头,“不行,娘,不行的。陶家这门婚事是难得一见的,不是谁家娶媳妇都舍得下这么重的聘礼。城里的人虽然比我们乡下好些,但也不过四两、八两甚至是十两的。”
李氏马上道:“那你给找个十两的!”
柳大姑简直无语了,“娘,十两聘礼的人家是有,可是你给得出嫁妆吗?最少要八台以上的嫁妆才敢跟人要十两银子的聘礼!”
“再说了,盼儿那丫头不会绣花也不识字,长得更是一般,你敢要十两银子的聘礼人家还不娶呢,城里多少的好姑娘。”
“还要嫁妆啊”
李氏退缩了,她之前把大孙女招娣嫁给人家做填房,收了四两银子的聘礼,二孙女嫁给一个娶不上媳妇,二十多岁的光棍,同样是四两彩礼。两个孙女出门,她都是一身新衣裳打发了,没陪嫁。
虽然嫁孙女没有陪嫁,但把柳大姑嫁到镇上的她,也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称为嫁妆的,家里用久了的尿壶显然不能算。
柳树桩和张氏对视了一眼。
然后张氏道:“大姐,有陶家这样好的亲事,你怎么只顾着二伯一家,不顾着家里啊?应该说给盼儿啊!盼儿同样是个姑娘,现在也还没定亲,你要不和陶家那边说一说让盼儿嫁过去?”
“我们家只要十五两,不,只要十两的聘礼就行。”
柳大姑目瞪口呆。
她用一种从未认识过对方的眼神看着这个三弟媳妇,直看得她退缩起来,然后她又看向自小老实的三弟。
柳树桩便斥道:“你胡说些什么呢?!”
柳大姑松了口气,她刚刚觉得三房是不是失心疯了,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不过看三弟这么说,显然是三弟媳妇自己想的,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她显然高兴得太早了。
李氏却觉得这主意不错,她对柳大姑道:“凤英啊,你三弟妹说得有道理,反正也是你保的媒,盼儿同样是你的亲侄女,你去和陶家说一下把人换了。便宜了十两呢,他们家肯定是愿意的。”
“老二那边我去说。”
柳大姑:“”
惊呆都不足以形容柳大姑现在的表情,她简直是震惊了,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了几分,“娘,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哪有婚事说换就换的,人家陶家认定的是二丫,人都已经见过,就等着挑个好日子来下聘呢,哪能让你换人?”
“再说了,陶家选中二丫是有原因的!”
“那是看中了二丫的八字!”
“二丫的八字和陶砚是天作地和,不然你以为他娘丁氏为什么会给自己挑个乡下儿媳妇?你以为人家找不到城里姑娘啊?”
“娘,”柳大姑恶狠狠地瞪了张氏一眼,“你可别被人骗了。”
“”
“大姐。”
柳树桩不好意思道:“娘和我家里的也是一时想岔了,说话急了些,毕竟陶家这样的好人家难找。”
“其实啊,我们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要托给大姐的。就是大哥家的盼儿她今年也十五了,大姐你能不能给她找门好亲?”
柳大姑正想要拒绝,她不是媒婆,二丫这事也是赶巧了,要让她自己找还真找不到这么好的。但她随后又想起之前自己和她娘李氏提过的事,她让她娘不要给大嫂派那么多的活计,免得将来婆媳难处。
但她娘不听劝。
如果她真的能给盼儿找一门好亲,那就是有恩于大房了,将来她在娘家说话是不是能好使些?真有个万一,她也能去劝劝?
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李氏几人回家后,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甘心,自那以后,她和张氏就经常往村西的柳树根家跑,就想知道陶家什么时候把聘礼送来。
而柳树根一家,开始还有些奇怪,久而久之就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张家那边在柳树根亲自去催促后,终于定下了给张二郎除服的日子。那一日,一大早柳树根、金氏和柳大丫就起来了,提着给外孙张大宝准备的东西往张家赶去。他们除了张二郎的除服之外,还要和张家说一说柳大丫再嫁的事。
只不过他们兴冲冲地去,却神情沮丧地回来了。
柳二丫看到黑着脸回来的爹娘,以及好像遭受了巨大打击,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内的柳大丫,小声地问着金氏。
“娘,发生了什么事啊?你们怎么这个模样回来了?”
金氏表情颓然,“二丫啊,大宝他不认你大姐了。”
柳二丫诧异地啊了一声。
第28章 知道真相
“大宝不认大姐了?”
柳二丫诧异,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宝是大姐生的啊,满月的时候你还带我去瞧过呢, 怎么就不认大姐了呢?”
金氏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今日是张二郎除服的日子,一大早, 我和你爹就带着你大姐去了张家,然后啊, 没见着大宝!张家待我们倒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张家大嫂把大宝带出去了,躲着我们, 一直没回来呢。”
“然后我和你爹还有你大姐就等着, 如果不是后来大宝要给他爹磕头, 恐怕那张家大嫂还不会把人带回来!”
金氏叹息, “不过人虽然带回来了, 但大宝却躲着你大姐和我们,恐怕是张家私底下和他说了什么。那张大嫂更是护得什么似的,寸步不离。”
“哎”
说到此处, 金氏已经抹起了眼泪。
张大宝是她的第一个孙辈, 也是现在唯一的一个,金氏和柳树根都是疼得很的,以前他每次家来都提前准备好糖果点心。这次当家的更是特地让她和大丫给大宝做两身衣裳, 但张家那边的反应却太让他们心寒了。
柳二丫的表情也跟着古怪起来,“娘, 这张家是什么意思啊?”
她大姐柳大丫是张家媳妇,张大宝就是大姐生的,错不了。外公外婆去看外孙,亲娘去看孩子, 怎么还拦着不让见呢?
金氏人情世故见得多,对此已经有了猜测。
“可能是想着张二郎死了,你大姐又要改嫁,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了张大郎,而正好张大郎张大嫂两个人没儿子”
“让张大郎和张大嫂把大宝当亲儿子养呢!”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村子里没儿子的人家有的时候会从亲戚家里抱一个回来养,只要族谱上一改,那么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养好了照样孝顺。
柳二丫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便问道:“娘,那现在要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
金氏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怨气,“大丫是铁了心要再嫁,不说石家愿不愿意替她养儿子,张家就不愿意放手!你是没见啊,当初去接人的时候,提一句大宝,张家就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张家族人都围了上来,说要把张家子孙带走,就不肯放你大姐走。”
“还要按族规浸猪笼!”
柳二丫站了起来,“凭什么?”在大姐夫死的这件事情上,柳大丫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啊。
“哎”
金氏捂着脸,“罢了,孩子好好的就行,我今天看了,大宝这孩子长得壮实。显然他爹死了,你大姐回家了,但张家人并没有亏待他。那张家大嫂虽然有私心,但她现在把大宝当眼珠子。”
“这样总好过她把大宝当仇人对待,以后我和你爹多去看看也就是了。”
听完了金氏的话,柳二丫闷闷不乐。
黄媒婆知道柳二丫和县衙的捕快定亲后吓了一跳,她低喃着‘没想到这柳二丫还有这样的造化’,然后就匆匆地来到了柳家。
她先是把之前收的一两银子还给金氏,然后不好意思地道:“最近忙,都把金妹子你之前托我办的事忘了。”
“我都听说了,二丫定了门好亲啊!”
黄媒婆一副热情的样子,“这既然二丫定了亲,那这一两银子谢媒银我可就没脸拿了,金妹子你收好了。”
金氏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之前她和当家的担心黄媒婆在外头乱说话,传出什么‘柳家二女争一夫’的丑事来,所以这一两银子并没有向对方讨要。但既然现在对方还了回来,那金氏当然也不会不收,她不但收,还很坦然地收。
见状黄媒婆也暗自松了口气。
这一两银子,她不还也是可以的,但当时石家的婚事她和柳家闹了不愉快。如果没有二丫后来这婚事或者二丫嫁的人不是县衙的捕快,她收了也就收了,料想柳树根和金氏也不会上门来讨要。
但谁知柳二丫那丫头,居然有这样的造化呢?
捕快娘子啊。
黄家村的人还在议论那二十两聘礼,但要她说,二十两的聘礼算什么,只要柳二丫嫁了过去,多少个二十两不能得?
最要紧的是那陶砚,是县衙里的捕快啊!
官字两个口,她黄秀菊以前和城里的官媒搭过话,人家说县衙里面的人,只要能出头那家家户户都是使奴唤婢的。有的的知县老爷看中,还能得个官身呢。总而言之,二十两算什么,好处远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