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死了，只有你不甘心，流连人世，所为何事？”项飞看着刚刚被击毙的蒙面女，冷着脸问道。
人死债消，生前再大的罪孽，到了死后，也没法继续追究了，但项飞不同，他是可以追债的。
死后的蒙面女，失去了面纱的遮掩，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她的眼神很犀利，但脸蛋，却带一点微微的婴儿肥，似乎年龄并不是太大。
“原来是你搞的鬼！”看到项飞，蒙面女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她却恨不起来，因为，对于她们这种人而言，活着才是煎熬，死，更像是解脱。
“没错，是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项飞问道。
“我叫枯叶，今年十八岁。”蒙面女犹豫了一下，人都死了，似乎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年纪轻轻，不学好，跑去跟人组队杀人劫狱，再被人一枪击毙，后悔吗？”项飞问道。
“如果你一生下来，就处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你有得选择吗？”枯叶反问道。
项飞听了，沉默半晌，道：“如果活着，只会增加身上的罪孽，我宁愿死！”
“那是你年纪比较大，若是很小，所有的欲望，就只会是想努力活下去！”枯叶说道。
“自作自受，死有余辜！”项飞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啊，我也没指望你理解和原谅，你们这种温室的花朵，是不会理解我们的痛苦与纠结的。”枯叶说道。
“难道你的父母是大毒枭吗？我很难想象，你是在哪里长大的。”项飞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已经决定一巴掌将对方送去转世了。
“福利院！我是个弃儿，八岁那年，被一对外国夫妻收养，但一年之后，那个男人染上了毒瘾，我就被他转卖给了一个雇佣兵组织，作为杀手培养……”枯叶说道。
“所以，你也算是双语人才了，会外语，也会华夏语，才被安排参加这次的行动，对吧。”项飞说道。
“是的。我们知道华夏军人的厉害，他们对雇佣兵组织一直很警惕也很铁血，本来只在国外接任务，但这次他们给的钱实在太诱人了，所以我们老大才动了心。”枯叶说道。
项飞听了，顺嘴问道：“你们老大是谁？钱虽然很多，结果有命拿，没命花，值得吗？”
“老大这次没来，那个大个子，是他的亲弟弟，他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至于你说的有命拿，没命花，我们本来做的就是风险买卖，高收益，当然意味着高风险。”枯叶平静地说道。
“来吧，等你们老大来了，就知道华夏的手段了，算了，你上路吧。”项飞兴致索然地说道。
他本以为能从枯叶这里听到什么故事，为赵轻柔收集一点写作素材，谁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阴暗的、在邪恶环境里长出的毒蘑菇，看着简单，还咽不下口。
“等等，大人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知道在你眼中，我死有余辜，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事实上，我学的虽然是杀人之术，还没有真正杀过人呢。”枯叶说道。
项飞听了，怒极反笑，道：“我是不会帮忙的，当我是瞎子呢？你之前在岛上杀的那些，不是人吗？”
“我打的地方，都不是要害，是不足以致命的，这也算是我心里最后的一点善良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枯叶听了，黯然说道。
“诡辨，如果我把你打一枪，丢在一个荒岛上，让你失血过多而亡，难道就不算杀人吗？”项飞说道。
枯叶听了，凄然一笑，哀求道：“大人你的本职工作，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走得安心吗？这份工作，难道要以你的爱憎来决定是否去做吗？”
“对于工作本身，我确实不应该去挑，你们要求我做什么，只要给够了报酬，我都可以去做，但是，作为人本身，我是有权利作出选择的，我喜欢的，不收钱也可以帮你做，我讨厌的，给再多，我也懒得搭理，因为，我有这个任性的权利！”项飞说道。
“或许，我的请求，大人会愿意去做的。”枯叶感受到项飞话语里的正气，眼睛微微一亮，说道。
“既然这么自信，说来听听吧。”项飞淡淡地说道。
“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人，如果心里没有寄托，活得是很痛苦的，因为每天见到的，全是死亡，以及人性的阴暗面，为了让自己不发疯，也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所以，从我拿到第一笔任务金开始，我每年都会悄悄地捐助给一个华夏的福利院……”
“……那里是我希望开始的地方，也是我希望破灭的地方，离开福利院后，我在国外确实过了一年有家有爱的幸福生活，所以，我并不恨他们将我送走，因为最初若不是他们收留，我可能早就在垃圾堆边上饿死了……”枯叶说道。
听到这话，项飞叹了口气，道：“像你们这种人，若是想守住良知，活得也是挺痛苦的吧，我总觉得，人只要想走正路，是有很多机会的，行了，你的事，我答应了，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帮我把钱从卡里转出来，全部捐给福利院，不过，你需要小心一点，因为组织一旦得知我们任务失败，全部死亡，我们卡里的钱，也是会全部收走的，所以，你必须要快，而且要多倒一次手，以免被他们追踪，最后牵连到福利院。”枯叶说道。
“可以，不过，你之前捐钱的时候，有没有做倒手？”项飞问道。
“当然，每年我都会有一次进入华夏的机会，都是这个时候去捐钱的，卡我也带来了，放在……密码是……，不然的话，若是让组织知道我的举动，他们也会担心我步入正路，也是会进行定期洗脑的。”枯叶说道。
“行，这个忙我帮了，看在你心存一善的份上，我先不赶你上路了，等帮你转好了钱，你再安心上路吧。”项飞说道。
“谢谢大人！”枯叶听了，一脸感激地说道。
项飞说完，正准备离开枯叶的墓界，对方又说道：“大人，像我们这种人，死了之后，是不是一定会下地狱？”
“你现在在地狱吗？”项飞听了，反问道。
“明白了，不用下地狱就好。”枯叶浅浅一笑，脸上终于现出一丝少女的调皮和天真。
“其实，我一直觉得，对于恶人，死是一种最简单的惩罚，虽然我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地狱，但我希望有，这样，那些作恶一世的人，万一在活着的时候，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到了下面，也要承受付出惨重的代价。”项飞说道。
说完，项飞也不管枯叶的心情，是不是好受，就这样离开了对方的墓界，又顺道拐进了李潇潇的墓界。
不然的话，这里大海茫茫，夜色沉沉，没有墓界通道，他总不可能游回去吧。
而且，利用墓界通道赶回海城，是一种最快最省事的方法，也能尽快取出枯叶的钱，将它转交给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