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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默默点头。
  老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瞥开脸道:那你赶紧回去吧,那个小子对你不真心!
  安然:......
  安然大概知道对方何出此言,没多说什么,指着地上的陈翠菜问道:不报警么?反正我们和市局熟啊!
  报过,没用!老爷子将棍子夹在腋下,取下耳朵上香烟点上,她胆子比耗子还小,既不敢打人,也不敢砸东西的。老盛头家那小子,来了好几次,都懒得过来了!
  安然点点头,说到底在野蛮的市民,只要不犯法,警察叔叔也是要保护的他们的。
  他抬头看看席朝雾,小孩似乎有意让他来出头,只是含着笑回望他。
  要不,找个地方坐下谈吧!安然向老爷子询问道,这么多人围着也不是事儿!主要我第一次来朝雾老家,人多也挺不好意思的......
  老爷子瞥了安然好几眼,似乎是想看出这人到底是哪里有不好意思。
  最后他认定这人脸白皮厚,让不好意思不能明显。
  安然仗着自己脸嫩,将陈翠菜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她大概已经忘记了肖安然长什么样子,乐呵呵跟着安然套近乎:小兄弟,我瞅你面善啊!你是不是和席家那个关系好啊?
  安然懒得回头:席家哪个?
  随便哪个都成!陈翠菜防备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小声嘀咕道,他们家每一个正常人,拿着我家的钱和铺子发财!可是他们家男人都有毛病,不能生哟!你你绊我干嘛?
  我怎么?安然低头望着地上爬着的人,此刻老爷子和席六安都不再,他也懒得装龟孙子,我不止绊你哦,你忘了以前,在老屋,嗯?
  作者有话要说:  安然:我看有人说我娘了?呵,对不起,我主要是有男人了!!!
  第69章
  68、
  陈翠菜个子不高, 如今老了体态更是佝偻的厉害。她缩着脖子怯怯望着安然,似乎不明白对方再说些什么。
  安然自然懒得将她放在眼里,回头看看落后几步的席朝雾, 将对方当成养眼神器。
  在接收到席朝雾放心的视线后, 他这才转着脚尖, 打量起后院来。
  九州一席民宿的后院是重新翻修过的,席朝雾当年将这里的香樟树移去了B市, 如今又在原来的空地上重修了一个荷花池。
  池口不大,只有四方四正的一张一米长桌大小。夏末秋初荷花已经凋零干净, 一扇扇墨绿的叶子边角都带上了枯黄, 倒是婴儿拳头大的莲蓬头意外饱.满。
  安然手贱嘴馋, 当即挑了一颗最大的摘到手里,转头朝着席朝雾挥了挥爪子。
  席朝雾一直站在院门口看着他,见他挥手轻轻摇摇头,一只脚尖点地靠在门边上。
  安然:......
  不走算了!
  安然转过身背对着席朝雾,自顾自地剥莲子, 丝毫未将身旁的陈翠菜同志看在眼里。
  陈翠菜先前还没认出眼前的小伙子像谁,刚刚这人的一笑, 像是打开她恐惧的牢笼,一瞬间回忆起当年被安然拎着衣领,在老屋里拖地的恐惧感。
  她颤颤巍巍地缩起身子,想走却又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我、我就想要点......
  你凭什么要啊?你要饭也合该避开我们家!安然斜眼好笑的看着她。
  陈翠菜:你、你又不是他、他们家的!你......
  席朝雾站在门边没动, 随风飘来莲子的清香。他听不清安然短促的说了句什么, 就见原本就瑟瑟发抖的陈翠菜一屁股坐到地上。
  席朝雾挑了挑眉,似乎想起些什么好笑的事情,倏地轻笑一声。他见安然揣着双手往这边走,慢慢站直身体迎过去, 这人刚一走进,便掏出一只手伸在他眼前,手里虚捧着几颗白嫩嫩的莲子。
  安然:吃么?不苦。
  席朝雾捡了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白莲子心空了一个洞。
  安然呵呵一笑:莲芯下火,我吃了!
  哥哥很厉害。席朝雾揽着安然往前院走,带着笑意道,待会儿见到爷爷,我希望哥哥也能这么厉害!
  安然:......
  陈翠菜和肖安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这些年的生活压弯了他的脊背,她臆想中的继子全是小人得志的土大款模样。刚刚那人的一笑,仿佛带他回到了连绵阴雨的日子里......
  那些因为肖安然自然而消失的恐惧,倏地诈尸回来了......
  陈翠菜惊恐地盯着安然远去的背影,仿佛看见曾经的恶子化为厉鬼,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等九州一席彻底回归平静时,天色已经大晚。临近大湖的地方夜晚阴凉,晚风吹佛着老树,发出沙沙的声音。
  安然陪着老爷子坐在前院里喝茶,功夫茶!大大小小的茶具摆一桌,半个小时功夫只够抿一口。既难为了口渴的安然,也难为坏了装x的老王爷!
  来来来,尝尝啊!老爷子手大指头粗,又是干惯了粗活的人,捏着茶壶小巧的边,像绿巨人绣花似的小心,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家里人......同意么?
  安然掐着硬币大的杯子,看了一眼老爷子:......二十五了,家里人还没说,但是应该同意。
  老爷子拉了拉嘴角,放茶壶的动作粗鲁了一点。
  安然观察着老爷子的反应,决定将替身梗用到极致,反正贫道不如死贫道友!
  崽啊,爸爸对不起你了!
  安然怯默默瞥了眼厨房,小声说道:朝雾叫我小然......
  老王爷:那你也愿意?
  安然心酸一笑:愿意的,只要他愿意和我好就行。......脆弱的茶壶摔在茶碟里,碎了,哪怕他、他不是真心的?
  嗯。安然坚定地点头,席总对我也很好的!
  老爷子歇了许久没再说话,盯着安然的眼神变来变去,最后沉声说道:要是、要是为了他的钱......爷爷不是说你是这样的人啊,就是和你说一下情况!你要是单纯为了他的钱,就大可不必这么跟着他!他虽然看着有钱,但他是真欠一屁股债的!就是样子货!
  安然:......
  被自家亲爷爷揭了短的席总,今夜的晚饭吃的浑身不舒服。他不光要被老爷子死亡凝视,还要拼命忍受安然不时投来的小可怜视线!好不容易熬过了晚饭,却又被老爷子告知房间号码,那一刻年轻的席总感慨自己为什么要开个民宿酒店!
  房间多了,苟.且便不存在了!
  老爷子似乎对自家孙子的品行十分不放心,订房间的时候,宛如一个棒打鸳鸯的男王母,彻底将两人的屋子隔了八丈远。
  两只鸳鸯无声对望一眼,安然拎着行李箱上楼,席朝雾抱着衣服进老爷子隔壁房间。
  安然:......
  我也不想到啊!
  席朝雾:......
  你给我等着!
  老王爷: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去睡觉!我看谁晚上不睡觉,我找谁聊聊!!!
  夜晚的九州是宁静的,安然洗完澡坐在顶楼房间的阳台往下看去,全是熟悉的风景。
  他的灵魂分裂成两半,一半溺在这边的爱情里,一半挣扎在那边的亲情中。
  他不敢想那边时间过去了多久,父母是不是又一次接到自己离开的讯息......
  翌日一早,安然在老王爷的早饭香中醒来。从阳台往下望去,街道上已经有游客在慢慢游了。
  九州是这样的,它有着美好又静谧的湖边日出。
  安然洗漱完下楼,民宿里除了老爷子并没有其他人活动。他往厨房去的脚步在经过一楼房间时,转角拿了前台的房卡,向最里侧的房间走去。
  进屋后,席朝雾已经不在床上了,浴室里传来水声。他敲了敲浴室门,伸了个头进去:早啊~
  席朝雾站在莲蓬头下将湿哒哒的头发往后一捋,笑道:一起?
  我可不,安然摆摆头,等会儿爷爷要叫吃早饭了!
  说完,安然缩了回去,边往床上躺边说道,我玩一会儿你手机啊!
  他还没来得及买手机。
  席朝雾的手机上输了安然的瞳模,他刚一拿到手便切开了页面。屏幕上探出一组未接来电,显示人是方十方。
  他想了想没当一会儿事,等席朝雾洗完澡出门,两人腻腻歪歪半晌,彻底将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小年轻一般都不爱吃早饭,老王爷难得做了慢慢一桌的拿手货,全被安然给包圆了。他吃了个肚皮浑圆,趴在饭桌上和老爷子逗贫。
  我可不和他去B市!老爷子撇着胡子,翘起二郎腿,他个大城市大老板,我就是个糟老头子!遭人嫌的很!
  安然被老爷子逗得发笑:那您拿小棍打啊,棍棒底下出孝子!
  老爷子:......你到底哪一国的?
  哈哈哈,安然扯着一根油条,想吃又塞不进去,干脆丢进席朝雾的豆浆碗里,我跟着正义走的!
  席朝雾揪了张餐巾纸给安然擦嘴,老爷子不和他说话,他只能当个饭桌配头。
  他们坐着聊到李峰和席六安女士起床,老王爷趁着他们早饭的功夫回房换军.服。
  席朝雾站起身收拾他和安然的碗筷,刚将几个碗碟垒起来,就听老爷子扯着嗓门叫人。
  安然杵了杵席朝雾的胳膊,示意一眼,接过桌上的碗碟:叫你呢,小老头当着人面不好意思和你和好哦!
  饭厅和老爷子的房间离的不远,席朝雾快步过去,老爷子房门掩着,正背对着人穿上外套。
  爷爷。席朝雾走过去,将老爷子别在脖子里的领子拉出来。他现在已经比老爷子高上许多了,原本高高壮壮的老王爷现在只到他下巴。
  老王爷:你来干什么!我叫峰小子呢!
  疯子哥在吃饭。
  那你那小子呢?让他来也成!老爷子的军.服是年轻时留下来的,是九几年的新兵款,是他大儿子走后,部队给送回来的那件。
  席朝雾帮着老爷子拉了拉下摆,又轻轻拍平上面的褶皱,倏地站直了身体,行了个军礼:班长好!
  席朝雾第一次见老王爷穿军.服的时候,还是个十来岁的小矮子。那时候的军礼动作不标准,绷紧小脸的样子可爱又可笑。
  如今人高马大的席总,倒是十分配得上军礼,却非要装模作样露出两颗不合时宜的小虎牙:爷爷,好酷!
  ......滚犊子,老王爷愣了下,一把推搡开席朝雾,转身摸了把脸道,去把我徽章拿过来别好!老位置啊,别给我别坏了衣服!几岁了还装小......啧,连小安还不如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年的全家福和第一年的姿势大差不差,虽然多了个李峰。
  它和以往那些全家福挂在一起,拐了一个弯,挂在第一张下面。
  上面的是四个人,安然抱着席朝雾,老爷子抱着席六安女士。下面的老爷子坐在席六安前面,安然坐在席朝雾前面,李峰站中间笑得像个傻大个。
  老爷子说,一家人是这样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69、
  70.
  他们拍完全家福出来,李峰提议一起去郊区公墓看看,老爷子没同意席朝雾去。
  安然闷着头没说话,他当然不想去肖安然的墓前看看,谁知道原主会不会突然爬出来,要和他来个跨世纪谈话?!
  他和席朝雾分了一辆车回九州一席,却因下班高峰期被堵在了半道上。
  安然摁下副驾驶椅背,扯了席朝雾的外套遮在眼睛上假寐:你还挺绝情,让你不去就不去,我好歹用那具身体养你这么大吧!
  席朝雾扭过头看他,声音有些冷:你没来前,我可以假装当他是你。但你回来了,那里就什么都不是了。我还愿意让小安去祭奠他,只是因为他当时没有非要找出小安来出气。
  安然藏在席朝雾衣服下的双眼倏地睁开,他都快要忘记了最早的肖安然是怎么虐待他家两个宝贝的了。
  他摘掉脸上的布料,爬起来亲了席朝雾一口:气性那么大呢?那你记不记得你以前和我保证过什么?
  席朝雾想都没想,道:给你买辣条、工资交给你、永远听你话。
  ......辣条就不要说了嘛!安然汗颜,转而笑道,我突然发现你小时候比现在要撩多了!你该不会那么点个大就暗恋我了吧?
  席朝雾屏蔽了安然后面一个问题,扬眉问道:现在不够撩了么?
  那倒也不是,安然窃笑一声,凑到席朝雾耳边小声说道,现在光看你胸肌我就能硬!哪里来得及听你是什么骚话!
  席朝雾:......如果我没有胸肌呢?
  唔?腹肌也可以呀,小伙子!为表真心,安然的咸猪顺着席朝雾的下摆便塞了进去。
  席朝雾摁住安然造作的爪子,继续假设:腹肌也没有呢?
  安然拧着眉毛看人,似乎很是纠结:脸也凑活?
  都没有!我就是个胸小肚大的土大款!席朝雾一口气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伸出手指戳在安然的额头上,你就不能像我一样,爱的是你的灵魂么?
  安然翻了个白眼,趁着缩回手前摸了两把腹肌道:灵魂的香气?成吧,你要是以后长变形了,我还是爱你!
  说完他倒回椅背上,叽叽歪歪自言自语:啧,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要脸!啥啥好的都不要了,还舍不掉土大款的名头!果然是欠了一屁股债的人......
  席朝雾:......
  这时候,前面的车流突然动了起来,席朝雾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着公司里那些可以和安然说。但他还未开口,就听放在两人中间的手机兀自响了起来。
  车载显示屏上,顾以培三个大字一跳一跳的。
  对了,早上我玩你手机的时候,有方十方的未接来电。安然倏地想起补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