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他们!
可他们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欲哭无泪地乖乖应下。
无名耀武扬威地甩了甩鞭子,再次调转马头。
无名姐姐,你好厉害。南月无比崇拜道。
无名飘飘然仰头,十分幼稚:那是。以前我和小七在京城中打人的时候,他们还在乳母怀里哭唧唧喝奶呢。
无名将南月送回南家营帐,分了一半的兔子给她后,便带着剩下小半兔子,回到大师父的帐篷中。
中途,无名稍稍观察一番。发现六皇子、太子两党的官员泾渭分明,一群坐在东边,一群坐在西边。而两群内部都聊得颇为畅快,热闹非凡。
此次秋狩,不仅仅是贵族间的相亲大会,亦是两个党派内部的交流盛宴。
而大师父帐篷立在空地边缘,十分幽静,周围几乎没什么人。大师父、二师父两人坐在里边,愉快地喝茶聊天,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快活模样。
小无名,今天都打了些什么猎物?一见到无名回来,二师父就双眼放光地迎上来,看见马上那几只兔子,他表情立刻垮下去,兔子啊小无名,一上午过去,你不会光顾着和小南月谈情说爱去了吧?
无名白他一眼:说什么呢?为老不尊。在我面前说说也就得了,你可千万别去南月面前胡说。
她不客气地将兔子扔给两位师父:想吃野味自己去打。
二师父拎着兔耳朵,苦闷地摇头。一边在心里埋汰这兔子实在不够吃,一边埋怨自己的小徒弟总是不开窍,小南月有多喜欢她,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然而小无名却始终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看得他实在焦躁。
大师父和蔼笑笑,选出一只最大最肥,毛色也最鲜亮的兔子,又送回无名手里:小无名,拜托你把这只兔子送给小七。
小七她一定打了不少猎物,怎会稀罕这一只兔子?无名问完,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果然,大师父摸着络腮胡,豪爽笑道: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将兔子给她。小七那孩子心善,定会以大礼回报我们。
无名:
大师父,您可真是个坑妹小能手。
无名忍住笑意,拎着兔子向人群中挤去。唐池雨是六皇子一党,再加上她身份尊贵的缘故,帐篷也在中央,离天子营帐没多少距离。
无名挤过去时,正好遇见唐池雨策马归来,司涟柔弱地坐在唐池雨身后,两人正聊着天。然而和只顾着打兔子的无名、南月不同,唐池雨收获颇丰,马上的猎物多得快挂不下了。
小七,这是大师父让我给你送来的。无名不要脸地拿着野兔迎上去。
多谢大哥了!唐池雨翻身下马接过野兔,也不嫌弃,高兴道,无名,我这一趟也猎到不少猎物,你看看喜欢什么?
唐池雨傻乐着,她身后的司涟却不满地蹙起眉头,似乎在替她心疼。好不容易打到的猎物,怎么能被无名用一只野兔换走呢?
司涟揉揉扯了扯唐池雨袖口,眼神瞟向马背上挂着的山鸡,示意唐池雨用山鸡换野兔。只可惜,唐池雨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暗示,反倒是无名张扬地对她一下,随即指向最大的那只狍子:就它了,小七,今晚来王府吃烤狍子?
好!唐池雨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让小厮将这只她追了小半个时辰才猎到的狍子,送去唐正则的帐篷。
无名和唐池雨聊了几句,正准备告辞离开,唐炙却径直走了过来。
无名感觉到,一股阴毒如蛇一般的眼神,似是不经意地落在自己身上。六皇子唐炙站在不远处,温和笑着看向她。
从中秋夜过后,无名果真没有再被跟踪的感觉。然而现在过去一个半月,无名感觉到唐炙的目光,仍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希望真如大师父所说,唐炙就是个行事毫无逻辑的疯子。原文中,多年后秦王病死,唐炙登上帝位,却因为能力不足的原因,被镇北王控制,成为可怜的傀儡皇帝。
而且唐炙也是在此次秋狩上认识南晓依,从此对她生出病态的爱意。
可如今男主怕是当不成镇北王了,唐炙也不会爱上南晓依,未来又当如何?
无名手指微动,不着痕迹地看了唐池雨一眼,强忍住回头看向大师父帐篷的冲动,很快压下心中思绪。
别想了,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她清甜地对唐炙一笑:六殿下。
唐池雨也注意到唐炙,笑着迎上去:六哥,你怎么来了?
唐炙笑意温柔:来看看小七都猎到了什么,不成想这么巧,长宁竟然也在你这儿。
是呢,大哥让无名给我送野兔。唐池雨拉着唐炙的手臂,想带他去看猎物,六哥,我一早猎到了不少好东西,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唐炙却摇摇头,目光再次飘向无名:长宁今日猎了什么?我记得,两年前的秋狩,你猎了不少好东西,父皇在我面前夸了你许久。
两年前的秋狩当时无名刚从渭北回来,砍马贼砍得满身杀意无法平静,在秋狩上一个没忍住,一个人猎了猎场中大半的猎物。那时候,唐炙便笑着迎上来,和无名说了两句话。
当时《镇北》主线剧情还未开始,唐炙也不像现在这般阴沉,无名也就没怎么在意。甚至到现在,无名已经记不清,两年前究竟和他聊过什么了。
日!该不会南晓依没有出场,唐炙就把他病态的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吧?无名眼神微妙一瞬。
她打个哈欠,明显颇为敷衍地朝唐炙笑道:是吗?我记不清了。不过今日只打了几只兔子,六殿下要去看看吗?
唐炙虚起眼睛,眸光闪烁不定,看不出情绪。
唐池雨站一旁挠挠头,司涟似是害怕六皇子,柔弱地抱着她的手臂,存在感极低。
四人之间,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好在这时三声辉煌钟声响起,午宴的时间到了。
四人走向空地中央的宴桌,秦王和贵妃坐在主位上,臣子与皇亲国戚们各坐一边,中间烤着各色肉食。唐正则已经坐在那儿了,无名一走过去,他便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在身边。
唐炙阴鸷的目光才离开自己,无名还没来得及吐一口气,又一道目光盯上她和唐池雨。
只见秦王端起一杯酒,笑呵呵看向她:长宁啊,一段时间不见,你又长得漂亮许多,小七也不差。现如今京城里,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做梦都想要娶你们呢。
唐池雨的脸色僵了下来,果然像无名猜测的那样,父皇想要在秋狩上给她们说亲!
无名却笑得愈加甜腻:陛下,可七殿下和长宁都不想嫁。
她说完,便拿起面前的酒杯,对秦王躬身后一饮而尽。
哦?秦王挑眉,为何不想?
嫁人了,就不能常常进宫来看陛下您了。无名说谎不打草稿,声音甜得要命,像是个真心实意在爷爷面前撒娇的孙女,引得秦王弯腰大笑。
唐炙再度看向无名,表情古怪。
无名面色不变,她本就是这无情又圆滑的性子,装装乖孙女去哄秦王又怎么了?反正南家坐得远,南月听不见她撒娇的声音,她在别人面前可没有偶像包袱。
无名又哄了秦王几句话,将秦王哄得乐不可支,婚嫁之事的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无名心里松一口气,好在今天秦王只是试探试探她和唐池雨的态度,没有指婚的意思。
否则
大秦皇室这边的剧情,恐怕真的要彻底偏离原文了。
第37章 秋狩(三)
午宴过后,便是秋狩的重头戏之一射御大比。
各家子弟在射御场上一展英姿,博得佳人一笑。只可惜,参加秋狩的这么群贵族子弟,虽然一个个看起来鲜衣怒马威风极了,但骑射功夫着实上不了台面,也就哄哄不会武功的姑娘们。
今年虽然有几名武将之子也会参加,但在无名眼里,他们的那点儿功夫实在不够看。
无名对骑射大比没有兴趣,但想着南月或许会喜欢,便带着小姑娘到了射御场外围。两人骑在马背上,远远地看着。没想到唐池雨也骑着马,将司涟带了过来。
两匹马相熟,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开始摇头摆尾嘶鸣不断。
小七,你准备参加比试?无名挑眉,看向射御场中央。
一名膏粱子弟刚好射出一箭,勉强射到靶子边缘,竟然还引得周围一阵欢呼。
不去!唐池雨大咧咧地摇头,渭北疆场上骑射足够痛快了,现在要我来秋狩上参加射御大比,这不欺负人吗?而且秋狩猎场上的小打小闹,实在没意思。
的确,不过无名正准备说,不过今年镇国军里边,有几人会参加比拼。才开口,就被不远处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了。
只见一个身披红色盔甲的青年骑马而来,不屑道:七殿下的意思是,渭北军是镇守边疆的功臣,我镇国军就是小打小闹了?
青年是镇国大将军李全然的孙子,李联,以前就总是和唐池雨不对付。如今唐池雨去渭北三年,战功赫赫,被封云麾将军。李联也在镇国军中呆了整整四年,却仍然只是个小小的百夫长,他如何能不嫉恨?语气中那股酸味都快冒出来了。
再者,这些年来,镇国军和渭北军本就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思。镇国军嫌弃渭北军是一群只会砍人头的莽夫,渭北军觉得镇国军娇生惯养在皇城中,说不准连刀都提不动,更别说保家卫国了。所以李全然乍一听到唐池雨的话,才会愤然怼上来。
唐池雨目瞪口呆,抬起双手:李联,你他娘可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中话了?
李联一拳打到棉花上,心底气得要命。正欲愤愤转身离去,没想到这时,一直躲在唐池雨身后的那个柔弱女子,突然探了出来。
这位公子,小女子从小在河北道长大,的确只知道,是渭北军保卫边疆安宁。却从没听过什么镇国军司涟语气柔软,还带着几分天真,将一个无知小女子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无名颇具深意地扫了她一眼。
果然,李联听了她的话,像炸了毛的老虎一般大怒地一甩枪花,长戟直指司涟:你懂个屁!
当年我爷爷带着十万镇国军北上,一举攻下北晋的时候,你他娘还在娘胎里吃奶!要不是这些年中原无战事,镇国军只得整日缩在皇城中,渭北军能像现在这般威风?
唐池雨皱了皱眉,将司涟护在身后,却没有反驳。
她最是敬佩李联的爷爷,小时候,她一直将扫平北晋的镇国将军看做目标和榜样。所以看在镇国大将军的份上,如论如今的镇国军何等窝囊,她会感到惋惜,会愤怒,却绝不会有一丝嘲弄。
唐池雨不言,李联却不依不饶:要我看来,你们渭北军才是一群废物!边疆动荡多年,你们渭北军也只是勉强守住罢了,都他娘一群只敢守不敢攻的孬种!若是我镇国军,北方荒原早就是我大秦的领土了!
无名在心底冷笑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大抵就指的是李联这中人了。他在皇城中长大,从没见过渭北黄风是什么样的,从不知晓渭北马贼砍人时有多疯狂,从不知道荒原上那些蛮人为了一亩三分地,能拼命到什么程度。
渭北气温极低,终日风沙弥漫。可更北的荒原里,环境条件更是艰苦太多。那些蛮人在荒原中野蛮生长,荒原养不活他们了,就拼命地往南边挤。若不是渭北军一直镇守在北方,杀了一批又一批蛮人,大秦国内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最近一年里,蛮人被杀得怕了,才勉强愿意退回荒原中。但无名清楚,按照原文的轨迹,两年后,蛮人因为某些原因,将会对中原发出一次更恐怖,更疯狂,更不要命的袭击。而那时候,娇生惯养多年的镇国军,早已烂得不成样。
听见李联对渭北军的辱骂,一再退让的唐池雨,眼中也迸出怒火。
渭北军废物?渭北军在沙场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他娘在皇城里吃香喝辣,现在还他娘反过来说我们废物?唐池雨亦是不客气地拔刀对准李联。
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从射御场中转移过来,盯着剑拔弩张的二人。
李联本能地想要提戟与唐池雨打一架,但感受到周围注视,他逐渐冷静下来。今日秋狩祭典,乃是大吉之日,若他真和唐池雨打起来了,陛下定会大怒!唐池雨是陛下最宠爱的七公主,当然不会有事,可他呢?
李联闷哼一声,收起长戟:七殿下,不若这样,我代表镇国军,你代表渭北军,我们在射御场中比一场如何?
唐池雨不屑地嗤笑一声。
李联厉声道:七殿下莫不是怕了?
怕你娘!唐池雨骂一句,将司涟扶下马,弓来!箭来!比你娘的!
立刻有人递上弓箭。
李联也不甘示弱,一甩马鞭,两匹马朝射御场中奔去。
无名看着他们的背影,似笑非笑地叹口气。
无名姐姐,你是在担心七殿下吗?南月坐在无名怀里,看不见她的笑容,只听到她叹气,不由得关切地问。
不是,我在担心李联。无名轻笑道,担心他会输得太惨,将李大将军的脸都丢光了。
射御场中。
唐池雨一袭红衫,骑白马,英气勃勃。
李联穿厚重红甲,骑黑马,同样是俊朗不凡。
一个是渭北归来的大秦七公主,一个是皇城内镇国军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谁更胜一筹?射御场边很快被围得人山人海,起哄声此起彼伏。
比试的规则很简单,草甸上共有高低不同十个箭靶,比试之人需要沿着百步外的小道骑马飞奔,同时拉弓射向箭靶。两人比拼,命中箭靶越多者获胜。若是两方命中数量一致,则用时最短者胜。
裁判拿出一块铜板,正准备抛出决定上场顺序,唐池雨却一眯眼睛,轻狂笑道:李联先上。
李联啧一声:七殿下怕了?
是,我的确怕。唐池雨笑得张扬,我怕若是我先上场,你会没了比试的信心。
牙尖嘴利,尽会逞口舌之能!李联一甩马鞭,奔入骑射场中。
不仅是李联,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认为七殿下不过是口头上发泄罢了。当初唐池雨离京时,不过一个娇柔的小丫头片子,就算常常为非作歹当街行凶,也是仗着陛下宠爱罢了。就算在渭北呆了三年,她一个姑娘家,骑射功夫又能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