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应琼似信非信的模样,夜奕不解道:“应琼姑娘既然不知道这蘑菇是甘芝,为何要在此时掏出它?”
他以为应琼是想为解毒做进一步打算。
“我是想让这个小蘑菇咬探路蛇一口。只要咬出伤口就行,让探路蛇流血而死。”
“好办法。”夜奕看着沉睡的小蘑菇,指着菌盖问:“我们要等它醒来吗?”
陈富贵说:“它是醒着的,不愿意睁开眼睛罢了。”
小蘑菇确实是醒着的。可它不想去咬那滑溜溜黏腻腻的蛇皮,多脏啊!
它虽然生长在土里,却是个爱干净的。
企图用装睡来逃避,没想到被陈富贵一眼看穿了。小蘑菇想,没事儿,只要它不睁眼,即便大家知道它在装睡,也拿它没办法。
就在它对自己的装睡大计十分自信时,听见应琼凉飕飕地在它的菌盖上说:“那我们要用什么方法让这只还在睡梦中的小蘑菇醒过来呢?”
不祥的预感在小蘑菇的心里疯狂生长。
第49章 拥抱
小蘑菇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应琼阴测测地说:“我记得甘芝有解百毒的作用,既然它不愿意出来咬小蛇一口,不如我们把它煮了吃,直接靠着解毒的功效去闯蛇阵。”
“可以。”陈富贵假装着点头。
夜奕没懂两人的默契,真以为他们要吃甘芝,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立马就要摇头阻拦。
甘芝这种珍稀物种,你们竟然这么草率的就要吃掉!它身上的每一处都是宝啊!
他没哀嚎出口,觉察到他家大人提醒的目光,乖巧地咽下了阻拦的话。
装睡的小蘑菇听到自己要被吃了的话语,整个菌盖都在瑟瑟发抖,它在恐慌的驱使下睁开了眼睛。
“不要吃我。”
语气可可爱爱,神态可怜兮兮。
应琼装作犹豫的样子说:“看你表现咯。”
她真像一个逼良为娼的坏人,但没办法,不逼小蘑菇,他们三个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小蘑菇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张大了菌盖下的嘴巴,呱唧一大口,咬上了小蛇滑腻腻的皮肤。
小蛇因为疼痛而挣扎着扭动身体。
虽然被夜奕紧紧地握在手中,但是蛇尾还是打到了小蘑菇的菌盖。
“嘤。”小蘑菇吃痛地偏过头去,牙齿却丝毫没有放过蛇的身体,等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肯松开。
它看着因为被咬而不断流着血的小青蛇,几欲昏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杀蛇了、我杀蛇了......”
罪魁祸首应琼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痛哭流涕的小可爱。
她见夜奕一脸担心地看着小蘑菇,把小蘑菇连同盆栽一起转交到夜奕手上。
“看你有话对小蘑菇说,我暂时把它交给你。”
只见夜奕小心翼翼地将盆栽抱在怀里,掌心温柔地抚摸着小蘑菇的菌盖,小声哄道:“小乖乖,不怕啊~”
明明是劝小蘑菇不害怕的话,从夜奕口中说出却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应琼搓了搓自己发麻的手臂。
一旁的陈富贵也满脸嫌弃地看着夜弈,那眼神仿佛在说“离我远点,我没有你这个表弟”。
等到青蛇的血流干,小蘑菇也被夜奕哄得睡着了,应琼重新将蘑菇盆栽放进锁囊中。
她重振旗鼓道:“走吧,去闯蛇阵。”
蛇阵因为小蘑菇的弱化,变得异常简单。
她还没使出凤凰火,蛇阵就被夜奕一人制服得七零八落。
一时之间,应琼竟是辨别不出,到底是夜奕太厉害,还是蛇阵太脆弱。
夜奕臭屁地睥睨手下败蛇,道:“就这?”
“有时候过关过得太轻松,也会产生负罪感。”他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
应琼也没有过蛇阵的实感。
过了蛇阵之后,先是飘飘然的喜悦感,随即她陷入了焦虑。
蛇阵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腐水帘幕,以及最终的八岐大蛇,才是重中之重。
偏偏夜奕依旧沉浸在自己以一敌百的自豪感中。
夜奕是暗卫,又是情报机构出身,平日里能正面刚敌的机会不多。上一次正面对敌,还是在娆曼洞府之中。
那时孤立无援的他被娆曼血虐,而后被关了起来,他对自己的武学修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现在通过蛇阵找回了自信,给他嘚瑟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陈富贵看了看愁眉苦脸的应琼,再扫了眼扬扬得意的夜奕,一盆温水浇了下来。
“赢得太轻松,并体现不出表弟真正的厉害。”
应琼被这盆温水洗去了淡淡愁绪:怕什么,三个人在一起总会有办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夜奕被这盆温水浇得失去了热腾气,他道:“真的体现不出我高强的武力吗?那我得继续证明自己。”
陈富贵机械地拍了拍夜奕的肩膀:得亏你好忽悠。
被拍肩膀鼓励到的夜奕握着拳,脸上满是阳光。他家大人对他寄予厚望,绝不能让大人失望。
再往前走一小段,三人遇到了蛇洞中的第二个难关——腐水帘幕。
“帘幕中的水都带有腐蚀性剧毒。这种毒既可以溶解法力,也能溶解肉身。法力化乌有,体魄变肉泥。”
应琼如履薄冰,将一小节树枝戳进腐水帘幕中。
不消眨眼功夫,仅触碰到帘幕外围的树枝全数被腐化。
若是她手抽回得晚些,连带着手都会遭殃。
“这么强的腐蚀性,一旦沾到会立即化为一缕青烟。”她的眉头紧锁。
陈富贵观察了一会儿,道:“水帘下落的规模遵循着某种规律。”
应琼也看出一些门道,“下落虽有规律,却难以利用这规律帮助我们度过帘幕。”
水帘分布在蛇洞中的长度是十米,如此长的帘幕不是连续不断地落水。在上一波腐水落下,下一波腐水下落之间,有难以被肉眼捕捉到的一瞬间的空隙。
为了避免有人利用这一瞬间的空隙度过水帘,水帘中设了蜿蜒曲折的小水线。
可以说,在空隙的瞬间穿过十米的蜿蜒水线到达彼岸,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夜奕露出自信的笑容,这次自信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自家大人,他道:“对别人来说确实不可能,但对我表哥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太冒险了。”应琼知道陈富贵身手矫健,这点她在初遇陈富贵时就领教过了。
但穿过腐水帘幕,拼的不仅是速度,还有灵活度。稍有不慎,沾到腐水,直接灰飞烟灭。
陈富贵挑了个好入帘幕的角度,站在帘幕前的一块石头上。
他转身问应琼:“若你有机会单独闯过腐水帘幕,即便可能失误,你还愿意尝试吗?”
应琼是愿意尝试的,她来大荒的最终目的就是拿到烈焰草。
可陈富贵不一样,她宁愿自己冒险。
沉默就是她的答案。
陈富贵看出应琼的抗拒,道:“那为何不愿让我尝试?”
“因为不希望你去冒险。”
陈富贵笑了下说:“应琼,这不是无意义的冒险,我有把握能做到的。不过你为我担心,我很开心。”
应琼换位思考,若她自信能安然度过腐水帘幕,她所想要的,绝不是同伴出于安危考虑的阻拦,而是同伴的信任与鼓励。
她无奈地笑着,忍不住叮嘱道:“那你注意安全。”
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让还在场的夜奕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在蛇洞中,除了长明灯之外,没有什么比他更闪闪发亮。
意识到自己多余的夜奕如此想到。
陈富贵点头,转身观察着帘幕下落的时机。
当时机降临,他飞身消失在腐水帘幕之中。
夜奕见应琼站在石头上担忧着他家大人,宽慰道:“不用太担心。他的身法远比你印象中的要矫健。帘幕那边有暂停腐水流动的机关,只要表哥到了那边打开机关,我们也可以顺利地过去。”
“希望一切顺利。”应琼凝望着依旧飞流之下的腐水,祈祷着。
夜奕盯着应琼的背影,开口道:“我忽然懂得表兄为何单单对你特殊。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担心他的人。即便是我跟他关系这样密切,却也从来没有担心过他。”
上天入地,三界内外,没人会担心陈富贵。
一方面,是对陈富贵实力的信服;另一方面,夜奕认为,对陈富贵的担心是一种亵渎。
可是刚刚,从陈富贵的反应来看,即便强大,他也不讨厌别人的担心,反而会因为担心而开心。
也许失忆的这段经历,对他家大人来说,并不是坏事儿。夜奕想。
应琼从来没有考虑这么多。她捡到陈富贵的时候,对方是一个法力修为皆不如她的小孩儿,即使变强了,也忍不住要将关心延续。
夜奕不知应琼的想法,他沉浸在自己理解出来的思绪中,并暗下决心:以后要多担心担心他家大人。
倏尔,腐水帘幕如被施了定身术,停了下来。
应琼、夜奕双双将注意力移到帘幕之上。
“看来,富贵成功了。”
话音刚落,帘幕完全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