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坤笑道:“他们就盼着孟刺史去!”
秦老夫人:“如此说来,那孟广春是个好官。”又道,“只要是老百姓自己选出来的人,准是错不了的。”
秦致坤点头,“这才叫得人心。”
秦老夫人好奇问:“那天子又是因何原因复启的孟广春?”
秦致坤:“上头的事我不清楚。”
方氏忍不住插嘴道:“你方才不是说天子是王家扶持的吗,章州那块肥肉原本也是王家的,结果被瑞王搞掉了,自然会想法子抢回来,那孟广春会不会就是王家的人?”
秦老夫人精明道:“百姓又不傻,他们卖孟广春的账,可见那孟广春不会压榨他们,还怎么给王家捞油水?”
方氏不禁发出灵魂拷问:“这就奇怪了,王家的肥肉被弄丢了,天子不想法子补上去,反而还把肥肉给叼走了,这不是窝里哄吗?”
秦老夫人:“……”
秦致坤:“……”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到她身上,似悟出了什么,秦致坤忽地笑了起来,指了指她道:“云娘大智若愚!”
方氏:“???”
秦老夫人也笑了起来,“窝里哄,这话用得好。”
方氏有些懵,“你俩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秦致坤一下子悟出门道来了,拍脑门道:“瞧我这脑子,眼界局限了,那天子姓赵,不姓王,怎么可能会跟王家一个鼻孔出气。”
秦老夫人:“是这个道理。”又道,“这下你心里头应该有数了。”
秦致坤豁然开朗道:“今日跟阿娘一番言论,解了儿心中困扰了许久的疑问。”又道,“云娘大智若愚。”
方氏还是一头雾水,“我怎么大智若愚了?”
母子俩同时笑了起来,秦老夫人道:“以后咱们家会芝麻开花节节高,元威的俸禄也会越来越多。”
这话方氏爱听,美滋滋道:“我日日都盼着呢。”
这不,隔了两日后家里的姑娘们发现自家老爹穿的襕袍换成绯袍后,秦二娘兴致勃勃问:“爹是不是升官了?”
秦致坤用小指头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晚饭众人聚到一起,秦老夫人说道:“这些日三娘的胃口好了不少,前阵子吃得极少,我还以为你病了。”
秦宛如咽下饭食,道:“爹升官了,我饭都要多吃两碗。”
众人被逗乐了。
秦致坤问她,“那五禽戏你怎么就歇着了?”
秦宛如敷衍道:“五禽戏能强身健体,我就是看爹日日伏案这疼那酸的,所以才引导你练它,现在你熟练了,往后就靠自己坚持,我不陪练了。”
秦致坤:“……”
方氏打趣道:“分明就是自己懒了,还说得用心良苦似的。”
秦老夫人:“元威还得坚持练着,你是这个家里的支柱,身子要保养好才行。”
秦致坤:“练习惯了也还好。”
秦宛如喝了一碗汤,说道:“明儿我要和表姐去庄子耽搁两日,下白叠子的种子。”
秦二娘:“我也去凑个热闹,天天在宅子里闲得发霉,出去走一走。”
双胞胎也吵着要去,方氏做了个打人的动作,两人立马规矩了。
秦致坤对她们已经彻底放养,随口道:“路上小心些,多带两个家奴跟着。”
秦宛如点头,“知道。”
方氏道:“我看你已经像个男孩儿了,成日里有主见得很。”
秦宛如歪着脑袋道:“有主见不好吗?”又道,“以后我还会当家呢,给你们挣大宅子,给你们养老送终。”
这话把三人哄高兴了,方氏道:“你那张破嘴,甜死人不偿命。”
秦老夫人也道:“三丫头走到哪儿都惹人开心。”
一家人在饭桌上唠了许久的家常,晚上秦宛如睡得早,第二天一早就同秦二娘出门去和段珍娘汇合。
三人都没用早饭,吃的是周记胡饼,里头的胡桃芝麻极香,再配上一碗热乎乎的甜羊奶,一早都充满了能量。
舒适地坐在马车里出城,秦二娘开心道:“没想到爹这么快就升官了,开春就迎来喜事,今年必定顺风顺水。”
段珍娘诧异道:“姨父升官了?”
秦二娘点头,“从大理寺丞升到了大理寺正,从五品下,俸禄也要多一些。”
段珍娘“啧啧”两声,高兴道:“这两年你们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先是姨父提拔进京,而后大娘高嫁,接着姨父又升了一级,往后的日子可有盼头了!”
秦宛如:“还有咱俩那摊子呢,瑞雪兆丰年,定会迎来大丰收!”
段珍娘笑道:“必然的!”又道,“什么时候我们也来沾点福气,跟着鸡犬升天。”
秦宛如暗搓搓道:“表姐莫急,慢慢来,日子总会越过越好,大宅子有的,家奴成群有的,庄园也有的。”
段珍娘:“还有小郎君也有的!”顿了顿,“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反正都是寡妇,还嫁什么人呀,等以后有钱了也像大长公主那样,花钱买两个漂亮又听话的小郎君来服侍自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都管不了。”
秦二娘掩嘴笑,“表姐想得到挺美,姨母肯定会气死的。”
段珍娘:“气什么呀,自己挣钱养家,自己当家做主,若是觉得年纪大了没有着落,那就提早生个孩子搁那儿,省得晚年寂寞了没有心理慰藉。”
秦宛如赞道:“这主意好,像你家里还可以立女户。”
她一提,段珍娘猛拍脑门道:“我竟忘了这茬!”
秦宛如:“???”
段珍娘:“段家那帮人总想着来占我们娘俩的便宜,我让阿娘想法子立女户,看他们还怎么来抢。”
秦宛如道:“若要彻底断了后患,也只有立女户这条路子可走,女人当家,同男子那般缴纳身丁税,官府也会多加护着些。”
段珍娘点头,“我父亲那帮叔伯宗族日日谋划着侵占我们家的财产,个个都想来吃绝户分一杯羹,天天琢磨着把我娘挣来的钱充用给宗族段家的男丁,忒不要脸。”
秦二娘皱眉道:“这也太不像话了,一帮男人算计孤儿寡母,吃相难看。”
段珍娘:“可不是,要么就是肥水不落外人田,怂恿着我娘再嫁给段家宗族的男人,活像没有他们那些人就没有活路似的,跟苍蝇一样,烦不胜烦。”
秦宛如:“这么说来,姨母也委实不容易。”
段珍娘:“有时候我也挺心疼我阿娘,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立起来替她分担一些。”
秦宛如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已经做得不错了,以后我们会慢慢长起来,变成一棵参天大树,庇护想保护的人。”
段珍娘窝心道:“听三妹说话心里头就是觉得暖。”
秦宛如正色道:“得让姨母想法子立女户,跟段家彻底独立起来。”又道,“总是在狼窝里也不行。”
段珍娘点头,“我会跟她说这事,哪怕是塞钱找关系也要立。”
秦二娘忽然戳了戳秦宛如,说道:“我有次听阿娘他们说想留一个在家里,老听到你说给他们挣大宅子招上门女婿,你到底是口头哄哄还是当真的?”
秦宛如:“自然是当真的了。”
秦二娘半信半疑,“你的志气呢,上回不是还说要把王三郎弄到手吗,守着秦家有什么出息,去弄王三郎啊,王家那么大的家业,比秦家有出息。”
秦宛如:“……”
段珍娘也道:“三妹若是把王三郎搞到手,咱们全家鸡犬升天。”
秦宛如:“……”
秦二娘一本正经道:“我看好你。”
秦宛如默默地捂脸。
段珍娘蹭了蹭她,“我觉得你若起了心劲儿,王三郎指不定会被你搞过来,咱们不妨把野心做大一点,你既然有本事跟姻伯母周旋,定然也有本事跟王三郎较劲。”
秦二娘:“我觉得他对你有点那种意思。”
秦宛如忙道:“二姐别瞎说!”
秦二娘:“我没瞎说,你看李南每次看到你都笑眯眯打招呼,他为什么不跟我们打招呼呀?”又道,“上次贺家来接亲那一回,你在他手里讨了一枚金锞子,他为什么不给我们呀?”
秦宛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茬。
她对王三郎简直太熟悉了,熟悉到知道他身上有几根毛,以及锁骨处还有一颗性感的小红痣,并且还亲过嘴。
该看的和不该看的,该摸的和不该摸的都摸过了,但这并不能阻挡她追求买漂亮小郎君的愿望。
王家跟女首富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意思,主要是他家里就跟坟墓一样死气沉沉,活人进去了气儿都管不了多久。
秦宛如无比嫌弃,“咱们做女首富不好吗?”
段珍娘:“……”
秦二娘:“……”
秦宛如:“大宅子,大庄园,锦衣华服,家奴成群,漂亮小郎君,左拥右抱,统统买买买!”
段珍娘默了默,忍不住说道:“这好像比王三郎更有诱惑力。”
秦二娘:“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秦宛如指了指马车里的几袋白叠子,“梦都装在这里头的,种在地里就能开花结果,把白日梦统统长出来。”
秦二娘啐道:“我听你吹!”
出了城郊,在前往贺家庄子的路途中她们顺道去了一趟董家。
秦宛如打算明早下种,董世远忙摆手道:“下种还是傍晚好,若是早晨落种,太阳一出来就把泥里的水汽晒干了,不利于发芽。”
秦宛如倒没想到这茬,猴急了,搔了搔头道:“那就明日傍晚下种。”
董世远点头,“小娘子且放心,明日傍晚以前我们会把基坯做好。”
双方说定了后,他们才去了庄子。
中午饭后几人睡了阵午觉,看外头的太阳没有那么烈后,他们又去了一趟地里。
秦二娘怕被太阳晒黑,没心思去凑热闹。
秦宛如和段珍娘特地戴了草帽遮阳,结果柳婆子还是觉得不妥,给她们撑了伞。
二人都是娇养在后宅里的女郎,细皮嫩肉的,也没怎么晒过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