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气!
王简继续道:“能瞒两年多,可见防守不错,若非我心血来潮,只怕还得瞒着。”
梁王:“瑞王那小子我会狠盯着,若到万不得已,杀了也无妨。”
曹复香忧心忡忡,“若是造反,苦的还是老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此话一出,几人皆沉默。
没有人愿意发生战乱,赵家几代人维系下来的太平不能毁在王家手里。
其实王简也不是一个刻板的人,君是君臣是臣,如果赵家昏聩残暴,民不聊生,王家起兵造反他会第一个冲上去。
但目前赵家的天子很圣明,用尽所有努力去做一位明君。
这份努力是有目共睹的,许多事情也确实做到了。
在太平世道下,王家满门忠烈的名誉不能被叛贼玷污。
凡事讲究出师有名,天子无罪,王家找不出理由生事,不得民心,就算爬上去也坐不稳。
这就是卫国公的英明之处,两手抓。
一边在朝堂上架空皇帝政权,一边准备后路,两条路都可以走,并且行得通。
下午同三个老儿分头散去后,王简回府。
瑶娘给他解斗篷时,发牢骚道:“天寒地冻的,不好好在府里头呆着,受凉了怎么办?”
解下斗篷后,王简坐到炭盆前烤了烤手,说道:“饮了些酒,不冷。”
话语一落,他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还是去给我备碗姜汤来。”
“早就备着了。”
不一会儿瑶娘去把姜汤取来,王简接过抿了几口。
瑶娘问:“今日又去哪儿喝风了?”
王简答道:“梅园。”顿了顿,“那三个老头儿非要附庸风雅赏梅煮酒,风雪又大,人都见不着一个。”
瑶娘没有说话,王简问:“阿娘那边怎么样了?”
瑶娘:“这冬日委实太冷,成日里都在屋里的。”
王简:“她身子弱,可要多注意着些,莫要受了凉。”
瑶娘:“郎君也莫要到处跑。”
王简喝完姜汤,把碗递给她,说道:“我想歇一会儿。”
瑶娘应声是,端着碗出去了。
王简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屋里烧着炭火,暖烘烘的,整个人都懈怠下来。回想起今日梁王说的情形,他盯着某个角落发呆。
从始至终,在卫国公的眼里他都是一枚可弃的棋子。
若大家都相安无事时,他王简是可以锦衣玉食,安享荣华的,前提是他得听话。
问题是他这个人的骨头有点贱。
王简的视线落到自己的双手上,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明明是一双文人的手,掌中却有少许薄茧。
卫国公说他的枪法打不过大哥王竟平,他偏不信这个邪。
第162章 孙媳妇 感谢支持晋江正版的小可爱!!……
翌日下值, 王简去寿安堂蹭饭。
天空又飘起了小雪,那袭绯色穿梭在长廊里,给这个隆冬增添了几分风流。
听到他过来, 王老太君倒是高兴。
屋里的炭盆烧得旺, 王简由婢女领着进了屋, 去了官帽, 净了手, 他坐到榻旁同王老太君说了会儿话。
王老太君问起宫里头的情形, 王简答道:“快到年关了, 阿姐日日都忙着呢, 她托我问祖母好。”
王老太君:“陛下也该选妃立后了,她该忙这茬。”
王简:“前阵子有着手这事,开春的时候会送一批进去。”
稍后晚膳备好,王简搀扶王老太君到桌前坐下, 白芷在一旁布菜。
那道炖鱼颇得祖孙喜爱,色泽奶白香浓, 葱花碧绿, 枸杞红艳, 入口绵稠甜鲜。
王老太君搁下汤匙道:“这汤的火候好。”
王简点头, “许久没尝过这样的鱼汤了。”
他接连喝了两碗,再用了些炖在羊骨汤里的萝卜。
王老太君则对炙鸭有兴趣, 吃了好几块,还用了几只小馄饨。
往日王简也会过来蹭饭,今天跟往常一样, 王老太君没有起疑。
待祖孙二人用得差不多后,白芷命人将剩下的饭食撤下。
二人用茶水漱口,王简接过帕子擦嘴。
一婆子进来汇报了些琐碎, 王老太君表示知道了,打发了下去。
王简看她走了,才道:“孙儿有些话想同祖母说说。”
王老太君:“???”
王简想了想道:“孙儿说了,祖母可莫要生气。”
王老太君知道定是跟他老子有关,当即呼道:“白芷。”
白芷在外头应了一声进来,王老太君朝她做了个手势,她应声“是”,便退出去遣退闲杂人等,独自守着。
王老太君看向王简,问:“又有什么要气我的?”
王简沉默了阵儿,才道:“咱们王家……只怕大祸临头了。”
王老太君:“???”
王简:“祖母可知大哥和二哥为何常年累月不在家吗?”
王老太君没料到他提起这茬,愣了愣,说道:“他们不是一直在营里?”
王简又问:“那梁王老儿总说父亲有不臣之心,且贪腐,祖母以为府里可曾大肆挥霍过?”
王老太君皱眉道:“府里头向来节俭,我虽未管家,但大概还是知晓一些的。”
王简抱手,“祖母以为,父亲贪腐来的钱银去了哪里?”
王老太君被这话问住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常年居在后宅不管世事,甚至连府里的事都不怎么过问,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些。
王简先给她打了预防,让她心里头有底儿了,才开始跟她说起淞州祁县那边查来的事情。
纵使王老太君知道自家崽子已经烂透了,但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简直匪夷所思。她只觉得血压飙升,脱口道:“那可是你亲爹,你莫要唬我!”
王简看着她沉默不语。
王老太君坐不住了,总觉得屋里的炭火烧得太旺,连带她的背脊都出了一层汗。
祖孙二人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王老太君才咬牙道:“这逆子……真是要气死我不成!”
王简苦笑道:“我于父亲而言,又何尝不是个逆子?”
王老太君:“……”
忽然觉得自己太难了。
她憋了许久才问:“这事你阿姐知道吗?”
王简摇头,“我同梁王说了,这是家事,我们王家会自己解决。”
王老太君缓缓起身,拄着拐杖来回踱步,也不知隔了多久,她才一字一句道:“这确实是王家的家事。”
王简看向她,严肃道:“如今父亲在朝中如日中天,又掌宫禁宿卫,手里头握了兵权,原先我想着一点点挖他的墙脚根基,总会有倒塌的那一天,现在看来着实天真了,他还留了一手。”
王老太君拧眉道:“切莫打草惊蛇,一旦引他防备,那就麻烦了。”
王简慎重道:“此事关乎京中百姓安危,切不可大意,我已叮嘱梁王等人盯住瑞王,勿要被他察觉了,但后面怎么把事情平息下来,一时也想不出妥善的法子。”
王老太君没有说话。
王简继续道:“当今天子没有□□肆虐,父亲出师无名,一旦他起势,势必会引发各方动乱,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我们王家就是千古罪人。”
王老太君激动道:“罪不可赦!”又道,“当年先帝亲赐我拐杖,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这是莫大的讽刺。”
“祖母……”
“我竟教养出这么一个孽种……”
见她身子摇晃,王简连忙起身搀扶住。
王老太君稳了稳身形,怒目道:“真是气死我了。”
王简惭愧道:“孙儿没用。”
王老太君握住他的手,努力平静下来,“以后你行事切记小心,京中王家的爪牙甚多,勿要轻易离京,明白吗?”
王简点头。
王老太君坐到榻上,激动情绪也冷静不少,她望着烛火,自言自语道:“这是王家的家事,既然是家事,就该由自己人来处置。”
王简皱眉,“祖母意欲如何?”
王老太君痛心疾首,“你大哥与二哥助纣为虐,留不得了。”
王简沉默。
王老太君面色阴沉道:“王家由你外祖打下来的权势尽数落入你父亲手里,当年跟着他上战场出生入死的那群人也在你父亲麾下,你是撼动不了他们的。”
王简镇定道:“若要从内部瓦解父亲的势力,孙儿是接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