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圆不这样想,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花钱,一个男人主动为一个女人花钱!
这表示什么。
这表示他在寻找机会接近,为之后的追求做准备。
所以,在佘舟野说她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李东家时。
她忍不住道:“表哥,其实方才我在里面看到一方不错的料子,本想买下来送给母亲,奈何丫头说这料子已经有主了......”
谢圆一边说,一边观察佘舟野的脸色。
果然,佘舟野脸色一变,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佘舟野本来很看好这个谢姑父家的女儿,因为她是第一个这样夸他的小妖怪的人。
也是目前带着小妖怪示人后唯一一个表现出很喜欢小妖怪的人。
他都快拿她当知己了,也不因为以前的事而看轻她,结果,她居然打他给小妖怪买的东西的主意。
她不是说也喜欢猫吗?
她难道看不出来,这些都是给他的小妖怪选的?
也许是误会,谢家小姐也许是想托他帮忙找找有没有货源,她好买来送姑姑。
佘舟野微微蹙眉,想再问问:“什么料子,谢小姐的意思是?”
谢圆一颗心正忐忑,没留意他的称呼又变了回去。
“听丫头说,那方料子名唤鲛绡,被表哥定了去,我一见那料子便觉娘会喜欢,奈何鲛绡难得,不知表哥可否...”
谢圆说不出割爱那两个字,总觉得说了就是求着他给,显得自己不含蓄。
佘舟野:“......”骗子,连一只小妖怪的东西也惦记。
她不知道佘舟野的想法,脸颊红红的,知道自己侧颜好看,微微咬唇,偏着头用左侧颜冲着他。
半晌,对面都没反应。
谢圆迟疑转过来,就看见佘舟野伸手指了几样钿花,让人装起来。
他不理她。
这个认知让谢圆小脸涨得通红。
“表、表哥”谢圆探试着叫了声。
佘舟野眉头一皱,声音骤然冷下来:“谢小姐说完了?”
谢圆这次注意到他又叫她谢小姐了,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他,笑意僵在嘴边。
“谢小姐还有事吗?”
谢圆被他的面无表情吓住,只觉得冷得慌,连忙摇头。
佘舟野抱着猫从交椅上起身:“某尚有公务处理,告辞。”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日光里,留下满满一屋子的樟木箱。
谢圆嘴角的笑,彻底塌了。
她眉眼顷刻阴沉下来,将自己的侍女叫来,耳语几声出了小楼。
那个女人是谁,她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的。
第15章
佘舟野一下马车还未上石阶,侍女阿蕾就带着安华堂的谢嬷嬷迎了上去。
“大人回来了。”谢嬷嬷先一步上前行李。
佘舟野冷淡点头,让早等待在门口的小厮接过布行帮忙送来的箱子搬回竹里馆。
佘舟野:“谢嬷嬷怎么过来了,是祖母有事寻我?”
谢嬷嬷慈祥一笑,一边带路:“今儿宋大人来了府上,因大人不在,老夫人在花厅接待的,不知道说了些啥,从宋大人一走就开心得不得了,命老婆子我在这等着,见您回来了就带您去见她。”
谢嬷嬷是看着佘舟野长大的,回头告诉他:“说来赶巧,今日渠芳派人送了些年礼时蔬来,老夫人心里高兴。”
渠芳是佘舟野姑姑的名字,应该是为了谢园的事来送东西。
佘舟野沉吟片刻没在意这个,反倒是想起了宋康:“应该是表妹的事。”
他没说哪个表妹,谢嬷嬷以为他是在说谢园,撇了撇嘴:“那算哪门子表妹。”
佘舟野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摸了摸怀里有苏醒意向的小妖怪。
白缪被圈在他怀里动了动,听到熟悉的称呼,她抬起小脑袋,茫然地左右看看。
刚探出头,就被他一根手指头镇压下去,他张手拂了拂她耳朵。
一片细小的雪花慢慢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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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华堂中炭盆给得足足的,女使掀开帘子,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混和着热浪铺面而来。
佘舟野皱了皱眉。
青瓦上积挂着的雨雪顺着釉面滑落,一滴一滴掉掉在青石板上,清新寒凉的空气涌入,冲淡了屋里的燥热。
寒风涌入,屏风后的蜡烛“噗噗”扑闪。
老夫人正捏着手里的菩提子手串,念一遍经,拨动一颗珠子。
听到门口珍珠帘笼的动静,她放下手中的手串,笑着招手:“回来啦,可用了膳?外面冷吗?”
佘舟野自然是没用过膳的,他一下马车就被谢嬷嬷请了过来,身上衣裳都未来得及换,但他不会这样说。
最终也只是耐着性子,说自己吃了,然后又和老夫人说了些别的,才等到了老夫人要说的话。
“今日宋京兆来了,他说,你表妹有消息了。”佘老夫人笑着道,“粥粥,你表妹有消息了!你开不开心。”
佘舟野:“......开心”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祖母。其实他对这个少时走失的表妹可能要找回来并没有太大感觉。
反而是祖母口中的称呼让他无奈。
“怎么了,粥粥在外面遇上了什么事,惹得我儿这么不开心。”佘老夫人担忧道。
佘舟野原本想回应她,但再次被叫破乳名,顿时不想说话。
小妖怪在他衣襟里拱了拱,她一定听见了。
然而,白缪一开始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她在听到“表妹”这俩字的时候,注意力就被夺去了。
她感觉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
她歪在佘舟野怀里,将爪爪放进嘴巴里想了半晌,这才想起来,之前睡梦中好像听到喵祖提了表妹。
但是她没听清“表妹”到底怎么了,听佘老夫人的意思,这表妹不止一个吗?
除了喵祖口中的表妹,佘舟野还有其他表妹,他到底有几个好表妹!
白缪忧心忡忡地想到,那她怎么知道哪个表妹才是给他戴绿帽子的表妹啊,他不会每个表妹都牵扯上吧。
她抬起头,从咬一只爪爪变成了咬两只爪爪。
佘舟野一张微红的脸闯入她视线。
白玉一样的脸微微偏开,只能看到腮边白玉皮肤下一团浅浅的红晕,肉肉软软的耳垂透着薄薄的粉色。
他在偷偷看她。
白缪却只有一个想法,佘舟野耳垂看起来好软,他以后肯定怕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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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老夫人尚沉浸在外孙女可能要找回来了的喜悦中,她连一贯疼爱的孙子没换衣裳没用膳都未注意到,更别说孙子怀里的小猫。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但她还是告诉了佘舟野,要尽快打扫出一处小院拱外孙女住。
佘舟野见时辰差不多了,老夫人也没有别的事后,以公务为由起身告退。
公务是正事,佘老夫人自然不会挽留。
等回到竹里馆,守着炉子多时的孟含就捧出热热的羊奶。
佘舟野熟练地将羊奶倒入奶壶壶,伺候好小妖怪喝奶。
不多时,竹里馆的小厨房遣人来问大人夜食吃什么。
佘舟野想了想:“有些什么?让大师傅看着随意上些吧。”
这就有些难办,虽说大人让他们看着上菜,但没有人真的会随便上些东西去敷衍他。
大师傅想了想,让人收拾了一只鸭子,一条猪里脊肉出来。
鸭肉烤炙后片成薄片,猪肉拿蜂蜜腌过,做成蜂蜜桂花炙肉。
傍晚时,出嫁了的姑奶奶遣人送了新鲜时蔬来,有嫩韭、葵菜和一些不合节气的小绿叶菜。
在冬日能吃上一些新鲜的时蔬,这在富贵人家也是很不容易的事。
小厨房的厨子们想了想,给首辅上了一道春盘,又加了一道五辛盘。
不年不节,吃上一顿春盘是稀罕事。
至少在素来朴素的佘舟野印象里,这是很少出现的东西。
他祖母讲究养生,任何东西都讲究不时不节,也就是,一切不合这个时节出现的东西,都不能吃,吃了便是违反自然规律,是对人不好的存在。
上菜的童子拿不动炉子,孟含举着烧上好银丝碳碳炉子过来,上面座着红泥小炉,温着热热的梅酒。
小童将竹篮剩着的几样小蝶放到食案上,切成条的反季小黄瓜、胡萝卜条、葱丝、蘑菇丁一一放在竹碟里。
竹碟旁还有几个白瓷小粗碗,里面放着葱、蒜、韭菜、芸苔、芫荽、猪肉、鸭肉之类的。
佘舟野虽然从小有人侍候,但他自己会包春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