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泰宁宫,秦老大得知是乔冉求见后,微微皱眉。
乔冉深夜入宫,肯定是出了大事。
询问白千,白千也不知道,秦老大只得快步前往了敬仪殿。
到了敬仪殿,乔冉单膝跪地。
“不必多礼。”秦老大也没往里走,站在了乔冉面前:“何事,说!”
乔冉没吭声,而是回头看了眼守在宫外的两个小太监。
白千连忙跑了出去,将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和护卫撵走。
“陛下。”乔冉站起身朗声道:“事关凉戎使者,正使奴眦乐,副使巴奴,已起二心,对凉戎金帐汗王拓跋乐心生怨恨,扬言投靠大夏借机除掉拓跋乐,事成之后,愿依附,这便是凉使入京缘故。”
秦老大身躯一震:“细细道来。”
随着乔冉将事情原委说完后,秦老大目光忽明忽暗,陷入了思索之中,白千和乔冉站立不语。
直到茶杯再无一丝暖意,秦老大望向了乔冉,沉声问道:“乔冉,朕问你,凉使所说,你信几成?”
“三成。”
“这里应外合之策一举灭掉拓跋一族,你又认为又几成把握。”
“三成。”
“也是三成么?”秦老大淡淡的说道:“事在人为,当年朕与齐王越王举事之时,怕是心中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可举事以为人者,众助之,举事以自为者,众去之,朕便是以为人者,可谓是众之所助虽弱必强,这才夺了中州大地,那拓跋乐倒行逆施以自为者,众之所去,虽大必亡,倘若详细筹划一番,一举除掉拓跋部族,边关至少五年无忧。”
白千笑嘻嘻的拍着马屁:“陛下您是上天之子,那拓跋乐只是个草原上的莽夫罢了,怎能与您相提并论。”
秦老大微微挥了挥手让白千闭嘴。
凝望着乔冉,秦老大问道:“边关的骑司,就没有什么消息么。”
“草原北侧的确有一伙嚤佗人与刹著人盘踞在雪山脚下,而凉戎第二大部族奴眦族以及依附的族群日渐式微,确实是受到了拓跋部族的常年打压。”
“这也便是说,奴眦乐与巴奴二人所言为实。”
“是倒是,不过臣以为,奴眦乐与巴奴二人是否真心准备带领部族投靠大夏,此事暂时还无法妄下定论,副使巴奴说是已有了计划,不过却未明示,说是见了陛下后才肯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好,待诸国使者觐见后,朕便寻个由头将他们招入宫中再询问不迟。”
顿了顿,秦老大露出了一丝笑容,显然心情不错:“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倘若拓跋乐当真如那前朝殇帝一般暴虐,有人生了二心倒也无可厚非。”
秦老大在这方面还有深有体会的,他这个皇帝不就是这么得来的吗,前老板不干人事,自己也没活路了,索性心一横直接反了,反正横竖都容易死,不如搏一搏。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奴眦乐的话,肯定也会当二五仔。
“此事不要传与外人,私下里,你再与那凉戎的正副二使多多接触一番,还有几日朕的三弟就要回来了,此事还需询问一下他的意思。”
顿了顿,秦老大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这凉使入京的目的大致便是如此,那么晋昌使者又意欲何为?”
“尚不知晓。”
“那正使谭眗,朕倒是有几分印象。”
秦老大的笑容带着几分戏虐。
可不是有印象吗,当初被廖文章提着剑追的满哪跑,印象太深了。
“番商被杀一案,查到如何了。”
“凶手名叫巫雪,化名巫红雪,曾是斐人飞云骑探马,半年前潜入安之峰大人府中为妾,事情败露后藏于京中,一日前,京中暗司已查明此女所在居所。”
秦老大倒是没什么意外的神情:“朕便知道,五日之内你定会将差事办成。”
乔冉面色如常。
其实乔冉这几天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四国使节的身上,至于抓刺杀番商真凶这件事,当他确定了是巫雪做的后,这件事基本上就算是结了。
京城有一张看不见的蛛网,覆盖在整座城市之上,而蛛网上的骑司监视着每个角落和每一个人,在蛛网的最中间,乔冉便是那个掌控所有骑司的蛛后。
当确定了兵器,确定是女人,确定了是巫雪后,这张庞大的蛛网就开始落下了,然后收缩,收缩,再收缩,一直到锁定了巫雪的位置后,只能乔冉一声令下便会将这名斐人细作紧紧束缚起来。
街面上能看到的骑司,其实并没有多少,哪怕是潜伏阴暗之处的暗司,也不过数百人罢了,可是这些人的触角却填满了京中的每一个角落,想找到一个已经有了外貌特征的人,还是女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乔冉确定了刺客是女人后就已经注定了巫雪的命运的原因。
白千不解的问道:“乔副统领,既然知道了真凶藏哪了,怎么还不动手?”
“当夜行刺番商共有两人。”
白千恍然大悟:“你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帮手,有的话一起抓了?”
“是。”
这就是乔冉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面对秦老大,其他臣子为了显的自己多聪明多睿智,甭管有什么猜测,一股脑的全说出来,哪怕是空穴来风也得大说特说一番。
乔冉则是不同,虽然怀疑另一个凶手是飞云公主,可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并不会提出自己的猜测,在彻底石锤之前,从来不胡咧咧。
而这也是秦老大最为信任乔冉的原因之一。
“明天便是第五日了,去吧,将人拿了,莫要让人看了笑话。”秦老大捏了捏眉心,继续说道:“后日便是四国使节入殿觐见之日,之后就要会试,放了榜,越王也快到京中了,多事之秋,京中的骑司不要怠慢。”
“是。”
“去吧,做你应做之事。”
“唯。”
一声“唯”后,乔冉转身离开了敬仪殿。
秦老大望着乔冉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明明师承朕的二弟,偏偏性子如此冷淡,倒是奇哉怪哉。”
白千陪着笑说道:“乔副统领天生就是惜字如金的性子,看着就牢靠,做事也牢靠。”
“不错,牢靠。”秦老大站起身:“朕罚了,回泰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