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营乃是军中将领间的称呼,这座营寨位于大营的后方,与辎重等在一起,夜幕下的这座庞大营寨却回荡着一股凄凉微弱的阵阵呻吟声。
当吕布赶到这座大营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更是有股淡淡的哀愁气氛。
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伴随着无奈的叹气声不断回荡在耳边,入营后典韦夜间庆功的喜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一座座大帐不断的被掀开,一具具刚刚断气还残留着余温的尸体不断被抬出来。
砰~砰~
沉闷的声音重重的敲打在吕布的心头,那一具具还未冰冷的尸体被扔上了木车,满营的哀愁气氛。
接着一辆辆木车被麻木的士卒推走,不远处便有一个个巨大的深坑,那里将掩埋车上的尸体。
营帐外吕布沉默的屹立在那里,双眸静静的望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然后运走,身旁的典韦更是一股复杂之色。
“传令下去,今晚三更造饭,晨时出发。”
淡漠的语气回荡在典韦耳边,吕布无情望着眼前的一幕,没有做多的姿态,这就是战争,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状。
这还是胜了,若是败了的情况下,今夜这群熬不过夜的士卒别说肉烫了,甚至有的诸侯粮草短缺下,会直接抛弃这群伤兵。
人口在乱世是黄金,同时也是草芥一般的存在,有生产能力的百姓如金子般珍贵,可在战场上却如草芥般被无情的摧毁。
“主公!”
这时远处高顺与张辽的身影出现,当看到吕布后二人一脸的低落模样。
看到吕布淡漠的表情后二人更是心中一沉,无奈的叹气一声,张辽一抱拳上前轻声道:“主公,郭军师刚走。”
听到张辽的禀报后吕布淡淡的一点头,“奉孝也该认识到战争的残酷了。”
张辽更是一点头,沉声道:“今日对于郭军师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是啊,今日军师双方前世有鬼才之称的郭嘉根本没有显示出光芒,反而被许攸一人的光彩夺目。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会成长,人生中不会事事顺心,最起码他一开始的势力比前世历史上曹操要强的多。
前世的郭嘉能一步步成长为名满天下的鬼才,这一世面对势力比曹操还要强的他绝对更加出彩。
“文远,今夜你去巡营。”
当张辽听到吕布的命令后,瞬间一抬头,双眸中闪烁着一股震惊之色,随后便是一脸的兴奋与狂喜直接一抱拳,沉声道:“诺!”
要知道平时军中巡营主公都是安排高顺去的,而今夜竟然令他前去,也就是证明了他在吕布心中的地位已经渐渐提高了。
“明日清晨再来禀报!”留给高顺的只有一句沉重的淡漠的话,而高顺恭敬抱拳领命。
转身离去的吕布遥遥一望背后的大营,心中一片沉重,今夜不知能有多少人熬过,也不知多少人将在今夜失去生命。
哒哒~
夜空下马蹄声回荡,营外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一座座土坑出现在眼前,不断有木车被士卒推出来,然后抛在这土坑内。
翻新的泥土腥味浓烈,但那股血腥味更加浓郁,就在这时一阵呜呜声传来,土丘上骑在赤兔马背上的吕布淡漠的望着这一幕。
五六百浑身狼藉身穿一层薄薄的外衣,手足上都捆绑着麻绳,口中都被绑上了如牲畜般的木棍在嘴角处,他们只能发出阵阵呜呜的挣扎声。
木棍都被咬上了深深的牙印,月光下露出那一双双恐惧的眼眸,颤抖的身躯被身后的士卒蛮横的推着前进。
“禀主公,袁军六百余军中百夫长、校尉等已全部压到。”监管这里的校尉发现了远处月色照耀下山丘上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急忙跑过来禀报道。
望着单膝跪地恭敬的校尉回禀,吕布只是淡漠的一点头,瞬间这名校尉直接一抱拳起身,脸上闪烁着冷芒大喊一声:“行刑!”
皎洁的月色下,泥土与还未干枯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六百余袁军士卒脸上闪烁着恐惧之色呜呜叫着,挣扎反抗的身躯不断乱动,可在背后那一名名如狼似虎的并州军压迫下,只能临死挣扎的被压倒在地。
校尉高高举起手掌狠狠的一挥舞,瞬间身后那一柄柄月光下闪烁着寒芒的长刀滑过。
噗嗤~噗嗤~
人头落地的声音不断响起,血水喷溅,一时间空气中凭添了一份浓郁的血腥气,片刻间刚才还鲜活的生命,此时冰冷的大地上化为了六百余具无头的尸骸。
噗通~噗通~
一具具无头尸骸被扔进土坑内,那一颗颗临死前恐惧的双眸此时还挣着,他们不甘可又无力反抗。
土丘上郭嘉的身影缓缓走出来,来到吕布身前语气淡漠道:“主公,这就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吗!”
仿佛是在质问自己般,吕布听后缓缓转过头,望着浑身气息已经大变的郭嘉,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六百余人的生死与霸业相比,奉孝可知孰轻孰重!”
淡漠的话音回荡在耳旁,此时的郭嘉感觉了身体由内升起一股寒意,看着吕布淡漠的眼眸,仿佛是一个无视生命的血腥屠夫般。
最后郭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争霸,这就是战争,战场上看到的厮杀只不过是明面上的,暗中的杀戮丝毫不比战场上弱多少。
六百余袁军军官,不分青红皂白被扒下了皮甲武器,这些在这个时代可都是重要的军中物资,岂能浪费。
最后这六百人厮杀了一天被收降后,一整天没有饮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就这样被推上了断头台。
心惊胆战的恐惧终于消失了,他们再也不用受那股煎熬了,秋风瑟瑟,郭嘉刚换的一身干净的文士服在风中吹动,脸上却浮现着一股挣扎与不忍。
哒哒~吕布走了,走之前回头一望留给他的只有一双淡漠生命的眼神,与战场上散发着桀骜霸气的吕布完全不同,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般。
只有典韦在最后神情有些忐忑的对着郭嘉说了一句话,“大道理吾不懂,但吾知道在主公治下的百姓比之前要好的多。”
月空下,山丘上的郭嘉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场景,不断有人推着木车来,不断的有土坑被填满然后掩埋,仿佛一直在重复一个动作般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