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安利东西安利到正主身上了?周粥眉眼含笑,回她:谢谢你。
我家小咪真可爱:不用啦,一定要去吃哦,真的很好吃的!
这时候,周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她转过身,“爸妈?我吵醒你们了?不好意思。”她关紧了厨房门,动静已经够小,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了父母。
周长生和王兰:“没被吵醒,被香醒的,你做了什么?”
“苕粉坨坨,”说着,她给他们俩拿了筷子,“吃点吗?”
他们俩接过筷子,尝了一口。
棉花一样蓬松的苕粉包裹着土豆和腊肉,轻轻咬一口,轻脆又绵密的口感依次推进。王兰吃着吃着,满足地叹息起来。
周长生一边咀嚼一边说:“粥粥,明儿还能做这个吃吗?”
“可以,多的苕粉可以用来豆腐丸子。”周粥边说边给父母倒了热水。她喝的酸梅汤是冷的,没给他们喝。
思及越来越冷的天气,周粥说:“不卖酸梅汤了吧,卖点热乎的汤。”
“也是,得卖点热乎的汤,卖点啥汤?”
周粥已经想好了,“紫菜蛋花汤。”
周父周母点头,“行。”
一家三口坐在厨房里,安静地吃苕粉土豆腊肉坨坨,厨房里弥漫着未散的热气,热气将有些凉的空气氤氲得微微温暖。
彼时,隔壁考研的女生正站在厨房窗口。这会儿是十二点,她十一点才睡,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隔壁的香味给香醒了。
这大半夜的,太糟心了!
怎么可以这样!不带这样深夜放毒的!
她一边抱怨,一边含泪泡了一包泡面。然后一边闻着隔壁未散的香味,一边吃泡面。
早晨白茫茫的一片大雾。冷空气无孔不入。周粥打着呵欠醒来。
今天没课。她多赖了一会儿床。此时周父周母已经起床了。
“醒了?快去洗漱,锅里早饭还热着。”王兰从手里的装修图上抬起眼睛。
“嗯。”周粥去洗漱。等她洗漱完毕,她妈已经把早饭给她端到桌上了。
白粥,鸡蛋,煎饺,土豆饼腾腾地冒着热雾。周粥一闻这味道,就知其味道几何,她笑道:“妈,你手艺进步了。”
王兰听到女儿夸自己手艺进步了,显得很高兴,“你都教我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进步,就对不起你浪费的时间了。”
“妈,我教你厨艺不是浪费时间,你别这么想。”
“哎,我就是这么一说。”
周粥用勺子敲开白粥上面凝结的米浆皮。
天阴雾凉,不一会儿,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周粥喝了口粥,说:“下雨了,今天不出摊。”
王兰和周长生异口同声说好。周粥吃完了早饭去楼道丢垃圾,刚走出去,隔壁屋子也开了门。和隔壁的女生对视了一眼,周粥去丢垃圾。
隔壁出来丢垃圾的女生就是准备考研的女生,名叫刘娇娇,看到周粥后,下意识地饥饿起来。
感受到刘娇娇灼热的目光,周粥蹙眉,“有事?”
“吸溜……”刘娇娇吸了下口水,还擦了下口水。
周粥:“……”
她怎么感觉这位女生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她有些警惕地蹙起眉,转身快步走开,回了自家房子。
身后,刘娇娇猛地清醒,她拍了拍自己脸。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面红耳赤。周粥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吧?
她掩面,尴尬得无以复加。她就是太馋了,看到周粥就觉得馋。她不是多有钱,一周最多吃两三次周记小吃,其实也还好,一周三次也能忍住,但关键是!她住周粥隔壁啊,每天都闻着从隔壁传来的香味,她能忍得住不馋?
她揉揉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马上研究生考试就要到了,她马上就可以从这里搬出去,马上就可以离开每天都在“荼毒”她的香味了!
然而一想到以后不能天天被这抓人的香味“荼毒”,她又生出了些许不舍。
唉,她纠结,叹气。
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雾茫茫一片。
李爸喝完了最后一口酸梅汤,觑着这瓢泼大雨,直皱眉,“这雨不会一直下到晚上吧?”
小李说:“天气预报好像是说要下到明天。”
李爸瞧了瞧见底儿的酸梅汤,然后又瞥了小李一眼。
小李苦兮兮,“下雨的话,周记不出摊,我也没办法给您买酸梅汤啊。”
李爸瘪了瘪嘴,没说什么。小李观察了一下他爸的表情,然后见他爸气色红润的样子,他不禁扬了扬嘴唇。
自从有了周记酸梅汤,他爸彻底戒掉了酒,已经好一段时间没碰过酒了。不喝酒,他的身体也好很多,最近明显得中气很足,气色很健康。
也因为不碰酒,他妈也没和他爸吵过架了。夫妻俩这段时间关系好得很,夫妻关系从来没有这么融洽似的。最近他妈每天红光满面的,高兴得很。跳广场舞的小姐妹儿见她天天这么高兴,还问:“你咋了?中奖了?天天这乐的……”
她妈乐悠悠的,“可不是跟中了奖一样嘛……”
小李也很高兴,他爸不喝酒了,身体变好了,和他妈的争吵也变少了,一切都变好了。
他望着窗外的雨,像是透过雨幕,看向远处并不存在的周记小吃摊。
谢谢了啊。他无声地说着,对远处并不存在的周记小吃摊说着。
教室里,高二三班的学生们齐声朗读课文。下课铃打响,老师布置作业后离开。
“菲菲,走,上厕所去!”
陶金银挽住李菲菲的手,和她手拉手去了厕所。李菲菲先上完厕所,她洗干净手,在厕所外面等陶金银。
等待的过程中,她的视线落在走廊外面的雨幕里。
今天一直在下雨,周记不会出摊了吧?
她一动不动地虚望着连成珠串一样的雨,缓慢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明明已经洗过手,可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陶金银手上的温度。
她好像实现了自己长久以来、奢侈的的渴望。她已经不再独行,现在她可以像别人一样,和朋友手挽手,一边走路一边有说有笑。
目光涣散地盯着远方,像是在透过雨幕看向周记小吃摊。
谢谢。她低声道。
肩膀上忽然被人打了一下,她一回头,就看见了笑意盈盈的陶金银。
陶金银:“发什么呆呢?快回教室吧。”说完她伸出手。
李菲菲眼角翘了起来,手伸过去,握住陶金银的手,握住了一片温暖。
身后有个女生冲过来,一把揽住李菲菲的肩,“等等我啊,一起回教室!”
陶金银说:“哎呀你手上都是水!给我拿开!”
女生笑嘻嘻的。
李菲菲也笑了起来。
许家,许妈看了一眼在刷卷子的许晓峰,轻手轻脚地从他房间里退出来。
本来许晓峰应该去学校上课,但他学业荒废得太多,需要补的课太多,而夫妻俩又怕他去了学校后又忍不住去网吧,所以让他在家里上课。他们特意去请了家教,等把课全部补完,能跟上学校的课程进程后,再让他去学校。
一开始的时候,许晓峰根本就学不进去,用周记的小吃多威胁了他几次后,他就逐渐地自觉了。
大约是他原本的成绩就很优秀,脑瓜子聪明,重拾学业后,学习进度很快。许爸许妈由此稍稍放下了心。
房间里,许晓峰正在做语文卷子的阅读理解。
选文片段是:我与地坛。作者史铁生。
做完了阅读理解,他妈正好进来说该吃饭了。
许晓峰叼了一块苹果,目光无意间扫过许妈斑白的两鬓。
他一愣,脑海里滑过方才《我与地坛》选文里关于作者母亲的片段。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选文里的母亲和他的母亲似乎在一瞬间重合了。他愣神很久,脑海里又滑过选文片段。
史铁生:【当我不在家里的那些漫长的时间,她是怎样心神不定坐卧难宁,兼着痛苦与惊恐与一个母亲最低限度的祈求。】
当他不在家,去网吧的时候,他的母亲也是如此吗?
史铁生:【这么大一座园子,要在其中找到她的儿子,母亲走过了多少焦灼的路。】
这么大一座西城,要在西城的所有网吧里找到他,他的母亲走过多少焦灼的路?
史铁生:【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
他母亲心里太苦,所以两鬓斑白,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不!
他母亲还好好地活着呢!
他心脏极速收缩。
可是要是他还像以往那样,他母亲还有父亲会比以前更苦,上帝就会像收走史先生的母亲一样,收走……
他像是陡然清醒,从一个长久的,浑浑噩噩的梦里清醒过来。浑身迅速起了一层冷汗。
许妈诧异:“你这是怎么了?”
许晓峰浑身冷汗淋漓,他颤抖着看着许妈,嘴唇剧烈地抖动,“……妈……妈……”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许晓峰就这么看着她,眼睛渐渐通红。
“儿子,你到底怎么了?”
噗通!
许晓峰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哽咽道:“妈,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许妈一滞。
这时候,许爸也进来了,“怎么了?”
许晓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爸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前不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