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安然想说难道你靠我就不是吃软饭了,他懒得说,只在心里嘲笑对方。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他暧昧地冲着陆安然笑了笑,而我,对你也有好感。
我是不是还应该感到荣幸?陆安然也笑了,就在李毅勤觉得果真是小市民,三言两语就能哄骗到对方的时候,小市民的笑容突然扩大到极致,像是玫瑰,绚丽却带有致命的毒刺。
李毅勤一愣,顿觉不好,为了说服陆安然,他的话似乎多了些,甚至还透漏了些原本不应该再见光的东西。他微微张嘴,正准备弥补的时候,陆安然又笑了。
与刚才相比,此时的微笑柔和又明媚,像极了阳光下灿烂的太阳花,饶是在阴暗里龟缩了多年的李毅勤,似乎也被感染,不自觉想要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不自然的浅笑。
我跟你能有什么共同的敌人?陆安然换了个坐姿,低头搅拌着新送上来的咖啡,些微的香甜伴随着苦涩涌入鼻端。
是好咖啡,他闻得出来,但不代表他喜欢喝。与高雅相比,他还是更喜欢甜腻腻的速溶,偶尔喝一喝黑咖啡清清口。
阳光从他的身侧照过来,陆安然大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下,看不清楚表情,只能听见他淡漠的声音:我恨一个死人干什么?
?李毅勤面色微变,你爸还想要你的肾救他!难道就没有不平吗,亦或是不满。都是人,待遇为何差别这么大的愤恨也没有吗?
陆安然抬脸,面上满是看傻子的表情:我就乖乖把肾交出去?
李毅勤被他看的心头一跳,似是被擂鼓锤到一般,心跳差点停了一瞬,他深吸口气喝了口酒润嗓子压惊:陆瑾轩就算了,你就没想到要报复陆邦国?
为什么要报复他?陆安然耸肩,似乎在谈论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人,我又不认识他,他是抢劫我了还是谋杀我了,他儿子死不死的跟我没关系,我如何如何跟他们陆家更没关系?
不过你恨陆家倒是情有可原。陆安然沉思半晌,陆瑾轩的喜欢对你一般是幸运,另一半则是负担,你这辈子都生活在陆瑾轩的阴影之下?
你胡说!李毅勤啪的站起来,他们虽然位置偏僻,但动静太大仍旧招惹了不少视线,他勉强按捺住起伏的心胸,坐下来。
他之所以如此激动,不是因为陆安然点出了他的困窘,而是因为这困窘一多半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毕竟要劝说对方,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总是将自己置于和陆安然同等,而和陆家相对的位置。
哪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市井小子在如此巨大诱惑下竟然还能头脑清晰地分析现在形势,如果不把他拉到自己这边,那他之前在大众之下所作的伪装岂不是白费了。
仔细想想,他今天的举动确实冲动了,只不过他不能再等了。如果不是陆瑾轩自己不争气,他现在也已经娶了对方,利用陆氏力量混的风生水起了,可现在
内忧外患,他必须尽快拿到陆氏的帮助。他也想过先娶了陆瑾轩,顺利接了陆氏之后再任由其自生自灭,可陆邦国愣是要自己拿到陆安然的肾才愿意继续商谈。
李毅勤眼睑下敛,眼底暗光闪过。
如果陆瑾轩死了,那陆邦国因为忧思过甚导致精神恍惚,这时候不管是车祸还是不小心从天台上掉下去,都不会有人怀疑的。
陆安然名正言顺继承陆家,那他
就在李毅勤幻想搭上陆安然这艘航空母舰的时候,完全忘记对方压根不想在他面前停下开门。
果然,陆安然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自己心里有数,你们之间的恩怨别扯上我,陆家跟我毫无关系。给了他一个我就静静等着看好戏的眼神,陆安然起身就要走,手腕被李毅勤死死按住。
陆安然眉心紧蹙,转瞬间松弛,笑着说:你要是太热情的话,我们家睦大大可是会吃醋的。
话音刚落,手腕铁钳般的力道立刻松懈下来,陆安然微蹙眉,抽出湿巾擦了擦手腕,心情晴朗不少,看也不看他径自哼着歌离开了。
他双手插兜,右手捏着裤子口袋的录音笔,唇角的笑容真心实意扩大几分,在看到一辆前灯不断闪烁的黑车的时候,蹦跳着过去。
车门从里面打开,勉强可以看到驾驶座的男人侧身跟他说话,随后陆安然上去之后,车停了三五分钟才开走。
透过橱窗,将所有尽收眼底的李毅勤双手使劲攥拳,手背青筋暴起,细细思索着睦家,李家,还有陆家瞪各种乱七八糟的关系。
他一度以为只要抛出利,陆安然就一定会上钩。毕竟即便睦骁有钱,但他又不可能跟睦骁一辈子,怎么可能不为以后考虑,可现在
李毅勤搞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协议,但他明白今天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所谓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他不能!
他不能让陆安然打乱自己的计划!
救救你可怜的弟弟
怎么又见面,有什么是不能在电话里说清楚的?自打他上车之后,睦骁那张嘴就没听过,嘚吧嘚吧堪比筒子楼下碎嘴的阿姨。陆安然瞄他一眼,对方更来劲了,一手操纵着方向盘,还有一只手像是要过来似的,犹犹豫豫在陆安然手上抓了一把,立刻又收了回去。
毕竟车子还在行驶中,他还不想自家宝贝出事。
不对,你们俩有什么好说的?哀怨的视线犹如细密的针一般扎在陆安然的脸上,身上,一张被抛弃了的晚娘脸看的脸皮厚如城墙的陆安然也有些招架不住。
明明年纪比自己要大一些,明明在商场上杀伐果断,陆安然去过公司,自然是见过面对其他人时候的睦骁的,凌厉冷酷,宛若一把成了精的剑,还是那种经过无数战场,掌握数百万人生死的剑。
现在却因为情侣间总要有一个弱势的关系,每天时不时地都要撒个娇,表现地就像是个离开了陆安然一秒钟也活不下去的恋爱脑残。
睦骁自己也无奈,他也想小孩柔嫩着嗓音跟自己撒娇,要这要那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可以想办法去搞,可这孩子偏偏像是个成熟的社会老油条,除非在床上被欺负的魂不附体,否则很难从他嘴里掏出想听的话,久而久之,只能他一个劲地向前走,拼命追赶着一不留神连背影都会看不见的某人。
太烦了,一次性解决。陆安然手指点着裤兜里的录音笔,盘算着是传给陆瑾轩还是亲自去一趟。
虽然跑一趟很麻烦,但能替原主亲眼看到病的快死的仇人也算报恩吧,再说,陆瑾轩现在肯定已经病入膏肓,如果电子传输的话很容易被陆邦国拦截下来。
想什么呢?语气越发哀怨,陆安然不用转身,余光都能瞄见一大团浓黑色的怨气,他微叹一口气,解开安全带飞速在睦骁下巴上点了一下。
车子陡然晃了一下,陆安然匆忙抓住扶手:你干嘛,吓我一跳!
你才是要吓死我,市中心解什么安全带,赶紧给我扣上,交警法规看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殷切的目光下陆安然重新系好安全带,耳边传来一声放松的呼气声,他转脸,甚至还能看见睦骁脸上劫后余生的残留神色,至于吗,80迈的车速我也就解开了一小会。
好端端坐回去,录音笔硌得陆安然大.腿有些疼,睦骁还在耳边叨叨叨一定要注意安全,以后你可千万别开车,想去哪儿一定要打电话或者坐出租等等碎碎念,陆安然烦的要死,他忽然说道:睦骁,我想跟你说件事。
*
李殷勤的动作算是快的了,当天晚上都要睡了,陆安然瞄见书桌边上的睦骁脸黑了,也不知道是身后的夜景渲染,还是他本身气质的问题,饶是穿着蜡笔小新的蓝色睡衣也遮掩不住往外散的如刀般的戾气。
怎么了,大半夜要变身了?陆安然躺下去,摸到床头柜的手机,打算看两个笑话催眠,谁知还没解锁,手机倏地被抽走,抬脸对上睦骁稍显紧张的表情。
?陆安然坐起来,公司有事?
这种小事很容易解决,睦骁甚至不想让小孩知道,可一想到今天下午小孩跟自己倾诉的那些事,他也有些犹豫。
陆家的事?陆安然伸手去够手机,被睦骁躲开,没事,猜得到。已经明确在自己这边讨不到任何好处,李毅勤肯定要立刻回去表忠心,否则今天那一番话若是被捅到陆家,他这些年的布局可以说是全白瞎了。
一条大长腿跨上来,睦骁将陆安然整个圈在怀里,既是占有的姿势,又昭示着浓郁的保护之意,他低头在陆安然额头上亲了亲: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陆安然应景地闭了闭眼,在他离开的时候啃了一口下巴:我说过,我是我,陆家是陆家,他们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挺不喜欢你这样的。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离了谁都能活似的,睦骁像个小媳妇,一口一口在陆安然的脸蛋啄吻着。
陆安然捏了捏他的手心:他们是他们,是陌生人,你是你,你要是敢劝我一个字,我先捅死你,然后再捅死我两个肾!
大半夜的说这话,不是有点吓人,若是被一般人听见了非得汗毛竖一身,110都能打出去,可睦骁却像是千八百年头一次听到情话似的,抱着陆安然不撒手了:你捅死我就行了,别伤着自己个,不值当。
陆安然:好的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睦骁这才不情不愿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陆邦国吧,这个人,有点毕竟陆邦国也是自家小情.人的父亲,再怎么不对都不能由他来评价,睦骁打开手机微博,你自己看吧。
陆安然还挺喜欢刷微博热搜的,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自己被带上热搜,还是以社会话题的性质。
在看到狼心狗肺陆安然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还真有点想发火了。
别生气,已经在处理了。
可不是吗,就连财经大V下面都有上万评论了,可见消息刚出来的时候肯定在前三,现在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调,傻子都能想到两拨人马定然睦骁的胜利了,可应该也算是险胜。
睦骁很不爽。自己喜欢的人捧在心尖上的人被全民辱骂,热门评论甚至都带上了生殖器官,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医院里停了陆瑾轩的续命设备。
他揉着陆安然的脑袋:有我在,一根头发都不会让你少的。
明天我得去趟医院。陆安然翻着评论,看的津津有味。
不愧是大门大户养的记者,这新闻写的还真专业,避重就轻地说了陆安然的身世,大篇幅的文字和情绪描述了陆瑾轩此时危在旦夕的情况,甚至还贴上了当时陆邦国秘书找到陆安然时被堵在门口羞辱的照片。
秘书是背对着镜头的,只能看见他微微低垂着脑袋和塌陷的肩膀,像是受了千般委屈似的弯下了男人本该钢板直挺的腰杆,而他面前的陆安然小人得志一般地笑的肆意奔放,高清照片甚至能看见他眼角的轻蔑和唇角微微上弯的嘲讽的弧度。
网友们最擅长的题目就是看图说话了,若是这种题放到高考卷子里,简直就是送分题。
[这可是一条命,这做哥哥的可真是够狠心的。]
[你看看那一朝得势的面孔,就知道肯定早就迫不及待抓陆家的小辫子了,估计是憋着大招。]
[一颗肾,一个水果机,人家想要的可是一个水果机公司!]
三观正的评论不是没有,但都沉在最下面了,还有好多刷新就没了,不过陆安然也不在意,扫了两眼发现陆氏集团也转发了,还评论了个可怜和流泪的表情,虽然一个字没有,但底下的评论却是炸的稀里哗啦。
[作为陆氏的员工,我们真的是看着老板日益消瘦下去的,小少爷我们见过的,白白净净长得还挺帅,有礼貌见人都三分笑,公司里不少女员工都很喜欢他,谁知道会摊上这种糟心事,真是我觉得吧,对方也没不是什么坏人,顶多就是嫉妒吧,都是姓陆的,一个有钱有脸还被那么多人喜欢,一个据说几个月前还在酒吧做招待,是个人都会心里不平衡吧]
科普太长,陆安然没看完,不过中心思想也就那样了,比起围观群众还有水军,也算是给了他几分脸面。
睦骁黑着脸抽走手机:别看了,这是在给你铺台阶。
我知道。陆安然看着面前玉石造的通往天堂的台阶,抽出一把盘古开天辟地的斧头,哐哐哐乱砸一通,狂风大卷飞沙走石,他勾着睦骁的脖子,嬉笑道,不是说我是小痞子么,小痞子三观哪有这么正,我就等着参加陆瑾轩的丧事呢,到时候再出来一个报道,亲兄弟丧礼上竟大笑出声,是人性的险恶还是道德的沦丧
睦骁无语:我不会让他们乱写你的。
没关系。陆安然一张小脸笑意吟吟,我又不靠他们养活,别人说什么跟我无关,难不成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极尽魅惑,你对我也有看法了?
胡说八道。知道他在替自己解闷,睦骁纵然心中怒火滔天,也不能表现在脸上,欺身便压了上去,嗓音沙哑,长夜漫漫,还是做点爱做的事省的胡思乱想。
陆安然:
*
陆安然性子冷淡,白日里讨人喜欢的娃娃脸在冷然的月光下也显出不一样的疏离来,但在睦骁的都弄下又隐隐有种情.色的欲.望慢慢溢出。全然相反的两种情绪在他身上却意外的融合,勾的睦骁眼眶发热。
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睦骁身上滚烫的温度,陆安然伸手揽住他的肩头:怎么了?差点被钉死在床头做标本,
睦骁睁开眼,一双鹰眸冷冽逼人,紧抿着薄唇看着陆安然,声线隐忍:让我帮你吧。
陆安然挑眉:嗯?我说不让你就不动手了?
半晌不语,睦骁低垂着眼睑: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事。
看他如此模样,心尖颤巍巍的,陆安然使劲向下拽着被子,因为两人抱得紧密,颇费了一番功夫,他撑着胳膊肘环抱上去,感受着指尖下线条优美的□□脊背,凑在他的耳边轻吹一口气:人都是你的了,哪来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