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下来,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的楚易忽然握住他的手:你住我家吧,后面院子是空的。
不可以!白娇眼眶红红,瞪着眼睛想要拨开前面的人,却被严严实实挡住,谁打你了,谁知道你在外面跟哪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弄得一身伤回来
我没有!
没有人家都来提亲了?秦念,你个婊.子!
啪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算老几你敢打我!白娇张牙舞爪就要去抓苏氏的脸,被身边的人一手抓一只胳膊拦住,眼神很不得将苏氏生吞活剥了,腿下也不安分,使劲蹦着想要踢人。
这巴掌是我替小念的娘打的,再敢乱说撕烂你的嘴。苏氏个头不比她小,居高临下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白娇立时住了声,还是气不过但也只敢小声骂骂咧咧。
替他娘,你凭什么替他娘打我女儿?白氏一看自己女儿吃亏了,立刻冲上前来想要支援,可自己也被困住了,大叫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我,我还抱着小孩呢。
她这样一说倒是不少人松了手,让她挤了过来:你一个外家子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还有陆知书,秦念又不是你儿子,你积极个什么劲?
这明摆着讽刺当年秦念的娘和陆家走的近,两人关系不正常,陆知书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一个大男人本来就嘴笨,又不好跟女人计较,干站着不知该说什么。
苏氏脸色一冷,张嘴正准备反驳被楚易冷冷打断:要吵出去吵,病人需要休息。
苏氏怔愣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使了个颜色给陆知书,示意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无关人员先轰出去。
白娇不愿意出去,还凑在楚易面前想说话:楚大哥,你听我说,你别相信秦念,他学坏了,他
眉头狠狠皱起,楚易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也没抽回来直接带着她走到门口使劲一甩,对方直接摔在了地上,瞪圆了眼睛委屈地看过来。
白氏也懵了:楚易,你什么意思
楚易冷声道:你是自己走还是
被他冰块一样的眼神吓到,白氏打了个抖,嘟嘟囔囔地跨出门,临走前还回头叫骂:小兔崽子早点回来,跟谁学的连家都不着。
楚易瞪眼,使劲推了一把:他今天不回去了!
力量相差太过悬殊,白氏满心怒气也不敢发出来,愤恨地扶着女儿起来,结果对方黏在地上一般,哀怨地看着楚易,后者连个眼神都不给她,转身回了房间又客客气气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
门外乡亲们将白氏母女围了个圈,指指点点说个没完,也不敢靠近,像是怕沾到脏东西一般。
白氏气的发抖,还趾高气扬地大叫: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更引得众人不屑,鼻子嗤过之后纷纷离开了,而白娇,却呆呆看着紧闭的房门,双拳紧攥,一想到刚才心上人对自己的冷漠态度,她就想冲进去掐死秦念。
要不是秦念,要不是他,楚大哥怎么会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自己。
果真是婊.子,还跟自己抢男人,她一定会让秦念后悔的!
屋内就只剩下陆知书,苏氏,他还有床上的陆安然。
搬出来吧,小念,跟苏姨,还有陆叔住在一起吧。苏氏叹了一口气,挨着床边坐下,将陆安然揽在了怀里。在陆知书伸手想要点烟前瞪了对方一眼,陆知书讪讪收回手去,摸了摸鼻子转开视线。
苏姨,我陆安然咬着下嘴唇,噙着眼泪努力不掉下来,还是不了,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别管,小念,听她们胡说八道,没人信。陆知书冷哼,自己心术不正,就爱用歪心眼想别人。
苏氏揉着他的脑袋,小声安抚:没关系的,苏姨和陆叔行的端坐得正,不怕他们乱说。
可白氏不好惹。陆安然低落地说着,揪着被子角,她、没人性的,谁都敢骂。
楚易从上到下,看着小孩瘦削的身体,心里只剩下心疼,皱眉说道:还是住在我家吧,就跟我刚说的,后院有空房间,扫扫今晚就能住进去。
这怎么可以。陆知书果断拒绝,小念到底是个哥儿,你们家一个大男人一个小男人,住着不方便。
方便的,只要小念愿意就方便。楚易声音低沉,直直望着陆安然,透过那双旋涡一般深邃的黑眼球,陆安然仿佛看到了隐藏在这具躯壳内里的人,只看见对方唇.瓣微动,耳边传来睦骁低低的呢喃情话,尾音上扬似乎在等自己回答,被蛊惑一般陆安然点了点头,只要对方肯下一秒他就能去死跟着走。
陆知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易说的什么意思,视线挪到自家媳妇脸上,有点闹不清楚这俩毫无交集的人怎么会凑在一起的。
苏氏眯了眯眼:楚易,这可不是小事,你
苏姨,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楚易站的笔直,视线凛冽但落在陆安然身上却变得温柔缱眷,喜欢一个人是隐藏不住的,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小秦念,不管以后如何,现在这个人确实是爱着小念的,乡下人没那么讲究,只要两人看对眼了家里也同意,请大家吃顿饭当天晚上就能接过来住一起,所以
我考虑过了,会一辈子对小念好的。
安安,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一辈子?就是从我见到的你的那瞬起,到我彻底咽气呗。
下辈子?你换个人喜欢吧,我怕你腻歪我,讨厌我,让我们的记忆永远停留在热恋相爱期,等你忘了我,就让我一个人记着你,能远远看着你,知道你过得好就行。
睦骁是你吗?陆安然唇角扯出一抹苦笑,觉得自己在做梦。
苏氏皱眉: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算你们两个都没父母了,也总得注意影响吧,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小念住下来不合适。
陆安然回神,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强迫自己精神起来,他半撑着坐起来,被楚易眼疾手快扶住肩膀,小声说:苏姨,我想住下来。
不光是陆知书,就连苏氏都有些生气了:小念,你还小,不知道严重性,你怎么能随便住在其他男人
不是,他不是其他人,他是我未来的丈夫。陆安然脑海中闪过睦骁的脸,睦骁说的话,抬手摸了摸无名指,那里已经没有戒指了,他粲然一笑,今天就算陆叔跟您,给我们做个见证吧。
小念你,不必
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楚大哥一表人才,又踏实能干,我喜欢他的。说这话的时候,小孩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微红的为多见出卖了他此刻害羞的心情,隔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接着说道,迟早要住在一起的,如果去了您家才不方便,小宝还小,也住不开。
陆知书和苏氏面面相觑,两人见他拿定主意了,都叹了口气,笃定小秦念不是因为感激最近楚易的照顾就是急于想寻求一格避风港湾,虽然同意秦念住下来,但对于这场亲事抱得希望不大,好在小念是哥儿,就算以后和离还是能找到下一个的,怀揣着满腹心事离开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烛火摇曳,楚易送了人回来就看见小孩半靠在墙角,目光呆滞地盯着床尾一床大红的被子看,眼神都没聚焦,就连自己开关门的声音都没听到。昏黄的灯光氤氲在侧脸,小孩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直到灯光被挡住才茫然地抬起脸。
楚易和他面对面坐下来:还疼吗?
啊?陆安然恍然意识到他在问自己的伤势,摇了摇头。
后院和我们这边是分开的,相当于两家,不会有人说闲话的。楚易倒了杯热水,递在他手里,小心你掌心也有伤。
陆安然没接,定定看向楚易,微长卷翘的睫毛,细柔上挑的眉毛,介于狐狸眼的媚和猫眼的圆中间的可爱的一双眼睛,小巧的鼻子下面一张还泛着水光的嫩粉色的唇,看上去就很柔.软,因为身体虚弱稍显蜡黄的脸莫名浮现出两抹晕红。他眨巴眨巴眼睛,猫一样地声音问道:楚易,你喜欢我吗,真的能一辈子对我好吗,从现在开始到你闭上眼的那一刻,把我放在你心尖上
楚易抱抱他,语气低沉:嗯,我发誓,只要有我楚易活着一天,我不敢保证让你过上皇上的生活,但我绝对能为你努力,竭尽全力满足你想要的一切,直到我闭上眼。
温热的水滴在楚易的肩膀上,陆安然泣不成声:楚易,你要对我好。让那个人能看到,我很好。
楚易问:你喜欢我吗?
对,对不起,我想嫁给你,楚易,我嫁给你好不好陆安然搂着楚易的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抱着人家的脸胡乱地啃,楚易,你抱抱我,抱抱我。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楚易也不生气,害怕碰到他的伤口,小心翼翼环着他的腰,轻抚他的背部,低头看着他良久,将吻印在了他的额头,攥住他紧掐着被角的手:嗯,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
既然秦念已经搬出去了,陆知书也就不再顾忌其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秦家通知了白氏关于秦念的娘留下来的钱的事情。当然他只说了要白氏将秦风当时上缴的拿出来,很聪明地没有提自己手上的那部分。
白氏自然是不愿的,直接将陆知书赶了出来,出了院子才看到家门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拎着扫帚就开始叫骂赶人。昨天她已经见识过这些乡亲们的冷漠了,她不是这村子的人,所以他们都针对自己,既然如此那表面的和谐也不用维持了,反正关系好了他们也不给自己钱,浪费精力。
显露出来的凶悍模样吓了大家一跳,虽然见过念哥儿身上的伤,但还是亲眼目睹对方的残暴更直观些,不禁唏嘘念哥儿真可怜。
陆知书站在门口:白氏,当时你们都是签过字画过押的,由不得你昧下。
白氏呸一声,篱笆门使劲一甩:不是我签的字,我家掌柜的还没回来,难不成你看我们母女俩好欺负还要强抢?
几次三番领略这女人的厚颜无耻,陆知书气极,反而笑了出来:白纸黑字别说秦风回来,就是秦念他娘回来这笔钱都是秦念的。
虽说只有一半,但数额也是不少的,秦念的娘虽算不上大户人家的姑娘,但她奶奶是当时一户人家的丫鬟,手里也是有两个钱的,还有那家小姐赏赐的一些首饰什么的。秦风当年就是个种地的小子,还是倚靠秦念的娘拿出来的钱才慢慢发达起来。
这要是落在白氏手上,可真就糟蹋了。
滚滚滚。白氏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不再纠.缠直接赶人,她嫁进来之前是知道这件事的,一直责怪秦风傻子,没给自己争取些东西,好在秦念好控制,降那些钱她早都用在自己和孩子身上了,压根没想到已经进了自己口袋的钱还有飞出去的可能,阴鹜地环视了一圈,在对上众人探寻的视线后直接进了门。
陆知书可不是孩子,被凶了就不敢再跟进了,他也不怕把事闹大,不依不饶在门外提醒道:秦兄弟再过三四天就回来了,我到时候再来,正好给你留点收拾的时间,我想你脸皮应该还没厚到全部用完吧,分开给也成,当然是需要利息的。
砰瓷器摔在门上的闷响,四周发出细细索索的嘲笑声,可不是用完了么,我看她那脸皮,跟猪皮似的。
哈哈哈哈,可怜猪到底犯了什么错?
她要是拿不出来怎么办,这早前就想直接贪下的吧。
都滚滚滚滚,在我们家做什么?自从母亲改嫁之后,白娇就真的娇贵起来了,不干活不说,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村里最好的,走哪都是大家目光的焦点所在,哪受过今天这侮辱,心浮气躁,脸红脖子粗的。她长相本就粗狂,猛地一开门叫骂面目更显狰狞,明明只是个小女孩硬生生吓到了正说话的大男人。
卧槽,吓我这么一蹦,这是白娇?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被楚易拒绝之后,白娇失魂落魄,回来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夜,没换衣服也没洗漱梳妆,此时确实有些蓬头垢面,可也没那人说的那么夸张她气的脸更红了,抻着脖子大声骂。白氏以前就不是省油的灯,在以前的村子里和邻居都处不好,动辄就是泼妇骂街,白娇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学到了不少脏话,此时一串带一串不过脑子全蹦了出来。
本来置身事外的其他人面色逐渐凝重,这孩子没家教,男人听了不愿意跟小女孩计较,冷笑着走了,有些话饶是成亲数十年的女人们也不愿在公众场合说出来的,丢人,现在从一个未嫁的女孩嘴里听到心情复杂。
有几个小孩捕捉到了没听过的词,仰着脸天真问道:娘,什么是爬灰,什么是长得好看就能张着腿赚钱啦,我也想张着腿吃糖。
真是要死了,大人黑着脸使劲在问话的孩子后脑勺拍了好几下:胡说八道什么?你看她是不是疯了,疯子的话你也听,就不怕也疯了。
一番话吓得懵懵懂懂的小孩立刻捂住耳朵,还要赶紧把之前听见的忘掉,村口就有个疯子,整天穿着脏兮兮黑漆漆的衣服,捡垃圾吃,去年冬天被冻死了,可惨。
围观群众离开之前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不能和秦家再有来往,尤其是住在附近的,直接严令禁止小孩去秦家跟前,这白氏一家确实脑袋有问题,众人甚至盘算着要不要跟里正商量,将这潜在的危险弄出村子,可秦风好嗲也是原著居民,真是难办
*
当天晚上,按耐不住的白氏马不停蹄赶去找了秦念,她打听了秦念现在的住址,可因为楚易的寸步不离,一直无法接近秦念,甚至还在楚家后门口蜷缩眯了大半夜,对方都没从楚易的房间里出来。
一大清早,白氏顶着露水回了家,坐在桌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