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当我再次睁眼时,我的世界清明了!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池塘的水是把我眼睛洗干净了吗?
可是为什么……
我还是活着?
而且,我身上像是压了许多东西,难受得很。
郁闷。
“小德,你感觉怎么样?”李义担心的话传了过来。
我叹了口气,刚想说“不太好”。
李义却直接继续道:“对不起……”
“不接受你的道歉。”我翻了个白眼,结果一翻翻得我眼睛疼。
为什么死没死成,身体还这么难受啊?!
“我不该离开你的……”他喃喃着,“不该……”
我呵呵笑起来:“不该坐在这里,如果你想让我身体好得快一些,我劝你还是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怕我有一天气急攻心真的挂了。”
我突然想到了伽尔娜琳,问:“伽尔娜琳呢?”
李义立刻接话:“她……我没杀她。”
我:?
“你杀了她?!”我惊得起身,却不想全身疼痛,引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没有!你先别激动。”李义未曾想到我会这么激动,慌乱地安抚我,“我没有杀她,只是把她休了,赶出府了。”
我愣住,久久说不出话。
你说我有多仁慈,那肯定没有。我稍稍释怀是因为我的确不太想活,但并不意味着是让别人来取我的命。
“小德。”李义握紧我的手,“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我扯了扯嘴角,“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毁了她?她本该有大好的青春与未来,就因为你,现在都毁了。”
李义沉默了。他低垂着头,不知作何想法。
好像自从我决定进宫,他对我做最多的动作就是这样。不说话,不离开,只是低着头,像是在懊恼,在反思,在道歉,在忏悔。
他的眉头微皱,眼神恍若深潭,深潭之中是难见天日的悔恨。他静静地呼吸,好像只要呼吸重一些,他就犯了更大的错。
我心中浮现一个疑问:“如果……”
他的眼睛动了动,像是恢复了稍稍希冀,期待地听我说出下文。
“没什么。”
我有了答案,没再问出口:“你出去吧,我想睡觉了。”
那点燃起的火焰终究又熄灭了。李义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陪在你身边吗?我会很安静,不会吵到你。”
我直接闭上了眼,没再回应他。
爱走不走。
其实我想问,如果当初我直接说我不进宫,他会不会真的为我而战?
我觉得答案是肯定的。
他当时难以抉择,只需要我的一个坚定回应,便可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但最终应该是逃不掉这偌大殷国的吧。
除非他直接推翻封建统治。
算了,想这个有啥意义。
反正也不能重来了。
51
人生在世,会有不想做的事,也有不想见的人。
但很多时候,都由不得你想不想。
“我来看看你身体如何了。”殷南渡站在我面前,眼神里带着担心。
我揉了揉太阳穴:“没看到你的时候挺好的。”
他无言,只是唇角带着淡笑。
我转身就准备离开,他却伸手拽住了我的袖子。
“李义一直说你身体抱恙,所以上次新年的宫宴也未曾请你。大半年未见,我实在很想你,所以才亲自来找你。”殷南渡道。
我点头:“见完了,回去吧。国家大事要紧,别一直出来。”
许是我太绝情,殷南渡的神情又开始变得暗淡:“我以为,你也会想我……还有,昭儿。”
“是吗?你把我禁足,不让任何人探望的时候,也考虑过昭儿会想我吗?”我勾起他的下巴,笑问。
殷南渡愣了愣,没有将下巴撤离,只是缓缓开口:“我只是想让你……你为什么这么不怕死?”
笑死。
怕死不是中国人。
“行了,我要去休息了。见到你我就浑身难受。”我转头就又准备离开。
“有一件关于你的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我:……
“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
殷南渡淡笑:“你还记得那个西夜王吗?”
我开始回忆。
然后就想到了那个野生黑皮帅哥。
然后就想到了他给我的双头道具。
然后就想到了我用道具搞了这狗皇帝。
我点头,问:“他又送什么道具了?”
一时,殷南渡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摇了摇头:“不是。他这次提出了和亲。”
一时,我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不会……是我吧?”
殷南渡轻轻点了点头。
我拍了拍手:“真有意思哈,好了,我去睡觉了。”
殷南渡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又不会让我去。”
我真是服了,让不让我休息啊。
我每次说要睡了,李义说话说了一半他都会闭嘴。
这个狗皇帝已经阻止了我好几次了。
真的是一点都没改。
他听了我的话,紧皱的眉舒展开了,神情中带着欣喜:“你这么确定吗?”
我狠狠叹了口气:“你要的东西会让给别人?你要真有那种让给别人的觉悟,你就不会强行让我进宫,你就不会叁番五次把我禁足。其次,你和西夜王的关系又不是那么好,不就只是关市有点利益关系,不然还要和亲?他上次在宫宴上用那个道具羞辱你,他现在要你的嫔妃,你还能让他得逞?”
“还有一点,你是不是觉得,殷国泱泱大国,还不会把西夜国放在眼里,又哪里需要一个女人去和亲妥协?”
我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将所有想法一股脑丢了出来。然后看着殷南渡脸色极差却又完全反驳不了的样子,心里有些爽,但是也觉得讽刺。
“你好好养病吧……”良久,他只是吐出这几个字,“你想来见我就让李义上朝后和我说一声,至少,也回来看看昭儿。”
说完,他转过身去离开。
他走得极慢,从背影就能看出他的落魄。
狗皇帝,太会装了。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
我撩起自己的袖子,将纱布从手腕上层层揭下,深色的痂壳在雪白的手腕上显得格外狰狞。
结痂了其实也算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也不太想回去。
但是昭儿嘛……
也不知道狗皇帝会怎么对他。
我扔了纱布,径直走回了房间。
算了。
先这样得过且过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