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的眼镜被打落掉到地上,王辰一脚碾碎。
阿辰,你不要打了。梁清南刚刚从王辰怒吼的话中反应过来。
他明白,王辰知道他和苏颂的关系了,可是,他不能作势苏颂被打。
阿辰,有话好好说,这里是学校门口,那么多人,我们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不好。王辰边劝说边上前要将王辰拉开。
王辰抬手一掀,身材纤瘦的梁清南摔在地上。
苏颂被打得眼睛发蒙,王辰狠狠将他跌在地上,一时间,没有管过来的他瘫在地上。
王辰扭头去看试图往苏颂那去的梁清南,伸手攥住衣领,将他提了上来。
王辰眼睛刺红,目露嘲讽,大声道:去清静的地方?呵,怎么,你们能做得出那种恶心的事,就不容许我说吗?
梁清南,我王家有哪里对不住你,你家庭困难,我爷爷将你接到身边,悉心教导,让你读书成为大学生,平日里,我姐,我有什么好的也想着给你一份,可是你呢?
和自己的表姐夫勾搭在一起,你有想过我姐吗?想过我那才三岁的小外甥吗?你怎么能这样破坏对你那么好的人的家庭。
王辰一拳砸到梁清南脸上去。
可是我爱阿颂,阿颂也是爱我的,他根本就不喜欢表姐。梁清南如同一只小鸡一样,没办法反抗,被王辰拎在手上,两行清泪从他眼角落下。
王辰朝他狠狠啐了一声。
当第三者还好意思说爱,去你妈的爱。
忽然,他余光看到了苏颂,缓过来的苏颂居然爬起来就要逃,王辰冷笑一声,抬起大长腿就踹了过去,苏颂如同死狗一般扑在地上,吃了一嘴巴的灰。
苏颂狼狈爬起来,这会不敢逃了。
王辰拎着梁清南到他面前,道:苏颂,梁清南说他爱你,你也爱他,你承不承认?
苏颂抹着脸上的灰,看都不看梁清南一眼,连忙开口辩解,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他身上:小辰,你真的误会我了,都是梁清南勾引我的,真的,我那么爱你姐姐,我们还有乐乐那么可爱的孩子,我为什么还要和梁清南在一起,我只是看在他是你们表弟的份上,多加照顾,没想到被他算计了,我真的冤枉。
说实话,要不是看到王辰带来的那几张照片,他连这个都不会承认。
梁清南怔怔望着急着向王辰辩解,极力与他撇清关系的苏颂,男人是如此的陌生,明明,明明前不久他们还在床榻上恩爱缠绵,诉说衷肠,如今却翻脸无情,反手给了他一刀。
梁清南悲凉一笑,看上这种男人,是他活该,是他活该啊。
因为学校门口人太多,王辰闹得又比较久,没多久,苏颂和梁清南的事情就人尽皆知,尤其苏颂还是京都大学的老师,学校里更是沸沸扬扬。
没有人为苏颂辩解,毕竟那时候王辰带过来的闲钱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林知白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苏颂已经因为师德败坏被京都大学开除了。
我虽然知道苏颂对我有些兴趣,我拒绝他,本以为他会收手,没想到他把主意打到妻子的表弟上,如今还在众目睽睽下,被小舅子揭穿,听说他妻子正在和他闹离婚,那天我看到了他的妻子,那是一个挺好的人,小男孩也很可爱。
回家的林知白有些感慨,他抱着孟向北,歪着小脑袋依偎着,心情有些复杂。
孟向北抱着似乎有些不安的少年。
苏颂对他可不是有些兴趣那么简单,和梁清南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两人在G市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
苏颂并不爱梁清南,只是把他当作林知白的替身,这个也是林知白不知道的。
梁清南在苏颂的蛊惑,引诱下,确实喜欢上了苏颂,可,第三者,到底是第三者。
林知白抿着唇,沉默了片刻,这几天,他在学校总是能听到苏颂的话题。
听得最多的,是苏颂和梁清南的男男相恋,在大多数人眼中,这是一种病,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那,他和孟大哥呢?
林知白的内心有点慌,若是有一天他和孟大哥的关系被发现,别人是不是也会这么说他们?那时候他和孟大哥的未来在哪里?
林知白一时间有些迷茫。
但他知道,无论将来会如何,他都不愿意离开孟向北,哪怕将来会被众人唾弃,他也不在乎。
林知白在孟向北的脖颈处蹭了蹭,如同一只依恋他的小奶猫般。
孟向北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苏颂和梁清南这件事,给林知白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孟向北圈紧怀里少年纤细柔软的腰,向他保证:小白,不要想太多,我们不会像苏颂和梁清南那样的。那两人之间没有多少爱,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彼此相爱。
孟向北抬起林知白的下巴,与他对视:小白,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们会光明正大在一起,也会受到别人的祝福的。
林知白怔怔地看着孟向北,并没有说话,只觉得心暖烘烘的。
嗯,我相信你,孟大哥。其实,他最在意的是两人能否携手一生,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时光飞逝,发生了很多事情。
王媛最终还是和苏颂离婚了,争得了孩子的抚养权。
离婚又被开除,名声尽毁的苏颂在京都根本找不到工作,还处处被奚落,他恨上了林知白,他认为他会看上梁清南,都是因为林知白的原因,谁让梁清南和林知白长得那么像。
他要报复林知白,甚至计划着要强了林知白,早就防范的孟向北直接给他套了麻袋,拖到墙角,将他腿给打断了,让人把他丢出了京都。
至于后来怎样,孟向北没有再关注,而王媛在三年后遇到了真命天子,幸福一生。
搅风搅雨的人不在,林知白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以优异的成绩从大学毕业,又连读了研究生,之后回了京都大学教书。
他教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学生,发表了多篇论文,被评为全国优秀模范教师。
而孟向北一直忙碌于他的餐饮业,注册了公司,全国每个城市,城镇,都有分店。
之后,公司也成功上市,孟向北的个人财富上了福布斯排行榜前五。
林知白六十岁的时候,从深爱的教师岗位上退了下来,那时候,他教过的学生,不乏有很多政界,商业的成功人士,就连那个年轻的国家一把手也曾经是他的学生,对林知白这个老师敬重有加。
林知白退休后,两人一起忙碌于公益事业,资助孤儿院,在山区建了很多的希望小学,他们的善举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和效仿,一时间,全国掀起了一阵公益狂潮,越来越多的人得到了救助。
狭窄的房间里,一个老太太正在做饭,屋子里是一个年轻女人怒骂的声音。
让你做饭还磨磨蹭蹭,你是想饿死我啊。
来了,来了。老太太应道。
忽的,老太太看向了正在播放的电视,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是他,是曾经她最看不起的林知白。
这么些年,她总是能在电视上看到林知白的身影,他微笑地走访山区,与孩子们说笑,他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金钱在公益里,他年纪也大了,可他活得很开心。
林雅低头从水盆里看到自己的脸,又抬手看着自己布满茧子的手。
当年从学校退学后,林雅去了另外一所不起眼的大学读书,被男同学的谎言所骗,有了他的孩子,只能与他草草结婚。
婚后,男人真正的性格也暴露了出来。
他好吃懒做,大学生毕业也不去找工作,由林雅养着,他喜欢喝酒,醉了还喜欢打她。
林雅没勇气离婚,带着儿子,一直熬到了那个男人喝酒精中毒而死。
后来她儿子结了婚,林雅本以为她熬过来了,可儿媳妇却不是个好脾气的,让她当牛做马。
儿子也不站在她这个母亲身边。
看着电视上的林知白,林雅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一生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林闻当年偷了家里的钱和杨慧私奔,可最后所有钱却被杨慧骗光了,还被杨慧真正的男人打断了手脚,余生都过得悲凉。
孙雪珍离开后,改变了许久,她去了一个乡镇,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再也没有结婚。
瘫痪在床的老头子一直由老太太照顾着,可在两年后,一场风寒中,老头子生病,去世了,老太太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等待被判刑的大儿子出来。
可她终究没有等到,出狱了的林建国和秦琴以及他们那个小儿子离开了。
老太太为大儿子操劳一生,却换不了他的一个眼神。
没多久,她就郁郁而终,闭眼前,她一直在喃喃着一句话。
建党啊,妈对不住你们啊,对不住啊。
与秦琴离开的林建国过得并不好,他日日夜夜都被噩梦侵袭,梦里都是他的弟弟,弟妹来找他索命,有一次下雨天大半夜,他在噩梦中惊醒,跑了出去,因为地面湿滑,摔倒在地上,以后整个人中风瘫痪了,生活不能自理。
秦琴一边照顾他,一边还有照顾儿子小宝。
很多人都劝秦琴离开,毕竟她还年轻貌美,秦琴摇了摇头。
她知道,林建国并没有那么爱他,但她不会离开他。
早在当年,他从那些欺辱,强占她的流氓手中救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他,余生都会为他而活。
林建国中风八年后,去世了。
秦琴带着儿子独自生活,一生未婚。
M国,今天的教堂迎来了一对特殊的新人。
两个结婚的新人是一对年近古稀的老人,两人皆是男性。
林知白早上被孟向北央求着换上了一身白色西装,此时,他正由穿着黑色西装的孟向北牵着走进了教堂。
教堂里播放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下面坐满了人,有两人的好友,有林知白的学生
牧师站在两人面前。
林知白猜到了一种可能,眼眶不由得含着泪水。
孟向北先生,你愿意与林知白先生结为夫夫吗?无论贫穷或富贵,顺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诚,你愿意吗?牧师道。
孟向北:我愿意。
林知白先生,你
林知白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视线从他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却依旧能看出俊美棱角的脸划过。
恍惚间,当年男人的誓言浮现在脑海中。
男人说,总有一天,他们会光明正大在一起,会受到他人的祝福。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而如今,他做到了。
林知白先生,你愿意吗?牧师问。
林知白露出一抹笑容,轻声却坚定道:我愿意。
两人交换戒指,教堂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别墅的小花园,放着两张贵妃椅,两个老人躺在上面,柔和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舒适又惬意。
如今的林知白已经八十九岁了,而孟向北也九十五岁了。
前阵子,林知白的身体一直不好,好几次都进了ICU,这两天才精神好了些,他就嚷嚷着要回家。
此时,躺着的他正在看着手里红色的小本本,即便他此时的眼睛已经模糊,看不清上面的字和照片,他依旧乐此不疲。
两个小本本,林知白从那年结婚后,就一直妥善保管着,当作宝贝一样,十几年了,他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够吗?已经成为老头的孟向北扭头看向旁边同样已经年迈的林知白。
什么?林知白的耳力近些年也不是很好,听得不太真切。
我说,你那么喜欢这结婚证吗?孟向北加大了音量。
这回林知白听到了,他把红本本放在自己的心窝处,笑着道:喜欢,这是我的宝贝啊。
是是是,它们是你的宝贝,而你是我的宝贝。即便年迈了,牙齿都掉光了,孟老头的情话依旧说得很溜。
第31章
你呀,年轻时是流氓, 老了也成了老流氓一个。可我啊, 就是喜欢你。
孟向北心里舒坦了。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 林知白沉默了几秒,语气平静道:孟大哥啊, 我时间快到了。
孟向北愣住了。
林知白握住了他的手。
孟大哥, 你知道吗, 昨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你不要我了,和当年村长的女儿结婚了,我没有参加高考,没能上京都大学, 没能当老师,还自杀死在了河里。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我都以为自己曾经经历过一般。幸好,幸好醒来是有你在,我实现了梦想, 你一直陪着我到现在。
我喜欢这结婚证啊, 这是你和我在一起的证据啊,这是你对我的爱啊。孟大哥,我很开心,这辈子能遇到你, 也很开心,你一生都与我相伴,我,满足了。
林知白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没有了声音。
老人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他一只手与孟向北十指相扣,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两本结婚证,就搁在心窝处。
孟向北凑过去,在他的眉心印下一个吻。
整个人世界在这一刻充满了瑰丽的色彩,世界慢慢浓缩,最后成为一个美丽的如同泡泡的东西。
这是梦境,也是林知白美好圆满的一生。
【第一个世界完】
孟向北吞噬了林知白的梦境后,回到了地府,蹲守在孟婆汤处。
没一会,又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少年抱着一个约莫一岁的孩子。
少年神智似乎不太清醒,浑浑噩噩,嘴里喃喃地说话,颠三倒四:安哥儿病了,救救他,不要死,不要死
孟向北接受了乔清隽,也就是少年的委托,开始编织梦境,少年说,要给儿子一个幸福的家。
京城,寒冬,漆黑的夜,大雨滂沱,将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偶尔有人家屋檐下挂着灯笼,光线也显得昏暗。
临近深夜,又是这样恶劣,寒冷的天气,所有人都躲在家里,窝在被窝里取暖睡安稳觉。
寒风凛冽,吹在人脸上,如同钝刀在割一般,彻底的寒冷将人的手脚都冻僵,血液几乎要凝固。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仍没有停歇,路上积了很深的水。
忽的,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
一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少年一手提着灯笼,一手似乎在护着胸前的东西,脚淌过一处处到水迹,他往前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