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这些数不清的魔,在听到晋相蔺说动手,他难以克制心头的恐惧后退了。
当后背抵到了什么东西时,他心脏一滞,恐惧已经攀升到了极点,紧绷的神经霎时就断了,他啊地一声尖叫,凭着本能抽.出佩剑,赤红着眼状若癫狂地冲进魔群当中。
毫无章法的打斗让他得到了一时的优势。
应付无数魔群的晋相蔺分神注意到他的情况,咬了咬牙,还是找了机会靠近,一剑斩杀了一只挨近天明的飞魔,大喝一声:明镜灵台,心神合一!
这一记大喝却根本进不去天明的耳朵,
他已经沉浸在了极致恐惧中,现在的打斗只不过为本能而已。
晋相蔺无法,只能尽力护着他。
这些魔兵实力低的相当于人族灵师,而实力高的却相当于中级灵宗。
这恰巧只比高级灵宗的晋相蔺低了那么一个小等阶,因此他护住自己就已经很勉强了,还要保护疯了天明,不多时,月白色的衣袍上便已经是伤痕累累。
结界内的秦姝看到晋相蔺衣袍上不时添上新的伤口,且伤口上还残留着不详的黑气,眼中的担忧几乎都快溢了出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晋、相蔺这么蠢?秦叶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嘴上说得无情,眼中却是泪光闪烁。
毕竟是她爱过的人。
晋相蔺能在这等关键时刻都没抛弃天明,还愿意护着天明,就证明她没爱错人她喜欢的晋哥就是个表里如一且风光霁月的少年。
只是她出现的太迟了。
等她出现时,晋哥的心中已经装不下她了。
秦叶掩在面纱下的面容有些动容,心也在慢慢释然云公子之前问她有没有渴望过成为像伽元灵神那般受世人尊崇的人,她没想过。
但现在她想了。
她既然无法成为晋哥心中最重要的女人,那就成为让晋相蔺仰视的强者。
不过,在她成为强者之前,晋相蔺还不能死。
只是
她迟疑了一下,扭头看向入定的云公子在场只有她知道云公子实力不似表面那般低微,毕竟能自创功法,还能一挥手便打入她的脑子里,非灵仙做不到。
灵帝与灵仙别看只是一个境界之差。
但却是一道分水岭,既称为仙,便只有仙人才有那等手段。
听说灵帝想突破,便是要将灵识修成神识,才能达到灵仙,这是她听来的,但云公子无疑不如表面那么平凡。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求得云公子出手,一道火光闪现她以扭头,就见无数道火球从天而降,宛如流星坠落,砸在黑雾弥漫的地上,触及魔族便自燃起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两道光罩,护住火海里的二人。
霎时,哀嚎不断。
无边的黑暗也变成了一片火海。
有了先前水城副城主的出现,秦叶心里便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一着红衣的男子从天而降,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还有三个衣袍颜色各不相同的男子紧跟其后,其中着绿袍的男子挥手打来两道充满生机的绿光。
绿光直接打进举着剑的晋相蔺和发狂乱砍的天明体内。
蕴满生机的绿光甫一进入体内,瞬间驱散了伤口上的黑气,同时也在修复他身上的伤口晋相蔺收剑望向从天而降的四个男子。
这四个男子着装就如染房里的布料一样,红,黄,金,绿,很有识别度。
他心中也有了猜测,便拱手抱拳:小辈晋相蔺在此谢过前辈们的救命之恩。
行了,别给老子来这套虚的。说话的是红衣,他满脸的不耐,将目光掠过二人投向结界内,旁边的绿衣却是温和地看着已经疯癫的天明,再次一挥袖,天明赤红的眼睛一翻,整个人便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结界是蓝衣留下的。红衣细长的眼里闪烁着几分兴奋:蓝衣那老东西别的能耐没有,但水镜用得却是出神入化,他说主上找了位夫人,结界里有三位,到底是哪位啊?
穿红裙的那个明显心系外头姓晋的少年,她可以排除。开口的是金衣,金衣双手负在身后,下巴微抬,眼神傲慢:白裙这个虽说可能性很高,但她也不时隐晦地瞄向那个姓晋的,主上尊严岂容这般践踏?
红衣眼前一亮,直勾勾地盯着入定的少年:排除两个姑娘,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咱们主上是个断袖。
金衣和黄衣嘴角抽.搐了一下。
绿衣瞥了红衣一眼:我会把你这句话如实禀告主上的。
你也就这点能耐。红衣不屑,嚣张至极地飞到结界边,抬手就要打破结界
住手!沉默寡言的黄衣倏地出现在红衣面前,抓.住红衣的手腕:夫人入定,走火入魔!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晋相蔺一头雾水。
但了解黄衣的红衣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却还是收回手,转身看向晋相蔺:姓晋的,老子问你,蓝衣朝哪个方向去了?
回禀前辈,他往北边去了。晋相蔺拱手微弯腰,恭敬地回道。
大火还在燃烧。
刺耳的惨叫依旧不断。
四人齐齐看向北方,正要走,红衣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扭回头怀疑地打量着玉树兰芝的晋相蔺和昏迷不醒的天明,眯了眯眼:蓝衣为什么把你们俩放在结界外?
晋相蔺抿了抿唇,隐下了云师弟被魔王入体之事,道:是我等出口不逊,惹恼了前辈。
小子,你在撒谎。蓝衣那老东西气量可没这么小。
行了,先去救主上要紧。金衣又提醒了一句:有结界在,这两小子就算有什么坏心思,夫人也是安全的。
红衣微眯的眼眸闪过一道杀气,但转而想到这俩人是主上护过的,便收了心中杀气,与其余三人化作一道流光,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四人一走,承受极大压力的晋相蔺捏了捏掌心中的冷汗,先给小姝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旋即打量着被大火炙烤得满地打滚,却怎么也扑不灭,只能四处乱窜的小魔。
光罩隔绝了大火的威力。
他也感觉不到大火的热度,只能从这些凄厉惨叫的魔声中分辨大火对魔族的伤害,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便将目光投向昏迷不醒的天明。
结界内的秦家姐妹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秦叶率先收回目光,一转身就见原先入定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云公子,你醒了!秦叶惊喜地跑过去。
秋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根根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手掌薄而有力,极为漂亮的一只手,然掌心跃动如米粒的水珠却蕴含.着让秦叶心惊肉跳的气息。
她蓦地想到云公子之前传授给她的那套功法,再结合钻进云公子体内的魔王,眼前忽地一亮,小声道:云公子,是不是只要魔入体,便能将它们炼化?
闻言,秋昀拢起掌心,抬头含笑看着秦叶,点了点头:现在你体内的封印我能解开了。说罢,他指尖打出一道深到发黑之气
毫无防备的秦叶闷.哼一声,随即体内被封印的水灵气犹如挖开的水渠,奔腾流向四肢百骸,滋润着干涸的筋脉。
她眼中充满喜色,当即双手抱拳,双.腿一弯,正要行礼,一道气流便托起了她的双.腿。
秋昀看着眼睛闪亮的秦姝,打趣道:你们俩不愧是姐妹。道谢的方式一脉相承。
秦姝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秦叶瞥了她一眼,顺势站了起来,挺直腰背:秦叶谢过公子。
秋昀失笑摇了摇头,眸光见得四周的光火,笑意一敛:我入定之时,发生了何事?
说来话长。秦叶扭头看向结界外的俩人,详细地将之前所发生的事与他说了一遍,末了语气有些悲伤:我跟天明认识有五年,这五年一块历练过很多次,他还救过我两次,不想落入这魔域,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这很正常。秋昀看了眼秦姝,秦叶对他的信任他能理解,但秦姝这个小姑娘无条件的信任倒是让他意外。
他站起身来,走到结界边缘,晋相蔺正在打坐调息,而天明一身狼狈地躺在地上,看起来生死不知:在不知道你魔化前,他找你聊过天吗?
魔化?
秦叶瞬间了悟,点头道经常来找我抱怨这里让他感到窒息。
秋昀点头说:那段时间秦姝小姐处于昏迷状态,晋师兄无暇顾及他,我与水尊主又不怎么出门,心中恐慌的他能找的人就只有你。只是当他发现一直倾诉的对象,也就是你魔化后,本就压抑的心理便多添了几分恐惧。这是对未来的恐惧,也有对活命的渴望和自身安危的害怕,直到结界被破,四周没有光亮,他又看到我心理防线崩塌,人就容易失去理智,走上极端。
除了环境因素,也有天明心理承受能力差和人性的复杂。
这是大部分人的写照。
顺境看不出问题,一旦逆境,还危及自身安全,心态崩溃,那缺点便会暴露无遗。
秋昀收回目光,仰头看了下结界,手掌按在结界上,结界碎。
旋即他又设下一个结界,将晋相蔺和天明都放进来,才道:我要去找水尊主,你们自行照顾自己。
等下。秦叶喊住他,余光扫了眼外面越来越少的魔,眼中升起对实力的渴望和野心:公子,能否让我自由出入这结界?
秋昀顺着她的余光瞥向外头的火光,当即明白了她的想法,便抬起衣袖,灭了燃烧不尽的大火,又将这些魔禁锢在一方结界中:量力而为,自己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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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15)
深渊常年被魔气笼罩, 空旷得不见任何生灵,唯有一座大得几乎能罩住整个深渊的宫殿坐落于此,因此才又称魔王宫。
然此时的魔王宫却只剩断壁残垣。
整片大地就仿佛被践踏或撕裂过一般, 深坑地陷更是遍布无数。
秋昀离开荒原,一路向北, 越过一片沼泽地, 来到深渊边缘, 就被涌发出阵阵虹光吸引,强劲的气浪带着毁天灭地之气从中心点快速扩散, 卷起一阵风暴。
被风暴席卷的黑影就如下锅的饺子,砸得地面一片一片崩裂。
与此同时, 五道颜色鲜艳显著的身影就如一道道流光收割着人头。
这五道身影应当就是秦叶与他讲的那五人。
据秦叶讲述,第一个下来的为水城副城主再根据秦叶描述唤他夫人, 身份明朗, 为水玄而来。
后四人衣着鲜明,精通之法术与衣着颜色相关,再比之五行,不难猜出其身份金木火土,对应五行之城, 那这四人身份不言而喻。
四大尊主,加上伽元另一重身份水尊主好家伙, 五大尊主都到齐了。
他将目光放远, 落在一浮在半空的黑色旋涡上而旋涡里源源不断地跳出形状各异的魔军,只不过这等小魔, 刚一探出头来,就被气浪余波给带走了性命。
这就是魔王用来召唤群魔的魔涡。
魔王与生俱来的能力,只有魔王能打开, 也只有魔王能关闭。
仅凭不死之魂和魔涡这两种能力,若不是魔王自负,轻视了秋昀,主动送上门来,想彻底杀了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思及此的秋昀心头有些不解。
作为死对头,伽元应当很清楚魔王的能力才是,怎地连声招呼都不打,便轻易找上门去?
伽元应不该如此鲁莽才是。
他哪里知道,伽元是被他那一套三人行给憋到内伤,单纯想找人打一架发泄一番,却被提前感应到示警的魔王给暗算了。
估计伽元也没想到魔燕会那般的怂。
敛起思绪,秋昀将注意力放到上空与数十道黑影打斗的白色残影上。
有五个帮手的加入,分担了伽元的压力,他就如游龙归海,将数十道黑影一个个击落,再由五个帮手补刀。
见得不需要帮忙,秋昀便负手站在远处眺望战况。
待得最后一个大领主被金衣枭首,由红衣火烧化为烟灰后,激战不知多久的伽元忽地喷出一口鲜血,握着长剑坠落于地。
主上!
五人惊呼冲上去。
却被单膝跪地的男人抬手拦住:无妨。
男人一抹嘴角的鲜血,抬眼望向只剩废墟的魔王宫,清冷的眸仁里不见胜利后的喜悦,反而格外沉重:倒是叫魔燕那厮给逃了。
小事,魔域就这么大,届时吾等挖地三尺也能给他挖出来!
红衣说着,抬眼四下眺望,冷不防瞥见远处走来一袭白衣的青年,定了定神,忽地眯起眼来:主上,听说您给属下们找了个夫人回来?
夫人?伽元在嘴里咀嚼了一番,清冽的眸仁一柔,握着剑柄盘膝坐在地上,那张常年不见任何情绪的面皮上罕见地现出几分温柔与笑意:是你们的夫人,回头带尔等见见。不过吾之前答应吾夫说要捉了魔燕那厮给他炼化。
什么?红衣本是打趣的脸不由的一怔。
其余四人也是露出了同样诧异的神色。
吾夫走了修魔的路子。伽元说得轻描淡写:吾夫雄心壮志,想统御万魔。
五人都惊呆了。
逼近的秋昀听得他这两句话,望着他的背影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想法的?
突然加入的声音惊动了五人,也把伽元吓得浑身一僵。
大战过后的废墟里一片寂静。
只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吸上一口,能呛得人喘不上起来。
伽元深吸了一口后,呛得他一阵咳嗽。
咳嗽间,有只手在他后背上轻柔地顺着,他边咳边用余光偷瞄,就见雪白的衣摆落在他脚边,衣摆上还有两只透明的幻蝶在忽闪着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