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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里面只穿了一个裤衩,浴袍一旦掉落,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你的证件,你还没收呢。时景苏想方设法减缓他的脚步。
  楚砚冬总算回眸。
  时景苏趁他动作停下的时候,赶紧将滑落的左肩往上拉一拉,同时笑着说:老公,别急嘛,我又不会真的跑了。
  是的,她不会真的跑。
  所以现在出现在时家的也不是她。
  是一个障眼法。
  楚砚冬眼眸微闪,脸色顿时就变了,仿佛刚才时景苏说的话,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时景苏噎了噎。
  他看到楚砚冬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时景苏:
  你是魔鬼本鬼吧?
  既然楚砚冬这么说了,他更应该慢一点,再慢一点。
  时景苏准备先慢悠悠挑一些衣服,最好一件件试穿到身上,然后问楚砚冬的意思,接着去化个妆。
  他这手经常会在粘假睫毛的时候乱抖,还有画眼线画眉形的时候也会,到时候不小心抖歪了,那脸上的妆容又得重新来过。
  真要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能怪他,只能说他化妆技术太渣。
  几番操作下来,他不信楚砚冬等的不耐烦。
  给他的坏印象又能加深一层。
  简直堪称完美。
  时景苏准备做脱浴袍的举动,发现楚砚冬还站在原地。
  他眨眨眼,赶紧笑着说:老公,你不先出去一下吗?
  楚砚冬站在原地,微掀眼皮冷淡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出去?
  时景苏一噎。
  有道理。
  他是他老婆,看老婆换衣服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要出去?
  他还看过楚砚冬尿尿。
  那时候楚砚冬也叫他出去,他偏生不出去。
  把楚砚冬急得险些尿歪。
  报复。
  这纯粹是报复。
  楚砚冬,你长本事了啊。
  时景苏深吸一口气:
  可你不出去,我紧张,不好意思换衣服。
  楚砚冬呵笑一声: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我上厕所的时候,怎么没有听你说过不好意思?
  时景苏:
  果然那件事成了他的黑历史。
  他上辈子一定是折翼的天使,被楚砚冬给折翼的。
  要怎么样楚砚冬才肯出去啊!
  时景苏急中生智,假作小女儿娇羞情态,轻轻咬住下唇,含羞带怯故意不依不挠地小声说:你不出去的话,我就不换衣服了。
  楚砚冬冷冷的眸光凝视着他,最终,在时景苏的僵持下,还是选择转身出门。
  门被关上的瞬间。
  时景苏总算能够松一口气。
  他快憋死了。
  比那一次在洗浴中心撞见楚砚冬的情况还要凄惨窒息。
  以防万一,时景苏赶紧把门上了保险。
  他来回在房间内踱步。
  兜兜转转,到头来又要回楚家去。
  造孽啊。
  他这辈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
  时景苏只不过刚刚在门内转了两圈。
  门外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开始敲门。
  已经两分钟了。
  时景苏:
  魔鬼,楚砚冬,你真的是个魔鬼!
  他赶紧走到床边,捡起来时家时脱下的女装长裙,颤巍巍准备穿上时,冷不丁看到床尾静悄悄站着的杰克。
  黑洞洞的眼眶毫无感情地看着他,时景苏被吓了一大跳,门外拥有催命符般的男人又开始敲门:三分钟了。
  他心中啊啊啊地狂叫。
  前有楚砚冬,后有杰克,两面夹击,听起来就是噩梦模式,超级恐怖的好吗?
  能不能考虑考虑他脆弱的小心脏?
  真的经不住这样反复的折腾。
  时景苏只能火速脱掉浴袍,火速换上长裙,火速奔向房间里连接着的次卫。
  赶紧拿起吹风机,一个劲往头上猛吹。
  假发冷冷地拍打在冰凉的脸上。
  时景苏的心也冷到掉冰渣渣。
  门外的催命符又开始了:还有两分钟。
  时景苏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神速过。
  他恨不得吹在头上的不是吹风机,而是火箭发射的尾气。
  接着没过多久:还有一分钟。
  时景苏加快速度做最后冲刺,真想大骂一声。
  楚砚冬你不是个人!
  他本还想慢悠悠地吹个头发,穿个衣服,化个妆。
  看情况,楚砚冬压根不容许他这么操作。
  而且时景苏毫不怀疑,倘若他没在规定的时间出去,楚砚冬肯定会想办法破门而入。
  时景苏好想哭,好想哭。
  我这究竟都遇到的什么事。
  争分夺秒般用吹风机一顿狂轰乱炸,最后时景苏在楚砚冬的一声时间到,只能顶着一头潮湿的如同海藻一样黏在脸上头上的假发,来到门前。
  既然楚砚冬这么不留情面,也别怪他对他不再客气。
  楚砚冬最怕的就是他做作的模样,时景苏觉得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正好可以小试身手。
  他秒变了一副姿态。
  门一经打开,时景苏抱着门框,一条腿也挂在门框上,故意高高翘起,将这个门框当成了一个男人的身体,和门框贴得极紧。
  仿佛要与那身体融为一体,时景苏姿态又骚又浪又媚地对着楚砚冬咬咬唇。
  那鲜嫩软薄的唇,瞬间被他咬得颜色通红,像是一颗红彤彤的小草莓,等着人来采撷。
  时景苏嗯哼一声,用腿勾勾门框。
  光着的那只脚的大脚趾,已经一点点擦在楚砚冬的腿上。
  但楚砚冬无动于衷。
  只是冷冷睨着他。
  居高临下的姿态,如同俯瞰一切的王。
  时景苏笑着,声音骚骚的:老公,等久了吧,我好了哦。
  他故意伸出一根食指,往楚砚冬的胸口上点了点,嬉笑着:你这小妖精,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吗?
  话音落,时景苏僵直在原地。
  腿悬在半空中,伸也伸不直了。
  空气中写满了大写的尴尬。
  正端着水果与茶水的林菁月走在拐角处,看到儿子穿着女装,如此又骚又浪地在勾引楚砚冬。
  她的瞳孔顿时地震。
  意识到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林菁月不知道她现在是该转身离开,还是继续向前迈进。
  最终,她硬着头皮,选择留下,往前艰难地迈动了几步,假装没有看到他们之前的举动,将手中端着的茶水这些递送到他们面前。
  砚冬,心心,来吃点水果喝点饮料茶水。绝口不提刚才看到的画面。
  忙完这些,为了避免儿子太过尴尬,林菁月脚底像抹了油,一溜烟离开二楼。
  瞬间看不到林菁月的身影,时景苏身处刚才的尴尬中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楚砚冬忽然错开他的身体,没事人一样重新走进房间中,目光四处徘徊。
  你今天本来打算睡这里?
  楚砚冬忽然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时景苏讷讷地嗯了声:是啊,怎么了?
  他又撒了个谎话,如果楚砚冬不来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睡在这间房间。
  这里面可是有那个不比楚砚冬可怕程度少的存在啊。
  对不起,杰克,真的对不起。
  时至今日,我还是很怕你。
  楚砚冬走到床边,目光冷不丁落向床尾安静站立的骷髅塑料标本杰克。
  与杰克就这么一人一物对视半天。
  他眉头微微一皱。
  想起那次时景苏对着杰克说的那番神神叨叨的对话,心中一阵五味陈杂的焦躁感。
  时景苏居然会有这么奇特的癖好?
  喜欢把这么恐怖的东西放在床尾陪她睡觉?
  时至今日,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时景苏不仅不害怕这个标本,还为它起名叫杰克。
  在婚前,一人一标本日日夜夜相伴在一起。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楚砚冬的身体顿时生出一种万分不适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对灵异的事件都感到有点恐慌。
  鬼片这些从来没看过。
  更别说去体验过鬼屋。
  但是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怕鬼?
  哪怕是一点点,他也不可能让外人知道。
  时景苏都不害怕,他更不可能比这个女人怕。
  否则,是真的太逊了。
  说出去难免会成为笑话。
  楚砚冬冷漠地注视着房内的摆设。
  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个女人。
  她的喜好,她的日常生活,她的习惯。
  乃至她为什么会选择给杰克取名,做出这种让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他统统都不了解。
  楚砚冬强忍心中不适,面容平静地往床边一坐,忽然抬眸,注视向眼前那个看起来像是经历了鬼片现场的女人。
  时景苏在不知不觉间,未吹干的长发彻底糊在脸上。
  他如风中凌乱一样,用手指将中间那一抹假发稍微拨开一点,露出一只黑沉沉的眼睛。
  老公,嘿嘿嘿,我们不是要回家的吗?
  绿茶娇妻作精人设统统不行,看来还是得从阴沉恐怖的女鬼人设方面下手。
  上一次,时景苏发现楚砚冬好像是有点怕鬼的小秘密。
  这一次,说什么他都得再试试楚砚冬的胆量。
  老公。时景苏阴恻恻地发出怪笑,嘻嘻嘻嘻嘻嘻,老公你好帅哦,简直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时景苏抬起手臂,顺便抹了抹嘴角故意流下的口水。
  楚砚冬的面色瞬间有点难看。
  这个女人,又开始抽什么风?
  他有时候是真的难以跟上时景苏的脑回路。
  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反常,古里古怪,难以形容。
  他面容苍白,神色艰难地努力盯着时景苏看,按压下心中强烈的不适感,淡声说: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时景苏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
  啥?
  改变什么主意?
  要分手吗?
  看到他如此难登大堂,如此的粗鲁,没有一点女人味,想到往后余生要和这样的女人共度,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终于要将他踢出楚家的大门了吗?
  Good job!
  紧接着,他听到楚砚冬一字一句说:今天晚上,我要在这里留宿。
  第72章 要一起洗吗?
  时景苏以为自己真的出现了幻听。
  他愣了一瞬间, 才将目光看向楚砚冬身上。
  那阴恻恻的笑容,凝固在唇边,再也笑不出来:你说什么?
  现在时景苏露出一个非常惨绝人寰的表情。
  还好有假发的遮掩, 楚砚冬没能看太清楚。
  楚砚冬难得好脾气的重复一遍:我今天晚上在这边留宿。
  他绝对不会和时景苏说, 是为了多了解一下她的生活。
  省得这个女人总是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
  除了这一点之外, 时景苏拖着行李箱回娘家的事情, 目前只有他、管家王叔、司机三人知道。
  楚砚冬仔细考虑一番, 认为今天不是带他回家的好时机,如果现在就带回家,佣人们以及他的父母看到后,又会在想他们两个人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时景苏了然地点点头。
  好, 好极了, 楚砚冬今天晚上不走,还往他的床边一坐, 几个意思?
  看上去分明是想留在这个房间休息。
  他总不能对着楚砚冬说,老公,这个房间留给你睡吧,我去客房休息。
  那不是和他之前的说法有很大的出入吗?
  时景苏可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干笑两声, 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是一脸伪装出的兴奋激动。
  老公,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留下来睡觉。你不要过来啊!
  太好了, 爸妈他们肯定也会高兴。才怪。
  那么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嘿嘿嘿是不是哥屋恩滚呐。
  我这就和妈,还有张婶她们说一声,让她们多准备一点好菜。尽可能往黑暗料理上面靠拢,下次你就不会再轻易说出要留宿这样的话了。
  老公你有什么特殊的习惯吗, 要不要我现在就把床单这些换一下?比如枕头上面喜欢喷点辣椒水?
  特殊的习惯倒是没有, 但时景苏的话提醒了楚砚冬, 他转眼一看,竟然没在床上发现那个从楚家偷渡回来的枕头。
  楚砚冬眉心一跳:枕头呢?
  什么枕头?时景苏装傻。
  靠之,楚砚冬不会真的这么小气吧,就拿了一个枕头回来,他都要这么介意?
  时景苏本想将装傻持续到底,奈何楚砚冬的目光实在太过冰冷,仿佛能够洞穿他。
  他心底骂骂咧咧的声音更重,那个枕头早已经被他丢进今晚要睡的次卧里,如今时景苏只能满口跑火车,随便编一个谎话先忽悠过去:我白天挂在外面晾晒了,我现在就拿过来。顺便,老公你先在房间里坐一会儿,我下楼让张婶她准备晚饭。
  楚砚冬没再吭声,也没再追来。
  时景苏忙不迭从房间里退出去,拍拍胸口暗自庆幸。
  幸好他行李箱里的假发都被他率先收拾出去,否则被临时赶来突击检查的楚砚冬发现,又是一箩筐的麻烦事。
  时景苏出门之后,楚砚冬的目光又在这个房间里搜寻一遍。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一个女人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