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李渠微微眯眼。
去而复返,还特意甩开了所有人,不是有鬼是什么?
他默默记下成衣铺的位置,只等天黑过来查看。
孟晚陶哪里知道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她赶时间,忙得很。
到了铺子,拿了刚刚看上的一件斗篷,直接去找掌柜的付账。
掌柜的还记得她,两人你来我往,孟晚陶便以三两银子拿下了这个兔毛斗篷。
急匆匆包好后,孟晚陶就拎着一个粗布包裹快步朝城门口走。
李渠记下了掌柜的脸,在成衣铺外留了个记号,这才又跟上孟晚陶。
孟晚陶出城的时候,小瓷她们都急得不行了,正要进城寻她呢。
“走罢,”孟晚陶拎着大包裹上马车,脸上都带着笑:“得快着些,要不然走到路上天都得黑了。”
小瓷好奇地看了眼她放到身后的包裹:“小姐你不是去抓驱寒散了么?”
孟晚陶点点头:“嗯。”
小瓷指着那包裹:“这么多啊!”
孟晚陶笑意盈盈,继续点头:“嗯。”
小瓷:“?”
她瞧着也不像啊,但小姐说是就是罢,她便不问了。
她不问,大枣和小枣更不可能问了。
紧赶慢赶,回到庄子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也算刚刚好。
从马车上下来,孟晚陶特意朝院门口的枣树下看了看。
没人。
门口也没人。
她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怎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丝丝的失落。
但很快这股情绪就被小瓷的‘我们晚饭吃什么呀’给揭了过去。
没等孟晚陶开口,就听小瓷又道:“要不然还吃韭菜疙瘩汤罢,我还想吃!”
“行罢,”孟晚陶被她这样嚷嚷的也有些想吃了,便道:“昨天韭菜剩的不多了,你再去割点回来,我把东西放一下。”
把买回来的东西拎进屋里后,孟晚陶出来又朝院门口看了看。
还是没人。
她特意走出来,朝着东南方向看了看。
“小姐是怕小瓷偷懒么?”大枣打了水,见孟晚陶一直在门口张望,笑着道:“要不,让小枣跟过去催催她。”
孟晚陶收回视线,冲大枣笑笑:“不用,为了晚饭,她可不敢偷懒的。”
话落,她进了厨房,眉心微微蹙了蹙。
奇怪。
今天怎么还没来?
她挽了袖子,打算把昨天剩的韭菜处理一下,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最后她把刀往案子上一拍,解了围裙就对进厨房来帮着打下手的小枣道:“我出去一趟,晚饭你来做。”
小枣:“小姐,我……”
“昨儿都教你了,”孟晚陶边朝外走边道:“大胆做,你有天赋的!”
小枣原是想问小姐有什么事,吩咐她去就行,听到这话,立马干劲满满,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晚饭做好。
孟晚陶回屋拿了包裹就往外走。
大枣看见了,正想问呢,就见小姐快步出了院子,想着小姐没吩咐她,这又是在自家庄子,她便也没跟上。
孟晚陶出了院子步子走得飞快。
她刻意避着小瓷,是以小瓷拿着韭菜回来的路上,两人也没碰上。
到了宫珏庄子上,孟晚陶有些诧异,怎么感觉今儿这么安静呢?
她上前敲门。
跟李渠换了班,盯着孟晚陶的老六:“?”
主子还没回来啊!
这要怎么办?
他去开门?
可开门了说什么啊,说主子不在?那还开门干什么?
孟晚陶敲了好一会儿门,也没人来开门。
不在?
她垫起脚想朝里看一看,无奈身高有限,踮起脚也什么都没看到。
敲了这么久都没反应,应该是真的没人,算了,明天再来罢。
她转身正要离开,身后传来嘎吱一声——
她回头,看到站在门口开门的宫珏,展颜一笑:“你在家呀?”
刚回来的宫珏,面不改色:“嗯,刚睡着了,没听到。”
话落,他侧身:“进来。”
孟晚陶快步朝他走过来,但并没有进院子,只把手里的包裹往他怀里一塞:“今天进城,给你买的!”
宫珏看了眼递到自己面前的陌生的包裹,有些不解。
孟晚陶冲他挑了挑眉,笑着道:“快拿着呀。”
宫珏:“这是?”
孟晚陶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件灰色兔毛斗篷:“天冷了,给你买件斗篷,我摸着挺厚实的,肯定暖和。”
认识这么久了,他就那几件衣服来来回回地穿,天都凉了也不见加厚衣裳,想来肯定是没有,也不知道那一锭金子他是怎么省出来的,买衣服又不知道他穿什么码,斗篷就不挑码了,也暖和,她就想着给他买件斗篷,只是当时兰姨在,她要买了,兰姨肯定会问,宫珏应当不太想让人知道他的事,便在出城后又特意回去买了。
正正好错过她去而复返买斗篷的宫珏:“……………………”
见他不动,只是盯着面前的斗篷,孟晚陶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便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道:“快拿着,庄子里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了……对了,晚上庄子里做了韭菜疙瘩汤,你若有空可以过来一起吃,我走了!”
话落,她便转身往回走。
等孟晚陶走远了,宫珏视线才从手里的斗篷上移开。
只不过,视线里,孟晚陶已经只剩一个人影,看不到脸了。
他在门口,静静站了许久,等到天完全黑了,他才转身回屋。
孟晚陶回去后,没多会儿小枣就把晚饭做好了,她原本以为宫珏今天会过来一道吃晚饭,但直到她们吃完了,把锅都刷了,宫珏也没出现。
孟晚陶还挺诧异,但想着他那样自尊心极强的少年,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没过来,便也没太在意,收拾完,主仆四人便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打从她走后,宫珏就一直盯着她送的兔毛斗篷。
一直到探完成衣铺的李渠回来,他都没把视线从斗篷上移开过。
李渠听十三说孟晚陶傍晚时来过,还给了主子一大包东西,本就凝重的面色,更凝重了。
他在廊下轻轻喊了一声:“主子。”
听到一声进,李渠这才一脸深沉地进了书房。
他一进来便躬身,把下午孟晚陶出城又折回成衣铺的异常跟宫珏说了。
“……但属下这次没能探查到什么,后面一定会盯紧了!”
宫珏抬眼,看着一身正义的李渠,嘴角微微翘起:“你刚刚说的斗篷,是不是这个?”
进来后就低着头赶紧汇报最新情况,压根没注意到主子面前放着兔毛斗篷的李渠:“……………………?”
第38章 . 欣喜 犹如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李渠满头黑线地出去后, 宫珏便又把视线落到了面前的斗篷上。
灰色的,兔毛斗篷。
毛色并不是特别均匀,但很厚实, 像孟晚陶说的那样,一看就很暖和。
从来没有人送过他这么……便宜的东西。
在冷宫的那些年,任何人眼里都没他这个人, 自然不曾有人送他什么。
出了冷宫,走到堂前,送礼之众何止万千。
窗子闪着缝,有夜风溜进来,吹动了斗篷上浓密软乎的毛毛。
宫珏盯着这些欢快的毛毛, 嘴角勾起。
他抬手,轻轻覆在上面。
软软的, 毛绒绒的, 手感很好, 有隐隐的暖意从掌心传来。
他很喜欢。
是以, 又珍惜地摸了好一会儿。
难以言喻的欢喜, 让灯光下他冷漠的眉眼越来越温和, 连嘴角的弧度都像酿了一壶甜酒。
他又看了会儿, 突然有点好奇,便把脸凑过去,在兔毛上蹭了蹭。
非常软, 非常舒服, 宫珏不自觉轻笑出声。
门外,吹着冷风,反思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李渠,听到这声笑, 原本就有些自我怀疑的表情,更加迷茫。